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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閃婚閃離

  • 幽云夢斷
  • 粉黛胭脂
  • 15031字
  • 2023-02-12 20:00:00

當一個女性容貌出眾,我們會稱贊她美麗;若她嬌俏可人,我們會稱贊她可愛;若她性格溫婉,我們會稱贊她溫柔;若她心地善良,我們會稱贊她善良。然而,當一個女性在各方面都難以找到亮點時,我們可能會說她“還行”。

“還行”這兩個字,表面上看似中性,實則深究之下,往往意味著“不行”。因為如果她真的有可取之處,我們總能說出一兩點優點。當真的找不到任何優點時,出于禮貌,我們只能說“還行”。

林峰就娶了這樣一個“還行”的女人,她叫魏婷。魏婷的家境并非“還行”,她的戶口在BJ,父母在三環內擁有四套房產。她是家中的獨生女,從小被寵愛有加。

林峰與魏婷的相遇頗具偶然性。如果林峰畢業后像大多數同學一樣留在繁華的魔都,他可能永遠沒有機會遇見這位千金小姐。但林峰對五光十色的魔都并不感興趣,他更向往有深厚文化底蘊的帝都。

林峰畢業后便前往帝都,正如人們所說,工作并不容易找。盡管他是魔都一所知名高校的畢業生,但在遍地高等學府的帝都,他并不顯眼。四處碰壁后,他無奈地選擇了一家房產中介作為暫時的棲身之所。

林峰第一次見到魏婷是在一個黃昏時分,街道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他正在門店等待客戶上門,百無聊賴地看著門外的人來人往。這時,兩位女孩走進了店里,其中一個微胖的女孩表示要找業務經理,她有一套房子需要掛牌出售。另一個身材豐滿的女孩則一直注視著他。他這個一米八幾的大男孩,不知為何感到臉頰發熱。

“嗨,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那個女孩大大方方地向他提問。

他愣了一下,紅著臉回答:“林峰。”

“林峰,是山峰的峰嗎?”

“對!”他摸不準女孩的意圖。

微胖的女孩突然笑了,指著身材豐滿的女孩說:“小婷,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是不是看上這位小帥哥了?”

林峰心中一喜,有人夸贊自己,他還是很高興的,這是男人的虛榮心在作祟,盡管他知道自己長得不錯。

身材豐滿的女孩毫不羞澀,眼神中滿是笑意,說道:“我叫魏婷,我可以請你吃飯嗎?”

魏婷的直白讓林峰吃了一驚。他在學校時遇到的女孩大多都很矜持,即使有幾個比較大方的,也不會對陌生男孩如此直接。一個女孩主動邀請男孩吃飯,其含義不言而喻。

他想起了大學時的女友歡歡,他們當時還在熱戀期,她每次看他的眼神總是羞澀而溫柔,與眼前的魏婷截然不同。他回憶起與歡歡分手的原因,思緒飄遠。

“喂,小帥哥,小婷在問你呢,愿意和我們一起吃飯嗎?”微胖的女孩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他從思緒中拉回。

“哦!”他回過神來,禮貌地回答,“不好意思,我還在上班,謝謝你們的好意!”

“沒關系!”魏婷毫不介意地說,她環顧四周,看到休息的椅子,便徑直走過去坐下,笑著說,“沒關系,我不急,等你下班。”

他又是一愣,心想:這女孩真是……

魏婷的朋友有事先行離開。臨走前,還不忘調侃林峰:“喂,小帥哥,好好把握機會,別錯過了!”說完,還不忘挑眉擠眼。

他不相信魏婷真的會一直等他。他剛才雖然用工作為借口,但也是明確拒絕了她,只是拒絕得不夠徹底,給了她可乘之機。

店內陸續有人歸來,大家對魏婷充滿好奇,紛紛猜測她是誰的客戶。有人私下向林峰打聽,他只是搖頭,不愿多言。畢竟他來上班時間不長,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關注。

魏婷耐心等待,從六點等到八點,期間有人給她倒了杯水,她也未表示感謝,似乎認為這是理所當然。她時而低頭玩手機,時而望向林峰的方向。這些舉動被幾個好奇的店員看在眼里,他們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有人甚至走到林峰身后,拍著他的肩膀調侃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林峰感到既無奈又尷尬,卻也不便解釋。他從小到大確實有過女孩子追求,但像魏婷這樣直率的還是頭一個。她與他僅是初識,對他的人品、性格、脾氣一無所知,卻已決定追求他。難道她真的只是看上了他的外表?

林峰和魏婷交往后,曾問她:“我的外表真的那么吸引你嗎,以至于你對我一見鐘情?”她坦率地回答:“不僅外表,身材也不錯,所以我才對你一見鐘情。”她的直白讓他啞口無言。他的身材?他總是穿著襯衫、西服,包裹得嚴嚴實實,她怎么可能看得出來?

BJ的夜色迷人,高樓林立,燈火輝煌,呈現出一片繁華與和諧。夜晚的風比白天柔和,讓人感到微醺。

魏婷帶他來到了一個熱鬧的街區,人潮擁擠,幾乎肩并肩。街道兩旁的商鋪、門店傳來陣陣吆喝和歡笑,提醒著他們身處一個充滿生活氣息的城市。

林峰與魏婷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時因為擁擠而與她貼得很近。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答應和她共進晚餐。不過是一頓飯而已,又能怎樣呢?他是個男人,難道還怕女人對他有所圖謀?

