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外懷孕了,應該就是那一次沒做措施。
既然來了,我和晉浩中決定留下。
但因為孕酮低,需要保胎,我心底多少有些擔憂。
這天老公打電話說中醫(yī)下個月會引進一臺儀器,能直入腦海深層刺激神經(jīng),第一輪只收十個名額。
老公的意思是,他已經(jīng)報名了,回家找我拿錢。
療程是二十節(jié)課,一節(jié)課一萬塊。
我聽后,十分詫異:「也就是說,要二十萬那么多?」
「醫(yī)生說了,按天天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二十節(jié)課后天天和我們正常交流絕對沒問題。」
現(xiàn)在天天的確跟我有些互動。
但是,中醫(yī)篤定二十節(jié)課之后,天天就沒有問題了。
我總覺得不放心。
而且,我剛拿出二十二萬。
沒辦法那么輕松再拿出二十萬。
我問道:「老公,買這課要花二十萬,我們手里總共就這么多,全部拿去買課,如果沒用呢?」
「對,是挺貴的,但是群里有人說過,效果很好,你不是擔心天天嗎?我就想著試試。」
我瞬間抓住重點,疑惑道:「群里已經(jīng)有人用過了?」
「對,有人用過了。」
晉浩中大概沒懂我的意思,我詢問道:「儀器明明是下個月才來,你們?nèi)豪镌趺淳陀腥擞昧耍坷瞎覀儾皇怯龅津_子了吧。」
「怎么會呢!」他著急地解釋:「那儀器在國外,我們?nèi)豪镉械娜嗽趪饩吞崆霸囼灹恕@掀牛热挥腥苏f有用,我們上完這二十節(jié)課看看效果再說。」
我是相信他的,可我不相信那中醫(yī),這年頭,騙子太多了,不得不防:「儀器叫什么名字,我網(wǎng)上查一查。」
「這儀器很搶手的,很多人都搶著交錢,你再猶豫天天就沒機會了。不就是二十萬嗎?為了孩子花多少都愿意,你在猶豫什么?」
他一下就急了,直接懟我:「錢沒了再賺,一切以天天為重,我已經(jīng)登記了,明天交錢,你反悔也來不及了,否則天天的治療就會中斷。」
「你……」
他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怎么從他嘴里說出來,我就成了不疼兒子的狠心母親了,我舍不得花錢?
我立馬給他打電話,可他直接掛斷,一個也不接。
我沒給錢,他居然刷了二十萬的信用卡,收到支付短信,我肺都要氣炸了。
我孕酮本來就低,醫(yī)生說我心情不能有起伏,否則容易流產(chǎn)。
我只得壓抑心中的氣憤,用咬傷自己,來讓自己保持平靜。
晚上他回來后,一改之前的強硬態(tài)度,聲音溫柔到骨子里:「老婆,白天是我態(tài)度不好,我擔心天天耽誤治療,著急了。天天的進步你也看到了,我不想錯過這次醫(yī)治好他的機會。」
一切為了孩子,我也壓下脾氣好好和他解釋。
「晉浩中,我沒有質(zhì)疑你的意思,只是懷疑他們的資質(zhì),自閉癥康復是長期工程,不可能短時間就成功的,我們先不要急行嗎?」
「不行。」
他果斷的拒絕,甩開握著我的手,再度急眼:
「我要怎么講你才聽的明白,搶名額的人很多,我已經(jīng)報名了,你再猶豫天天就錯過這次機會了。
「錢沒了可以再賺,就算是騙子我們也該賭一次,贏了孩子好了,輸了我們就再賺錢給他治療。」
站在我的角度,我能遇到將天天當親兒子對待的人,不應該有一丁點的不信任。
最后,我將存有二十萬的卡給他去還信用卡的時候,手都在顫抖:「老公,這是我們家所有的積蓄了,我們賭不起。」
「嗯。」他接卡的時候,不知是不是錯覺,臉上似乎布了一層寒霜,冰的沒有溫度。
他背上包就走了。
我總覺得哪里變了——
出門前都會擁抱親吻我的老公,這一次并沒有。
我跟晉浩中的關系直接破裂。
是在我堅持追問老公儀器名字的時候。
他不耐煩地告訴了我一個名字,可我網(wǎng)上查無所獲。
我打電話問他:「老公,名字是不是錯了,網(wǎng)上查不到任何信息啊。」
「這個機器國內(nèi)剛剛投放使用,網(wǎng)上不可能那么快有。」
我越想越不對,還有什么是百度查不到的?
我提出質(zhì)疑:「找那中醫(yī)要一下資料呢,他們機構(gòu)上了這設備,資料總該有吧?」
「尹加琪,我在這帶你兒子康復,你有完沒完,錢也交了,因為個機器不停的質(zhì)疑我,有意思嗎?」
「我不是這意思……」
我的解釋他聽不進去,他只回了我一句:「你不相信我!」
后面補了一句:「網(wǎng)上說的果然沒錯,二婚付出再多,也得不到真心,幸好我們沒結(jié)婚。」
隨后,他掛了電話。
那天,他帶著天天從康復中心回來之后,我們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吵。
他指責我不信任他,說他照顧我兒子這么多年沒得到一句好話,最后錢花在我兒子身上,我卻質(zhì)疑他。
我感到憤怒,更覺得委屈。
我從來沒有不信任他。
他是我未來的丈夫,腹中孩子的親爹。
我質(zhì)疑的只是那個中醫(yī),還有設備,哪里不對了?
但他不聽,只說我讓他寒了心。
他說:「天天的課也上完了,這段時間我出去住,我們彼此冷靜一下。」
他很快就收拾好行李,打定主意要分居。
我壓著脾氣問他:「我還懷著孕在保胎,你的意思是不管我了?」
他回過頭看了我一眼,語氣冰冷的說:「你既然都不信任我,還給我生孩子做什么?」
「晉浩中!」
我的怒吼被他的摔門聲掩蓋。
讓我懷孕的是他,不管不顧的也是他。
一個生命在他這里就像買菜那樣簡單。
我被晉浩中氣壞了。
我不理解。
他明明是那么好的一個人。
而我跟他鬧成這樣,就因為我對一個機構(gòu)的懷疑?
他反應為什么那么大。
我這人倔,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找到真相。
如果是我懷疑錯了,那我向他道歉。
反之,他必須向我道歉才行。
以往,都是晉浩中帶著天天去中醫(yī)那。
這天,是我開車,第二次來到天天看病的地方。
大門外,我怔愣地看著眼前的小院,沒了之前的熱鬧喧嘩,院子里回響著我的腳步聲。
院中落滿了梧桐葉,此刻安靜的連樹葉飄落的聲音都聽的很清楚。
晉浩中明明說的天天的課剛剛上完,可眼前的桌子灰積了一層,明顯不是剛搬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