第78章 出逃天界
- 東方神娃之孤膽英雄
- 作家8Z80XW
- 4296字
- 2025-08-20 15:06:00
有時,魔宮的日常本身,就是最生動的反面教材。
窗外經(jīng)常傳來侍衛(wèi)粗暴驅趕、甚至毆打低等魔仆的呵斥聲和慘叫聲。六玄站在窗邊,面無表情地看著,小手下意識地握緊——這場景他見得太多,舅舅的統(tǒng)治下,弱肉強食是常態(tài)。
幽蘭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后,一只手輕輕搭上他緊繃的肩膀,另一只手捂住了幼年六玄下意識想要模仿侍衛(wèi)兇狠眼神的眼睛。
“別看,玄兒。”她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疲憊和悲傷,“那不是力量,那是……殘忍。”
她將六玄的身體轉過來,蹲下身與他平視:
“記住娘的話了嗎?不可濫殺無辜。那些魔仆,他們只是活著,沒有傷害任何人,他們也是蒼生的一部分。舅舅的法則……”她艱難地措辭,“……或許適用于敵人,但絕不該施加于毫無反抗之力的弱者身上。對天下蒼生,要有莫大的仁慈。這份仁慈,會讓你和他們不一樣。”她指了指窗外。
六玄在訓練中也常常被暗黑魔王命令去“處理”——通常是殺死一個被俘的、毫無威脅的天界探子(可能只是個被嚇壞了的小卒)作為“最終考核”時,他握著匕首的手在顫抖。舅舅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壓迫著他。殺死一個毫無反抗的人?這似乎符合舅舅教導的“斬草除根”、“不可輕信敵人”。
但就在他舉起匕首的瞬間,母親那雙盛滿悲憫和期望的眼睛,清晰地浮現(xiàn)在他眼前。那句低沉卻振聾發(fā)聵的話在腦海中炸響:
“切不可像你舅舅那樣,喜歡濫殺無辜!對天下蒼生,要有莫大的仁慈!”
最終,六玄的匕首刺偏了,只是劃傷了俘虜?shù)氖直邸K虼嗽獾搅税岛谀鯂绤柕挠柍猓踔涟ち税岛谀鯉啄_。但他這樣做心中反而有一絲奇異的平靜。他沒有越過那條線。母親的教誨,像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了他滑向徹底黑暗的深淵。它如同一根堅韌的絲線,始終牽引著他,讓他在墜入無邊黑暗的邊緣,仍能記得仰望星空的可能,讓他在化身復仇利刃時,刀鋒上仍保留著一絲人性微涼的悲憫。這是母親留給他最珍貴、也最沉重的遺產(chǎn)。
......
聽到這里,秋鶴臉上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了不忍和共情,“六哥,方才圣女殿下出現(xiàn),也是這么說的......”
六弦點點頭,臉上盡是難掩的落寞與悲傷。
仙鶴則敏銳覺察到,六弦除了說自己的父親是天界的正義之神外,幾乎沒有再提到過正義之神。仙鶴據(jù)此推測:那位正義之神在黑暗圣女生下六弦后很可能未再謀面,也就是說,至少在六弦的整個童年,正義之神是缺席的!至于正義之神為什么沒有再露面,可能是暗黑魔王在阻礙,可能是正義之神無法尋來,也可能是正義之神在那時候...就已經(jīng)死了!
仙鶴甚至想到了最壞的可能:正義之神迫于現(xiàn)實壓力或者為了自己的名聲,而選擇拋棄了黑暗圣女和六弦!......
但在事情完全明朗前,仙鶴也只能都預設一遍,不能完全確定,真相還是只能讓六弦或者光明之神說出來才能明曉。
然而,六弦接下來說的則更揪心,也直接印證了仙鶴的判斷——
......
黑暗圣女幽蘭,雖生于南蠻魔域,卻因年少時在凡間顛沛流離十余載,其中十二年更以賣燒餅為生,與南蠻底層士農(nóng)工商朝夕相處。這段經(jīng)歷,在她心中深深種下了對平凡生命的理解與悲憫。這份悲憫,與魔族崇尚力量、漠視弱者的天性格格不入,卻也塑造了她獨一無二的靈魂——一顆在黑暗中依然閃爍著仁慈光輝的心。面對兄長暗黑魔王為了權柄和威懾而進行的無情殺戮,幽蘭總是竭盡全力地勸阻、哀求,甚至不惜以自身為盾,擋在屠刀與無辜平民之間。她無數(shù)次在魔王的怒火下保住了本該被屠戮的村落、哀求赦免了因小錯而被判極刑的奴仆。她以魔族圣女之尊,行守護弱小之實,漸漸在飽受魔王鐵腕統(tǒng)治之苦的南蠻民間贏得了“黑暗圣女”的敬稱——這稱謂是對她仁心的頌揚,卻也是對魔王暴政的無聲諷刺。
暗黑魔王對此深惡痛絕。他曾數(shù)次當眾嘲諷妹妹:“‘黑暗圣女’?哼!我看是‘軟弱圣母’才對!身為魔族,卻整日悲天憫人,簡直丟盡了我族臉面!”幽蘭的堅持,如同不斷戳刺魔王威嚴的尖針。時間久了,魔王對妹妹這種持續(xù)不斷的“忤逆”和“拆臺”行為,積累了極深的不滿。妹妹的仁慈,在他眼中,成了阻礙他意志、削弱他權威的絆腳石。
終于,魔王決定不再容忍。他要給妹妹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迫使她屈服于自己的意志。他精心設計了一個圈套,這圈套完美將黑暗圣女,六玄,雪菲都算計在內(nèi)。
......