想到“圖謀不軌”這個詞,林峰又回憶起大學時與女友的往事。那時,他和歡歡剛開始交往不久,他們牽過手,也親吻過,但進一步發展卻不容易。歡歡是個傳統的女孩,她曾說過,希望把第一次留給未來的丈夫。他作為一個男生,雖然成熟較早,對情愛之事雖未親身經歷,但早已耳濡目染——高中時,班上的男生總能弄到一些特殊的教程。他作為一個男人,自然也有欲望,渴望與女友體驗情愛的滋味。無論他如何暗示,歡歡都堅持自己的原則。

一個周末,林峰帶歡歡去市區玩,故意玩到很晚,然后說不回學校了,提議去住賓館。他們開了一個雙床房,洗漱完畢后各自上床睡覺。他哪里能睡得著。歡歡因為玩累了,很快就睡著了。他趁她睡著,悄悄鉆進她的被窩,把她喚醒。她醒來后,雖然抗拒,但最終還是順從了他。她當時淚眼婆娑,楚楚可憐,讓他感到心疼。她責備他“蓄謀已久”、“圖謀不軌”!

回想當年的事,確實有些荒唐。

“你在想什么?”魏婷察覺到林峰心不在焉,“和我在一起,你心里還想著別的女人?”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傲嬌和不滿。

“不……沒有!”林峰急忙辯解,目光卻始終回避著她。

初次相遇時,林峰對魏婷并沒有特別的感覺。回想高中時代,他曾經暗戀過一個女生,她是隔壁班的學習委員,成績優異,容貌秀麗,身材修長。許多男生都對她傾心。林峰也不例外。那時,他每天都期待著經過隔壁班時能瞥見她一眼,但真的遇見時,他卻缺乏勇氣直視,心中怦怦直跳。正是這種既渴望又膽怯的情感,讓他感到甜蜜。那時的喜歡,是真摯的喜歡!而現在,他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那種心動的感覺了。

與女性共進餐,林峰并非沒有經歷過,只是,被一個女性如此直接地凝視,他感到不太自在。

“小峰,你有女朋友嗎?”魏婷直截了當地問。

他夾起的一塊肥牛正要送入口中,聽到她的問題,手一抖,肥牛滑落到了桌上。

“看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難道你還未成年嗎?”魏婷笑了,笑得毫無保留,毫不掩飾,“如果你沒有女朋友,我就追你;如果你有女朋友,你就和她分手,我再追你。怎么樣,考慮一下吧。我覺得,你不會吃虧的!”

他再次愣住,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孩,見她眉眼含笑,別有一番風情,他感到胸口“咚咚”跳了兩下,然后才回過神來說,“是不是太快了?”

“快?哪里快了,我又沒說‘明天我們就去領結婚證’這種話。”魏婷笑著說,“不過,一個月后領證,也不是不可以啊!我父母都希望我能早點結婚。”

“為什么?”他感到驚訝,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怎么說出這樣的話?結婚,他們才認識幾個小時,她就提到了結婚?她就這么急切地想要嫁人嗎?他心中充滿了疑惑。

魏婷笑著說:“毛主席都說了,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所以,男孩子別總想著耍流氓,也要承擔起責任。結婚不好嗎?你害怕結婚嗎?”

林峰并不是害怕結婚,而是根本沒考慮過這件事。對他來說,他剛畢業,一無所有,未來充滿不確定性,他覺得自己不配去想結婚的事。另一方面,他獨自一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他沒有必要自掘墳墓,跳進婚姻的墳墓。自小,他就冷眼旁觀父母的婚姻,爭吵不斷,每周都要大吵一架,彼此像仇人一樣。父母也不離婚,非要綁在一起過一輩子。他想到如果自己的婚姻也是這樣,他寧愿單身一輩子。

“你在想什么,怎么總是走神啊。你跟我一起吃飯,難道還在想著別的女孩?這樣對我可不公平啊!”魏婷喝了一口果汁,目光緊盯著他的臉。

他被她看得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說,“沒有,我只是不習慣……我以前很少和女孩相處,雖然我也交過女朋友,但是……其實,我對女孩并不太了解。”

“看出來了,你這個人有點成熟穩重,又有點純真無邪,尤其是你的眼神。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覺得你的眼神很清澈,不像是你這個年齡應有的清澈,就像高中時代的男生。”

“是嗎?”他低聲嘀咕著,心里其實并不相信,他怎么會單純,想當初他和歡歡在一起時,歡歡總是說他狡猾,分手時,歡歡哭著罵他:“你這個人心思深沉,我永遠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是啊,歡歡和他分手已經一年多,還沒到畢業的分手季,歡歡就離開了他。聽說,她后來找了一個富二代,畢業后出國了。也是,歡歡身材好,相貌甜美,很招男人喜歡。她應該嫁給一個有錢的男人,被捧在手心里寵愛。他應該為她的選擇感到高興,畢竟他曾經真心喜歡過她。喜歡一個人,自然是希望她過得更好!他并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男人。

魏婷似乎很不喜歡林峰的心不在焉,跟她在一起,就算是心里沒有自己,眼睛里也必須只有自己才是啊,怎么能連做做樣子都不愿意呢。她已經提醒他幾次了,可他還是不愿意。這樣的男人還能不能要?要,當然要,等結婚了,到了家中,她會慢慢地調教!她有的是信心,她的信心與她的容貌無關——她當然知道她不是那種好看的女人。她的信心,是她擁有男人另外一種夢寐以求的東西——金錢!

