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姑娘,對不住,我們在此地初來乍到,身上銀兩已在方才為你診治,吃飯時,盡數用光,所以只找的到這么一處破敗的院子,勞煩你了。”
姜離扭頭沖我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歉意。
我微微抽了抽嘴角,他什么意思,是落到這樣的處境都怪我咯?
“姑娘跟在我身邊,著實是會吃苦的,不若姑娘就此離去吧。”
姜離仿佛看出了我的不愿,十分“善解人意”的道。
我倒是想走,但是和小命比起來,還是吃點苦吧。
我強行扯出一絲笑容:“沒……沒事,我既然說了要報答公子,怎能半路而廢,況且這些活理應我來做。”
“那便有勞了。”姜離從善如流道。
他爽快得讓我懷疑他就等著我這句話呢。
但我很快又覺得自己罪孽深重,這明明就是個小天使啊。
我認命的拿起抹布,正準備開始時。
我看了一眼在他身邊站的好好的青魚,心里頓時不滿起來,憑什么老娘累死累活的,他跟沒事人一樣。
我剛想開口。
青魚已經瞪著眼睛看我,“你看什么看?還不快去干活?怎么,等著我去跟你一起干呢啊,我可是少爺的貼身小廝,他一刻也離不了我,你和我可沒法比,別以為少爺收下你,就萬事大吉了。”
我看著他說話都不帶喘的,心里惱火起來,神氣什么啊。
但我又不能開口反駁。
我只能滿懷希冀的看向姜離,希望他開口為我說話。
但這次姜離只是無奈似的看了一眼青魚,沖我道:“青魚說話直,清清姑娘不要介意。”
他絕口不提讓青魚幫我。
我只能安慰自己,他畢竟是男人,沒有那么細心,隨后認命的去干活。
不干不知道,一干嚇一跳。
書架,桌椅上的灰積的足足有一指厚,我很快渾身落滿了灰塵。
我一邊嗆得直咳嗽,一邊泄憤似的擦著。
過了不知幾個時辰,我只記得我來的時候天還亮著,等我擦完,天已經黑了。
等我出來的時候,整個人身上落滿了灰塵。
青魚看見我這樣,立刻忍不住大笑起來:“啊哈哈哈,你知道你這樣像什么嗎?像一只黑烏鴉。”
我聞言,氣憤的看了他一眼,如果眼神能殺人,他這會估計一定身首異處了。
姜離在外面悠哉悠哉的喝了一下午茶,這會兒才站起來道:“青魚,不得無禮。”
說罷,姜離又對我道:“今日著實是委屈清清姑娘了,早些歇息吧。”
話落,他轉身離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不知為何,我覺得他有些陰險。
我干活的時候,他不讓青魚過來幫忙,等我干完只落得一句委屈了。
他就好像個渣男,愛我的話都說,愛我的事一件不做。
我暗暗搖搖頭,如果他真的這么腹黑,怎么可能讓我那么輕易的碰瓷。
想不通索性不想了,我錘了錘酸痛的肩膀。
找了間房躺了下來。
這一夜我睡得格外不安穩,就算門窗緊閉,但是沒有被褥的木板子仍舊涼的讓人心慌。
我蜷縮在一個角落里,手不停的搓著胳膊,牙齒冷的直打顫,怎么連床被褥都沒有呢。
難道姜離也沒有被褥嗎?
我覺得不大可能。
心緒不由得飄得遠了起來。
我做為唯一一個女子,他應該很有君子風度的把被子給我送過來吧?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
我抬頭一看,迷迷糊糊的看見青魚那廝拿著床被褥悄悄的走了過來。
“你來干什么?”
我咬了咬牙,聲音微微顫抖。
我直覺這小廝是來看我笑話的。
青魚倨傲的看了我一眼,“本大爺賞你的,本來是準備給我家狗的。”
說著,他把被子扔到我身上,轉身走了出去。
我摸著溫暖的被子,鼻頭微微發酸……
……
翌日。
外面一縷陽光透過窗子縫隙,斜斜的照射了進來。
我從被子里鉆出來。
這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青魚的聲音極具穿透力——
“你怎么回事,怎么還睡懶覺呢?有沒有丫鬟的自覺!”