六弦大致是能回憶起來的,只是也許太過壓抑,六弦對暗黑魔王怎么實施的陷阱不想多提,僅僅簡單說明后便直接說起了事件的結果:
黑暗圣女自覺中計,她踉蹌幾步,想跑到水池邊洗臉,最終還是無力地倒在地上,陷入深沉的昏迷。
待她再次恢復意識,發(fā)現(xiàn)自己已被強大的魔力禁錮,動彈不得,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眼前,是兄長冷酷無情的臉。更讓她肝膽俱裂的是,不遠處,跪著一群瑟瑟發(fā)抖、眼神驚恐的無辜平民!
兄長暗黑魔王為了給她一個警告與教訓,特意抓來一批無辜的平民,隨后當著黑暗圣女的面悉數(shù)斬殺,黑暗圣女劇烈掙扎,然而無濟于事,她對此痛苦不已,也恨上了暗黑魔王,卻又阻止不了這一切,暗黑魔王見妹妹不肯屈服,使法術將黑暗圣女送回她的寢宮軟禁了起來,并放話只要黑暗圣女愿意回心轉意,封印便會解除。
但黑暗圣女性子剛烈,堅決不屈服,只要黑暗圣女試圖走出家門便會被設下的強大封印發(fā)出電流強力阻止,暗黑魔王也數(shù)次勸說但黑暗圣女就是不服軟。黑暗圣女為了表明心志,曾當著暗黑魔王的面強行與電流相抗,即使昏厥過去也沒有服軟。暗黑魔王看見又有些心疼但無動于衷,黑暗圣女看見暗黑魔王油鹽不進也逐漸絕望,因為自己再也阻止不了哥哥濫殺無辜,終于有一天,黑暗圣女受不了這一切,完全崩潰......
那晚,黑暗圣女坐在窗邊低聲啜泣,面色憔悴,形容枯槁,斷魂劍在月光下更是發(fā)出了瘆人的寒光,“原諒我的軟弱......可是我真的...撐不下去了......”過往十幾年凡間的煙火氣、那些她曾幫助過的樸實面孔、與正義之神短暫的甜蜜、六玄幼時的笑容……如同走馬燈般在眼前閃過。
她的目光落在了靜靜躺在案幾上的斷魂劍上。冰冷的劍身在月光下反射出瘆人的寒光,仿佛在低語著解脫。她顫抖著伸出手,握住了那冰冷的劍柄。
“玄兒……對不起……原諒娘……”她喃喃自語,眼中含著無盡的淚水與不甘。下一刻,她用盡生命中最后的力量,將鋒銳無匹的斷魂劍,決絕地橫在了自己纖細的脖頸上,用力一劃!