林峰已經記不清,自己為何會同意魏婷的提議——兩人嘗試交往。他對魏婷并沒有產生愛慕之情,但他確實有不得不談戀愛的理由。獨自一人在北方漂泊,他感到極度的孤獨,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都感到無比的寂寞。面對未來的不確定性和迷茫,這種孤獨感更是前所未有地強烈。

人是情感豐富的生物,在孤獨的時刻,我們總是渴望身旁有個人,可以傾聽,可以排解寂寞,可以陪伴……我們需要精神上的慰藉。林峰也不例外。每個夜晚,在那個逼仄的地下室里,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的耳邊回響著不知來自何處的水滴聲,一聲比一聲清晰,鼻端始終縈繞著揮之不去的霉味,似乎還夾雜著下水道的異味。他真的難以忍受!然而,他不得不忍受,因為他實在沒有足夠的財力去改善當前的居住環境。

在這個快節奏的都市中,一切似乎都在加速。林峰眼前的景象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然而他卻感覺自己停滯不前,始終處于困境之中,始終是一個窮困潦倒的人。他深知,在這個物質至上的社會里,沒有經濟基礎的男人很難吸引女性的青睞。歡歡與他分手,不正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盡管歡歡提出了許多借口來指責他,但他心里明白,歸根結底是因為他的貧窮,因為他一無所有。

魏婷擁有財富、房產和汽車,這些條件足以滿足他的需求。他為何不采取迂回的策略呢?誰說男人必須獨自奮斗,才能擁有自己的房子和車子?如果有女性愿意主動提供這些,他為何要拒絕呢?不要白不要!他為何不能暫時放下自尊,成為所謂的“小白臉”?為何不能讓女性來供養他呢?

林峰的心態并未扭曲,只是他心有不甘。他在帝都已駐足近半年,卻始終未能覓得一份體面的工作。他穿梭于高樓林立的寫字樓之間,一家接一家地參加面試,幾乎跑斷了腿,但結果總是令人沮喪。起初,他以為自己的要求過高,于是不斷降低標準,卻仍舊一無所獲。為了生存,他不得不轉行做房產中介。在這里,他是個初出茅廬的新手,任人呼來喝去,客戶也常被他人搶走,臟活累活全落在他肩上,而好處卻與他無緣。每當業績未達標,經理便毫不留情地扣減他的績效。他只能默默忍受。每月到手的微薄工資,不僅要支付房租、水電、交通和通訊費用,還要解決溫飽問題。他也是人,為何要承受不公的待遇?他心有不甘,他不服氣!

與魏婷確立關系后,林峰便陪同她回老家拜見了她的父母。魏婷的父母都是從事業單位退休的,他們氣質高雅,面色紅潤。兩位老人見到林峰非常高興,親切地稱呼他為小峰。客廳里早已備好了一桌豐盛的飯菜,等待著他的到來。

漂泊帝都大半年,林峰終于感受到了家的溫暖和親人的關懷。他對兩位老人也表現出了極大的尊重,與他們談笑風生,一起看電視,這打破了他往日的沉默寡言——畢竟,初次見女友的父母,總要留下好印象!

魏婷對這樣的場景感到非常滿意。她相信父母一定會喜歡她帶回來的這個男人。她的父母對獨生女兒寵愛有加,只要她一撒嬌,他們幾乎有求必應。至于選擇伴侶,她堅信自己能夠做主!

“小峰是哪里人?”魏婷的母親詢問。

林峰坦誠相告。

“哦,那個地方啊,似乎不太發達,挺偏僻的,經濟條件也不太好呢!”魏婷的父親端起紫砂茶杯,輕啜一口茶,語氣平緩地說。

“其實還好,我們那里近年來經濟發展得不錯……”林峰試圖為家鄉辯護。

魏婷的父親打斷了他的話,帶著笑意說:“如果真的好,你也不會來這里了。看看我們這里的房價,再看看你們那的房價,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吧?”

他無言以對,這一點他非常清楚。他的家鄉與帝都確實有著天壤之別。魏婷的父親這番話,無疑是在暗示他,自己不過是個來自鄉下的窮小子,而他的女兒則高高在上。他應該珍惜這份緣分!

關于優越感,魏婷的母親比父親更直白。她有時會問:“小峰,你父母在家做什么工作?”他回答:“打些零工。”她輕笑:“不是在正規工廠上班嗎?也沒有田地,應該沒有交社保吧?”他回答:“有農保。”她又輕笑:“那是什么我不太懂,我周圍沒有人有這個。”她有時又問:“小峰,你們那邊親戚多嗎?”他不明白她的意圖。她接著說:“我得看看,你和小婷結婚時,要準備多少桌席位給你們那邊的親戚。我覺得,有些關系一般的親戚就不用請了,到時候,我們這邊的親友看著也不舒服。我并不是看不起你們家的親戚,我只是擔心他們來到這里會不適應。畢竟,小地方出來的人,眼界可能有限。”他再次無言以對。

他經常被魏婷的母親問得啞口無言。幸運的是,他大多數時間并不需要陪伴魏婷的父母,他只需陪伴魏婷即可。

魏婷是個非常外向、奔放的女人,她對于接*吻這種事,很主動,每次都是她主導著。他反而變得害羞起來。她還總是揶揄他,你該不會還是處**男吧?以前沒女孩調教你嗎?他想起,他高中時暗戀的女孩,那些不眠的夜里,他總是想著那個女孩漂亮的臉蛋,紅潤的嘴*唇,睡夢里不知道親了多少次,可每次在教室走廊里見到那女孩清澈筆直的眼眸,他就自責不已,感覺自己褻瀆了她。他又想起了前女友……