我有些煩躁的掏掏耳朵,這個青魚簡直比老媽子還煩人。
我從床上起來,去開門,外面只放著一件碧綠色的布衣服,料子算不上好,但我也沒那么嬌貴。
我隨意的打來了盆水,擦洗了下身子,就換上了。
又把那件布滿灰塵的絲綢衣服小心翼翼的疊好。
這次沒人給我扎頭發,我只好自己隨便挽了個發髻。
結果剛出去,就遭到了青魚的無情嘲笑。
我懶得搭理他。
沒有忘記我的目標,我扭頭看向姜離。
姜離似有所感,他看了我一眼,隨后道:“你去做些飯食吧。”
“好。”
我噠噠的去了廚房。
根據我多年看小說的經驗,有什么殺人的方式能比得上在飯里下毒更輕松呢?
我記得我好像還有一瓶之前灰袍老頭給的藥。
估計是毒藥吧。
我廚藝不算好,但也糊弄出了一鍋青菜豆腐湯。
說起來這還是我來古代的第一次做飯。
我看了一眼湯,又看了看手里的藥,神色間有幾分不舍。
我的手有些顫抖。
真的要做嗎?
我的良心再拷問我,隨后我閉上了眼睛。
暗暗道了聲對不起,我,不得不做。
我還不想死。
我倒了一小點點進去,就把瓷瓶收了回去。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端著自己精心熬制而成的湯去了姜離的房間。
青魚看到我做的飯,立刻怪叫一聲:“不是吧,你就做這東西,豬都不吃吧?”
我忍無可忍,立刻回擊:“是啊,你都不吃。”
“你知道就好……等等,你居然說我是豬?”
青魚立刻炸毛,擼起袖子就想揍我。
我冷哼一聲:“你要打架嗎?來啊,誰怕誰?”
我們對視一眼,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開始了。
“好了,都住手。”
姜離搖了搖扇子,神色無奈。
他隨后扭頭沖青魚道:“把這飯菜端給阿黃去吧。”
阿黃是誰?
我腦袋上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很快,我就知道阿黃是誰了。
青魚抱了只黃色的小狗過來,他還得意的看了我一眼。
那表情仿佛在說,看吧,你的飯菜只配給狗吃。
我想到飯菜里下的藥,心里一緊,如非必要,我并不想在殘害別的生靈。
就在青魚準備喂狗的時候,我立刻沖上去把碗摔了。
青魚險些被燙到,他立刻怒目圓瞪:“你干什么?”
我有些卡殼,隨后我立刻反應過來,故作嬌蠻道:“能吃我做的飯的,只有姜公子,其他的人或者動物不行。”
“那如此說來,我還真是福分不淺。”
姜離眼帶笑意的看著我。
但我卻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的笑意浮于表面,并不如我一開始所想的那般好。
我下意識的拘謹了許多。
“哪有哪有,能給公子做飯,按理來說,應該是我的福分才是。”
“清清姑娘,你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他沖我說了句意味不明的話。
這次我覺得他是真的發自內心的笑,但我更覺得遍體生寒。
因為他的眼神,就仿佛熊孩子看到了心愛的玩具一樣。
而落到熊孩子手中的玩具,下場多半不會好。
我干笑了一聲。
第一次產生了想逃離的想法。
“公子若是沒什么事,我……”
姜離笑著打斷了我:“誰說你沒事的,過來幫我磨墨。”
“公子,她粗手粗腳的,這事還是交給我吧。”青魚立刻搶著道。
我簡直要膜拜他了。
青魚小可愛就是我的救星啊。
我在一邊瘋狂的點頭。
姜離淡淡道:“青魚,我說話如今可是不好使了?”
他笑得溫和,青魚立刻沒了聲音,扭過頭,惡狠狠的剜了我一眼,退了出去。
我只好不情愿的上前磨墨。
他拿出宣紙,毛筆,應該是要準備寫字。
說句老實話,他的手也很好看。
修長,白皙,骨節分明。
我除了顏控以外,其實我還是個十足十的手控,不由得被吸引了過去。
心里感嘆起造物主的不公平。
同樣是人,他就好像是造物主最偏愛的那一個孩子,給了他最好的一切。
姜離用毛筆沾了一點墨,道:“清清姑娘,你似乎很不情愿。”
我連忙滿臉堆笑:“哪有哪有,肯定是您看錯了,我開心的很呢,能和您單獨相處在一起。”
我加重了“單獨”二字。
按照我以往的經驗,姜離這樣的人喜歡他的女孩如過江之鯽,估計會很厭煩自己的愛慕者。
只要我表達的對他有意思,估計他很快就會趕走我。
就在我美滋滋的時候。
姜離輕笑了一聲,聲音里不同以往假溫柔,反而多了幾分邪魅:“清清這么說,可是心悅我?”
我愣了一下,少了“姑娘”二字,我的名字在他嘴里,竟念出了幾分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