鮮血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噴涌而出,染紅了她的銀發(fā)、素衣和冰冷的地面。她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身體軟軟地倒向地面,帶著對世間的留戀與對命運的不甘,迎接著永恒的黑暗。
第二天清晨,前來送膳的侍女推開殿門,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沖出去報信。暗黑魔王聞訊趕來,當他踏入寢宮,看到的是妹妹早已冰冷僵硬的遺體,身下是觸目驚心的一大灘暗紅色血跡,那把染血的斷魂劍,就靜靜地橫在她的身旁,仿佛是她無聲的控訴。
“妹妹……你……呃呃呃……”魔王高大的身軀劇烈地搖晃了一下,看見黑暗圣女至死不肯服軟,他的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他幾乎要哭出來了,猩紅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巨大的痛苦和難以置信的……悔意?但魔王終究是魔王,他強壓下翻涌的情緒,聲音嘶啞地下令:“來人……將…將長公主的遺體……搬出……好生安葬……”他艱難地說完,猛地轉過身,不再看那慘烈的景象。在無人注意的陰影里,他緊握的拳頭指節(jié)發(fā)白,眼角劇烈地抽搐著,整個身體都在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
六玄甚至沒來得及見到母親最后一面。當他得知噩耗,瘋了一般沖向寢宮,卻只看到母親被白布覆蓋,正被抬上靈柩。他如同被抽走了靈魂,只能踉踉蹌蹌地跟在搬運隊伍后面,從陰森的魔宮一直追到喧鬧的大街上,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娘!娘!娘!娘!娘!娘!娘——!”每一聲呼喊都充滿了絕望和無助。
雪菲擔心六玄出事,也哭著追了出來:“玄弟!玄弟!等等我玄弟!”她拼命追趕,直到六玄終于耗盡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地,眼睜睜看著裝載著母親的靈柩消失在街角。雪菲這才氣喘吁吁地追上他,看著六玄失魂落魄、淚流滿面的樣子,心疼地將他緊緊抱住。
暗黑魔王心中對妹妹的愧疚如同毒蛇啃噬。他對六玄的感情也變得更加復雜:這是妹妹用生命保護的兒子,是他唯一的外甥,卻也流淌著他最厭惡的神族之血。為了防止悲痛欲絕的六玄也做出極端之事,魔王命令雪菲寸步不離地跟著六玄,既是關心照料,也是嚴密的監(jiān)視。
母親死后的日子里,六玄夜夜被噩夢纏繞。夢中,母親總是淚流滿面地向他道歉:“玄兒,原諒母親太過絕情……拋下了你……玄兒,答應娘,不要做一個殘暴喜歡濫殺無辜的人,好嗎?……”夢中,母親溫柔而悲傷的聲音不斷叮囑他,要帶著一顆仁善的心活下去……黑暗圣女死后的一個月內(nèi),幾乎每個清晨,六玄都是哭紅著雙眼醒來,枕頭一片濡濕。
雪菲完全將六玄當成了自己最親的弟弟。她耐心地安慰他,在他噩夢驚醒時輕拍他的背,為他擦去眼淚,甚至像母親一樣哄他入睡。在六玄最黑暗、最無助的時刻,雪菲成了他唯一愿意相信、愿意依靠的人。
兩人朝夕相處,相互慰藉,一種超越普通姐弟的情感悄然滋生,帶著患難與共的依賴和一絲朦朧的、介于親情與戀情之間的微妙情愫。雪菲的存在,成了六玄在冰冷魔域中僅存的溫暖屏障。他們一同走過喪母的悲痛,在魔王的高壓下相互扶持,這份在特殊境遇下形成的、如同親姐弟又夾雜著微妙情愫的深厚羈絆,成為了支撐六玄活下去的重要力量。
然而,六玄的表姐雪菲再怎么關愛他,再怎么保護他,黑暗圣女的逝去終究還是讓六玄失去了大部分庇護。看著魔族手下朝自己投來異樣的眼光,對自己唯恐避之不及,再加上暗黑魔王對六玄雖然有愧疚,但對六玄始終保持掌控。六玄每天都要在暗黑魔王的監(jiān)督下練習功法,為了暫時遺忘傷痛,六玄練的格外認真。但六玄一回到母親生前的寢宮,就不由得睹物思人,心里頓時又會被無盡的思念占滿。
暗黑魔王還讓雪菲送來一套南蠻魔族的朝服......那時六玄十一歲。暗黑魔王給了六玄一個虛頭八腦的官職“客卿”,要他穿著朝服去大堂上。六玄本來不想去,還是雪菲勸解,他才不情不愿的穿上朝服,站在大殿的最末尾,像個沉默的影子一樣。
六玄十三歲那年,他終于不再決定忍受,他要逃離南蠻!六玄精心籌劃了半年,帶上了一點干糧和母親留給他的斷魂劍,最終趁著雪菲外出巡視不在宮里時,悄然出逃。只不過,路上發(fā)生了點小意外——他即將到達南蠻邊境時,與雪菲撞了個正著。
雪菲看見六玄的行頭,就知道六玄是要出走南蠻。她心里短暫掙扎了一會兒:“玄弟,我都知道了......”
六玄面對這個從小感情深厚的表姐,也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是用帶有期待而又充滿試探的語氣問:“姐姐,舅舅他還是會什么都知道的,對嗎?......”
雪菲感受到六玄話語里的一絲不信任,心里一痛,立馬上去抱住六玄,“玄弟,去吧,姐姐替你擔著。路上小心!”
六玄一愣,沒有推開雪菲,“姐姐...保重。”
“日后有什么困難了,有姐姐在呢,昂......玄弟,路途艱險,一定保重!姑姑在天之靈也會保佑你的。”
“嗯,菲...菲姐,你也...保重。”六玄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在雪菲的送別下,他毅然踏上了通往天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