魏婷早就不耐煩了,把他撲到在床上,一陣激烈地熱*吻……

他們的第一次發生的也快,依然是她主動……他像是一只小羊羔,要被她一口吃了。他,有什么感覺?反正與前女友的感覺不同……他……好像是沒有感覺……

也是第一次后,林峰才知道魏婷身上的不同。她好像點不一樣……怎么不一樣,他又不敢確定,他也不敢問。他想著她會不會主動告訴自己,可是并沒有。他們在一起很久后,她也沒有告訴他。

自從林峰與魏婷確立了關系,他很快就轉換了工作環境。他加入了魏婷叔叔的公司,擔任外勤工作,具體職責并不明確。他的工作內容多樣,從陪同飯局到擔任司機,再到處理工商和交通部門的事務,他仿佛成了公司的萬金油,哪里需要就出現在哪里。

魏婷的話不無道理,人并非無所不能,但也不應輕易放棄嘗試。只有嘗試了,才能發現自己的潛力所在。林峰并不缺乏能力,他缺少的其實是機遇。

林峰認為魏婷高估了他,他在處理人際交往方面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樣得心應手,反而時常感到力不從心。他天生帶有一種傲氣——盡管他并沒有什么值得驕傲的資本——但他不愿意屈服。當然,他明白何時該堅持原則。他因為現實的無奈而與魏婷戀愛,這是他迫不得已的選擇。但只要有機會,他仍希望保持自己的尊嚴,與社會進行最后的抗爭。魏婷的叔叔曾評價他,雖然話語刺耳,卻也反映了一個事實。

魏婷的家人并不在乎林峰是否能在事業上取得成就,因為他們家并不需要他那微薄的收入。他們只是出于對他的尊重,讓他賺取一些零花錢。然而,林峰渴望改變現狀,提升自己的地位。

提及結婚,魏婷的家人表現得十分強勢,他們習慣于掌控局面,不容許林峰有太多的話語權。他提出要與父母商量,但魏婷的家人卻表示無需商量,一切由他們來安排。林峰堅持要告知父母,畢竟兒子結婚,父母怎能不知情?這未免太不尊重父母了。幸運的是,魏婷通情達理,愿意陪他回南方的小城,見他的父母。

林峰在帶魏婷回家之前,已經電話告知母親,過年時會帶女友回家。他能感受到母親的喜悅。母親長期與父親分居,獨自在外打工,每年回家的次數寥寥無幾。過年是中國的傳統節日,無論人們身在何處,都會設法回家與親人團聚。每年這個時候,林峰一家三口才能共聚一堂,享受團圓飯。

今年過年,林峰帶著女友回家,父母暫時擱置了彼此的恩怨,全心全意地準備迎接兒子和未來的兒媳。

魏婷首次拜訪林峰家時,親切地稱呼林峰的父母為“叔叔阿姨”,并贈送了從BJ帶來的禮物。林峰的父母感到非常高興,他們認為兒子的女友既懂事又有分寸,而且深愛著他們的兒子——他們從魏婷的眼神和舉止中感受到了這一點。他們一致認為,娶妻當娶賢惠之人。

林峰能感受到魏婷的不適應,首先是她對林峰家的嫌棄。林峰的家位于小鎮,是一棟樓房,雖已建成多年,但外觀并不陳舊,在小鎮上也算是數一數二的。與農村的平房相比,這里簡直是天堂。然而,來自大都市的魏婷顯然看不上眼,內心充滿了嫌棄。

其次,魏婷對林峰家的飲食也不習慣。林峰的母親是遠近聞名的“廚娘”,他從小就愛吃母親做的菜。高中時,他住校,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吃不到母親做的飯菜,于是母親為他在外面租了房子,專門給他做飯。大學時,母親無法再陪在他身邊,他最想念的就是母親的飯菜,每次假期回家,他都要吃上三大碗飯,搭配母親炒的各種小菜。然而,魏婷對這些菜卻毫無興趣,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嫌棄……

最后,魏婷對林峰家的床鋪也不適應。林峰的母親精心準備了床單、被套、睡衣、拖鞋和洗漱用品,都是在大超市里挑選的,唯恐來自大城市的魏婷會不習慣。林峰對母親的細心感到感激,但魏婷并不領情,因為即使這些用品再好,與她家的相比,也顯得遜色。

這三點,若非魏婷反復提及,林峰或許會選擇忽略。然而,魏婷不斷地在他耳邊嘮叨:“你家怎么這樣,你家怎么那樣?”聽得多了,林峰也感到厭煩,他不悅地反問:“我家有什么問題?不都是這樣嗎?”

魏婷帶著一絲惱怒和冷笑回應:“林峰,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挑剔?我并沒有嫌棄你家,只是出于好奇說了幾句,你至于這樣嗎?你們家的親戚們,看我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確實,我是來自首都,他們可能從未踏足過那里。我并不是看不起他們,但差異總是存在的,不是嗎?”

林峰感到魏婷時刻在提醒他,他不過是一個來自鄉下的窮小子,能與她這樣出身高貴的女子相戀,仿佛是幾世修來的福分,他應該心存感激。

林峰內心的不滿不能表露出來,否則她會以性別為由攻擊他,說男人不應該小氣,應該讓著女人。總之,在她看來,作為女性,她天生就是弱者,理應受到他人的禮讓。然而,與她相比,林峰覺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弱者,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活該受苦。

林峰向父母透露了與魏婷結婚的打算,父母聽后非常高興,兩位老人難得地平靜下來,開始商量兒子的婚事。林峰本想說些什么,但又怕破壞了他們的好心情,于是選擇沉默,聆聽他們的討論。

回想學生時代,父母總是擔心戀愛會影響他的學業,總是告誡他不要早戀。但到了大學,情況似乎完全反轉,父母開始頻繁詢問他是否有女朋友。他感到困惑,僅僅過了一個暑假,為何從前的“不行”、“不能”、“不可以”變成了“行”、“能”、“可以”?他怎么可能突然就找到女朋友呢?

大學畢業后,父母不僅關心他的工作,還關心他與女朋友的關系進展,甚至提到別人家的父母已經開始帶孫子孫女了。中國的父母大都抱有這種想法,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為子女付出更多的愛,一代又一代。許多年輕人可能無法理解父母的做法,但當他們到了父母的年紀,往往也會成為這樣的父母。

林峰結婚的消息傳開后,親朋好友和鄰里紛紛前來祝賀。林家突然間涌入了很多人,大人小孩都很好奇,林峰的未婚妻究竟是怎樣的人。

林峰感到有些尷尬,因為他認為魏婷并不算特別漂亮,男人內心深處還是希望自己的妻子容貌出眾。他也清楚,親戚們在談論起誰家的媳婦時,總會先提到她的外貌,盡管這很俗氣,卻是長久以來的習慣。人們往往容易以貌取人,因為初次見面時,除了外貌,很難對一個人做出更深入的評價。

魏婷則沒有感到尷尬,她對林峰老家頻繁來訪的人們顯得不耐煩。她無法像對待林峰父母那樣敷衍這些人,她認為沒有必要去討好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即使將來與林峰生活在一起,她也不打算經常與他的家人往來,更不用說這些遠親了。他的舅舅舅媽、姨娘姨夫、叔叔嬸嬸、姑姑姑父,還有表兄弟姐妹,人數眾多,她既應付不來,也不愿意去應付。

林峰察覺到魏婷的不悅,輕聲提醒她:“別繃著臉,他們畢竟是我的親戚,你這樣顯得不太禮貌。”然而,魏婷對他的勸告置若罔聞,依舊保持著她的態度。林峰感到無奈,心想反正他們很快就會返回帝都,便不再苛責她。

年初五,是林峰家鄉的小年。他本打算和父母一起度過小年再離開,但魏婷不同意,她連多待半天都不愿意。她的表情已經表明:這五天她已經受夠了。他想晚點走,她卻堅持立刻離開,兩人差點因此爭吵。他的母親責備了他一頓,隨后又安慰了未來的兒媳。

林峰的父母為他們準備了食物和各種用品,裝上了車,并不停地叮囑他們路上要小心,注意安全。林峰心中五味雜陳,既羞愧又憤怒,臉上卻毫無表情,簡單地和父母說了幾句話后,便啟動了車子。魏婷則顯得漠不關心,仿佛一切與她無關。

林峰從后視鏡里看著父母的身影逐漸變小……他第一次感覺到父母的衰老,第一次感到與他們的距離如此遙遠。而魏婷心情愉悅,欣賞著自己新做的指甲——這是她堅持去縣城美甲店做的,嘴里還哼唱著王菲的歌,顯得高高在上。林峰心中怒火中燒,既對自己感到無能為力,也對她的自私和冷漠感到憤怒!

他明白,在這段感情中,他永遠無法抬起頭來。

回到BJ后,林峰得知魏婷的父母已經開始籌備婚禮——他們顯然沒有把他的父母放在眼里,也無需征求他們的意見。他心中感到失落,沒有一絲即將成為新郎的喜悅。

魏婷卻欣喜若狂,拉著林峰去逛街,購買家電、家具、床單被套、衣服、鞋子、化妝品,以及各種瑣碎的物品。她說,她要為他們的新家做好準備。魏婷的父母更是贈送了一套位于三環的大平層作為他們的婚房。

林峰夢寐以求的一切似乎觸手可及,但他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魏婷毫無察覺,決定在情人節那天去領結婚證。林峰心中不愿意,卻說不出口。事已至此,他還有選擇的余地嗎?他已經和魏婷同居,雙方家長也都同意了。如果此時他說后悔,說不能和她結婚,他豈不成了渣男?然而……他猶豫著,糾結著……

情人節終于到來,魏婷精心打扮了一番,并為林峰換上了新買的西裝。他平時習慣休閑裝,對這身正式的裝扮感到很不自在。他現在的衣服都是魏婷買的,他不喜歡穿,更喜歡自己以前買的那些衣服。魏婷對他的舊衣服不屑一顧,認為他沒有品味,買的衣服既沒型又廉價,配不上他。他只能苦笑。

在婚姻登記處拍照時,攝影師不斷要求林峰笑,他勉強擠出笑容,但攝影師卻說他的笑容太假,不自然。他已經忘記了什么叫自然。終于熬過了拍照,他松了一口氣。看著興奮的魏婷,他也想開心起來,但事與愿違。

離開民政局,魏婷板著臉問:“你是不是不高興和我領證?”

他苦笑了一下,回答:“沒有!”

“沒有?你的臉上寫滿了不情愿,連攝影師和登記處的人都看出來了,你好像被我強迫一樣。林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做得不好,讓你不滿意?你如果不愿意,你可以告訴我。”魏婷的語氣嚴厲,仿佛一位小學老師在批評一個犯錯的小學生。

他苦笑了一下,沉默不語,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看看你這副模樣,仿佛我們家虧待了你似的。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們家,你現在還是那個在房產中介受盡欺凌的外地人。”魏婷幾乎是吼叫著說出這番話。

他并不感到驚訝,對她的話,他早已習以為常。魏婷向來都是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態度,他與她相識已久,對此并不陌生。

然而,他還是覺得有必要說些什么,無論是為了證明什么,還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他必須表達自己的觀點。他舔了舔嘴唇,緩緩開口:“即便如此,我仍舊是個外地人!”

魏婷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話中的漏洞,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復了常態。她嗤之以鼻:“那不一樣,你有了我這個本地的妻子,我有房子,有車子,你和我是一體的,我的就是你的。”

他聳了聳肩,不再繼續爭論。他知道,任何爭辯都是徒勞的,他選擇接受現實。不管怎樣,他和她的婚姻關系已經成為了既定事實。

在回家的路上,魏婷給父母打了電話,告訴他們事情已經辦妥,并說他們不打算直接回家,而是要在外面用餐。魏婷想要一些屬于他們倆的私密空間。他和她一直與她的父母同住,總是感到有些束縛,無法像那些獨居的年輕情侶那樣自由自在。她相信婚禮之后,他們就會搬出去住,畢竟父母已經為他們準備了婚房。她認為,他和她之間的問題,并不是什么大問題,可能只是他還不適應她的家庭環境,或許他們單獨居住會有所改變。

林峰和魏婷的婚禮日期已經確定,林峰感到迷茫、猶豫,隨著日期的臨近,他變得越來越不安、焦慮和暴躁。他和魏婷之間發生了無數次爭吵,多到數不清,他甚至敢于對魏婷的母親大聲說話——通常只有魏婷的父母會對他大聲吼叫,他們總是站在女兒這邊,認為女兒永遠是對的,他這個女婿也不允許有與女兒相悖的意見!

林峰仿佛成了一個罪大惡極的人,魏婷的父母對他大聲斥責,稱他為“沒有教養的外地人”、“人面獸心的家伙”、“卑鄙無恥的下流胚子”。他不明白,他記得第一次到魏婷家時,她的父母還稱贊他是“安靜的男孩”、“有修養的人”,為何現在他們的評價卻截然相反?僅僅是因為他沒有順從他們女兒的意愿嗎?

林峰已經記不清,他為何要與魏婷爭吵了。起初,是因為她的專橫、強勢和不講道理,他想要辯解幾句,但后來,他甚至懶得辯解了。然而,她仍舊不依不饒,總是要找些事情來和他爭吵。比如,她化了妝問他怎么樣,他只是輕哼一聲,或者沒有及時回應,她便怒火中燒,喋喋不休地指責他忽視她;她發現他的微信或QQ上有女性朋友聯系他,她便開始懷疑他是否心懷不軌;他只要背著她接一個電話,她就揣測他是否有所隱瞞……她總是既自大又自卑,既敏感又神經質,非要把簡單的戀愛和感情弄得沸沸揚揚,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稱得上是轟轟烈烈。

如果這些爭吵只發生在家中,只在他們兩個人的空間里,他或許還能忍受。可以說,她是因為愛他,希望他眼里心里只有她,不希望有其他女孩來分享他的愛,所以她緊張、吃醋,都是因為她愛他。但是,她的愛,或者說她的占有欲,實在是太強烈了,無時無刻,只要他有一點不順她的心意,她就會變得歇斯底里!

他記得,某個夜晚,他們飯后散步,沿著狹長的綠化帶前行。周圍充斥著人聲和車鳴,但他并未留意。他的嗅覺捕捉到一縷縷清新的花香,究竟是薔薇還是海棠,他無法分辨。大學時期,歡歡曾邀他共賞武大的櫻花,她認為那里的櫻花最為美麗。他向來心不在焉,對自然景物也缺乏感知,不懂得欣賞。在他看來,在擁擠的人群中欣賞那些花草有何意義?而歡歡卻像一只歡快的黃鶯,在花間飛舞……

突然,他的思緒被一陣“嗡嗡”聲打斷,隨之而來的是頭部的疼痛,提醒他剛剛遭到了襲擊。他呆滯地望著眼前的女人——魏婷,只見她高高揚起的手,果斷地落下,“啪”的一聲,又是一陣“嗡嗡”聲。他痛苦地凝視著她,這才意識到,剛才那一巴掌也是她打的。

路過的行人紛紛投來好奇或同情的目光。的確,他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挨了兩巴掌。他還沒完全回過神來,只是怔怔地盯著她。

魏婷怒氣沖沖地盯著他,仿佛被羞辱的是她自己,而非他。

“林峰,你到底怎么了?你對我有什么不滿?剛才,我的一位阿姨向你打招呼,你卻對她置若罔聞,你知道這讓我多丟臉嗎?”魏婷怒吼著,像一頭狂怒的母獅。

原本好奇的圍觀者被她的吼聲嚇跑,沒有人敢再圍觀,生怕被她的怒火波及。

他根本沒看到什么阿姨,也沒聽見有人跟他說話,他環顧四周,一個人影都沒有。難道她在開玩笑?還是她又想出了新的懲罰他的方式,在眾目睽睽之下羞辱他,傷害他的自尊?

“林峰,你聾了嗎?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你整天心不在焉,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羞辱我?”魏婷繼續咆哮,“你真是該死!”

是的,他真是該死,他為什么要和這個女人戀愛,不,是為什么要和她結婚?難道要和她共度余生,在同一個屋檐下,在同一張床上,忍受她的嫌棄、鄙夷、怒罵、咆哮,甚至巴掌嗎?

林峰對魏婷的耐心逐漸消磨殆盡,他原本就淡薄的感情變得更加淡漠。愛與不愛,并非難以抉擇,只需一點推動力,不,只需一巴掌,就能讓界限變得清晰。他做出決定,毫不含糊。

“魏婷,我們分手吧!”他語氣堅定,沒有絲毫猶豫,沒有遺憾,沒有退縮。他站在她面前,像一尊雕塑般堅定。

“什么,你在說什么?”魏婷的表情充滿了難以置信,她寧愿相信世界末日的到來,也不愿相信他會提出分手。

“沒錯,你沒聽錯,我說,我們分手吧!”林峰目光堅定,聲音果決,盡管他一無所有,但他依然有著自己的堅持。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魏婷半瞇著眼睛,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不,那不是笑,是即將哭泣的表情。她緊咬著嘴唇,仿佛只有疼痛才能讓她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沒錯,我們分手,不對,應該是,我們離婚吧!”他苦笑著,那笑容中帶著一絲夸張,他感到胸腔有些壓抑,呼吸變得困難,鼻子微微發酸,雙眼模糊。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哭泣,他本不該哭泣,他應該感到解脫才是——他終于鼓起勇氣做出了決定!

魏婷不再冷笑,也不再言語,她轉身朝著家的方向邁步而去。

即便現在分手,他仍需跟隨她的腳步,和她一同回家——除了她的家,他還能去哪里?他的所有物品都存放在她的家中,包括他的身份證。

兩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家中,誰也沒有再提起“分手”這個詞。魏婷的父母在客廳里看電視,見到他們回來,只是轉移了目光,也沒有多說什么。他們以為這只是日常的摩擦——這對小夫妻,即便有些爭執,也不會影響什么——一切如常!

在臥室里,他開始翻找并整理自己的物品,他的東西不少,但真正屬于自己的并不多。他初來時,只帶了一個行李箱,里面裝著幾套衣服。他記得,他那時住在不到十平米的地下車庫里,里面堆滿了他的東西,床、被子、衣服、鞋子、電腦、手辦、充電器、書……整理時,她隨手扔掉這個,丟棄那個,眼神中滿是厭惡,嘴里說著“再買吧!”因此,最終他能帶走的只有寥寥幾樣。他將那些東西扔進垃圾桶時,他站在那里許久,當時的心情復雜難言。

“你這是什么意思?”她看著他的動作,冷冷地問。

他沒有回應她,他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無需再重復。

“林峰,你瘋了嗎,你真的要走嗎?”她的聲音顫抖,整個人也跟著顫抖起來。

他視而不見,繼續收拾。她沖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東西,用力撕扯,瘋狂地喊道:“我不會讓你走的,不會讓你走的,你別想擺脫我!”

他不顧她的阻撓,從她手中奪回自己的物品。她不肯放手,嘴里一直叫嚷。兩人拉扯在一起,“咚”地一聲雙雙跌落在地板上。他正好盯著她的眼睛,他看見她的眼中淚光閃爍。

“不要!”她扔下了手中的東西,緊緊抱住他,哽咽道,“林峰,別離開我,別離開我……”她不斷重復著這句話。

他任由她抱著,一動不動。他的心很痛,既為她也為他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心軟了。她確實愛他,這一點他深深知曉,只是她的愛讓他感到窒息。

“發生了什么事?”魏婷的父母推開門,一個神色嚴肅,一個滿臉驚慌。

他依舊呆滯地站著,任由她抱著。她哭喊著:“林峰,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她的父親嘆息,她的母親啜泣。

時間就這樣慢慢流逝。他忘記了后來他們是如何起身,又是如何一起躺到床上的……

一切如舊,他和她依舊糾纏不清,在他們的家中,他仿佛成了一個外人。他們仍舊會爭吵,仍舊會為那些瑣事,他感到厭倦,仍舊會提出分手,她仍舊會哭泣和鬧騰,他仍舊會心軟,最終仍舊是毫無結果。

某日,魏婷與父母前往拜訪一位親戚,而他因事外出,未能同行。傍晚時分,他獨自回家,發現他們尚未歸來。于是,他在附近的一家面館點了一碗炸醬面,簡單地解決了晚餐。他靜靜地坐在那里用餐,忽然聽到身后一對男女的談話。

“那姓魏的一家真是不知羞恥!”女人憤慨地說,“為了老母親的拆遷房,和他妹妹爭得不可開交,結果兄妹倆關系破裂,現在都不來往了。”

“他們家的人,不講道理,名聲在外,誰愿意和他們打交道,那不是自找麻煩嗎?”男人隨聲附和。

聽到提及姓魏的,他立刻想到了魏婷的家人。他聚精會神地傾聽,每一個字都不想錯過。

“有其母必有其女,他們家那個女兒,真是個怪胎。多年來,她不斷地把男人帶回家,到底有多少個了?那些男人一開始都不知情,后來發現了真相,都紛紛離開了。那女的每次都是尋死覓活的。”

“的確如此,聽說最近她家又來了一個小伙子,看起來比她年輕好幾歲。張姐之前見過,說那小伙子長得挺帥氣的,身材高挑,皮膚白皙,五官端正。真是奇怪,他怎么會看上那個平凡無奇的女人呢,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究竟使用了什么手段?女人主動倒貼給男人,哪個男人會拒絕呢?她家境富裕,有房有錢,對于那些既無財富又無地位的男人來說,這自然是極大的誘惑。更不用說,那個女人似乎毫無羞恥之心,對任何男性都……嗯,不說了,這實在是有傷風化。”

“真是讓人費解,魏先生和他妻子都曾是教育局的職員,怎么會培養出這樣的女兒呢?真是奇怪。”

“嗨,誰知道呢,哦,聽說他們女兒有些問題?”

“什么問題?”

“女性的問題,似乎和……嗯,總之和一般女性不太一樣。之前有位婦科醫生在三院提到過,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有人猜測說的就是那位女士。”

“難怪那些男人都離她而去,可能和她的病狀有關。”

“誰知道呢?”

林峰聽到這些話,幾乎呆住了,他的耳邊嗡嗡作響,嘴里的面條也忘了吞咽。

這些流言蜚語,難道是真的嗎?他們談論的真的是魏婷和她的父母嗎?他不敢確定,也不敢輕易懷疑。他感到迷茫,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回想起第一次遇見魏婷的情景,在那個中介門店里,那個微胖的女孩曾說:“小婷,你又在打什么主意?”那個“又”字,原來……他似乎突然間明白了什么。

他迷迷糊糊地離開了面館,呆滯地凝視著夜空中璀璨的燈光,心中疑惑自己究竟置身于現實還是夢境。他回想起那個決定來BJ的夜晚,同樣星光熠熠,繁星點點,仿佛無數夢想在漆黑的天幕上閃爍。人確實應該擁有夢想,有了夢想才能有追求,才能實現夢想。他懷揣著夢想而來,曾經有過詳盡的計劃……然而,誰又能預料到,事情會偏離原本的軌跡呢?

對面商業大樓的巨型LED屏幕上,幾個字閃爍著:未來可期!

他喃喃自語:“未來可期,未來可期……”

2012年初夏,距離林峰和魏婷的婚禮僅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林峰卻提出了離婚。這一次,林峰沒有再心軟,沒有再猶豫,無論魏婷如何挽留,他都堅定不移。魏婷哭泣、撒潑、毆打他、自殘,甚至以跳樓相威脅,都無法動搖他的決心。

他面對魏婷父母的辱罵——“冷血的畜生”、“不得好死的畜生”,依然面不改色。

“我不會同意的,我不會同意的……”魏婷臉色蒼白,頭發凌亂,赤腳在客廳中手舞足蹈。

“你這個畜生,我女兒哪里不好,你要跟她離婚?”魏婷的母親怒視著他,恨不得再次沖上前給他兩巴掌。

的確,他已經挨過魏婷母親兩巴掌了。

“你們的婚期已經確定,喜帖都準備好了,你現在說要離婚?你把我們當什么了?想怎樣就怎樣?”魏婷的父親聲音低沉地說,“我能讓你生,也能讓你死!”

他笑了,毫無畏懼。如果真的“死”了,或許就不用再做“未來可期”的美夢了。

“你這個烏龜王八蛋,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就憑你那窮酸樣,也配得上我女兒喜歡,也配住進我們家?你就是一條狗,不,狗還比你忠誠,你就是喂不熟的狼,狼心狗肺!”魏婷的母親仍在大聲斥責,氣喘吁吁,怒氣未消。

他無動于衷,任憑他們辱罵,他只有一個目標——離開他們,從此與他們斷絕往來。

“滾吧,滾吧,讓他走!”魏婷的父親終于發話,“這小子已經鐵了心,不必再強求了。”

“滾,趕緊離開我們家。”魏婷的母親罵累了,癱坐在沙發上。

“不,我不要,我不讓你走,我們是夫妻,你是我丈夫,我是你妻子,我不會讓你走的。我不會同意離婚的,不會的。”魏婷嘶吼著,對父母的話充耳不聞。

他無法離開,無處可去,她奪走了他的身份證,阻止他離開她的身邊。她將他的身份證藏匿起來,確保他無法找到。

“魏婷……”他開口,聲音變得嘶啞而滄桑,完全不同于他原本的聲音,“我們好聚好散吧!”

“不,不,不……”魏婷尖叫著,身體佝僂,仿佛一只彎腰的棕熊,她沖到他面前,重復著撕扯他衣服的動作。

魏婷的父親咳嗽一聲,目光轉向別處。魏婷的母親則沖上前試圖阻止女兒的行為。

林峰感到麻木,眼神空洞,眼前是一片黑暗,但他知道,黑暗之后將是黎明,將是曙光……

當林峰的母親接到兒子電話中的求救時,她還在店里為客人熨燙衣服,差點燙傷自己的手。她連夜趕往BJ,去拯救自己的兒子。

在魏家,她見到了蜷縮在角落的兒子,看到兒子渾身是傷,臉上、手臂上、后背上、腿上,到處是淤青……她緊緊抱著兒子,淚流滿面。她忍受了魏婷父母的怒罵、潑水,甚至幾個耳光,但她決心要將兒子帶離這個地獄。

她拿起法律的武器來保護兒子的權益,她找到了一位律師,并向律師展示了兒子遭受家暴的證據。

經過兩個月的努力,最終雙方達成和解,魏婷同意了離婚。

盛夏時節,林峰和母親一起離開了BJ。他那段恐怖的婚姻終于畫上了句號,從此與魏婷形同陌路,或許,此生不再相見!

林峰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軌,在家鄉短暫休整后,他又一次回到了魔都——那個曾經求學的城市。再次審視這座城市,他意識到,自己對它也懷有感情,一種失而復得的情感。就像對待一個戀人,他曾對她不屑一顧,而今回首,發現她依舊在原地靜靜地等待著他的歸來。于是,帶著創傷的他毫不猶豫地投入了她的懷抱,他發誓,一定要好好珍惜她!

東方明珠塔、金茂大廈、外灘、城隍廟、靜安寺、豫園……那些他曾經未曾留意的地方,他重新走過,重新審視,他帶著發現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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