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苗坐在旁邊，默默地翻著自己的手機。其他人也都各自回座，邊啃披薩邊罵某某老師性格古板，實在太嚴厲了。

路明非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快要將披薩吃完的小菲，沉寂片刻，沒有主動開口。

她與陳墨瞳的關系，看起來很好，據(jù)說是諾諾這個名號下小妹，屬于她要保護的類型。

零學姐同樣認識小菲，看起來與自己屬于同類型待觀察。

陳墨瞳生日的晚上，她的男友愷撒正在校園里帶領學生會的蕾絲白裙少女們扛著沖鋒槍保護校園，而自己正在睡大覺。

小菲完整的參與了這一天，事發(fā)之后沒有出現(xiàn)在醫(yī)務室的床丨位。

想想就知道，這里面一定有非常多的事情發(fā)生，槍擊，言靈對抗，互相近身戰(zhàn)之類。

他啥都不知道，回到宿舍里面嘗試使用煉金術(shù)，失敗后就這樣一頭睡到天亮，期間做噩夢，半夜還醒了一次。

盡管過去半年，路明非的推測再次得到預料之外的結(jié)果，任何沖突均沒有爆發(fā)。新生聯(lián)誼會、獅心會、學生會成員會找他打牌，傾慕他的身份同時，希望自己與“s”級友好交流，打下良好的感情基礎。

只是，這種黑夜下的閑聊，搭配微光照亮，像是站在海面上透明玻璃板，遙望四周看去，毫無生氣，孤獨籠罩著自身，潛藏在水面之下的幽影。看上去就充滿危機感。

路明非走在大街上，能夠看到零學姐身影悄然在某個服裝店櫥柜附近，他都沒興趣上前問她，你為啥在這里。

到時候肯定是一大堆扯皮，最后編一個似是而非的理由湊到一起。

這種24小時監(jiān)控，看起來真有貼身保鏢的風范，同樣是閑得慌。

“啊唔。”

小菲吃完最后一塊披薩，轉(zhuǎn)頭對視上路明非閑散的態(tài)度，對著他道：“坐在你旁邊的女生是我中學同學趙雅雅，她今天看起來很不高興唉，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這表情我認得，應該是失戀了。”路明非解答道。

他只是想驗證某些事實，之后等事情發(fā)生的時候，親自過去一趟看看。

“真的嗎？”

小菲純真的眼神里多了一份好奇心，她對著坐在鄰桌，隔著自己一個身位的女孩道：“趙雅雅，你的手機能不能給我看5分鐘。”

“……”

趙雅雅沒有回應小菲，保持沉默不語，主動解鎖手機推放到路明非身前位置。

她的動作并不是很大，看起來并沒有過多的興致主動遞給坐在自己隔桌的人身上，表情保持著平靜，其中含一分低沉，眼神盯著桌面，內(nèi)心不知在想什么事。

小菲從路明非的桌子上拿過趙雅雅的手機，挨個點開聊天軟件，QQ、微信、飛信，郵箱，最后在短信里面找到聊天訊息。

（閱讀短信中……）

看完之后，小菲主動站起身，走到趙雅雅面前遞給她，目光看向不時在投喂柳苗披薩的陳何在，道：“大家都在改變，你也要保證自己過得快樂吶。”

“嗯。”趙雅雅小聲答應道：“沒事的，過幾天就好了，我保證……之后，我會給他/她送上祝福的。”

“這樣，那我就放心了。”小菲點了點頭，準備重新回到座位上。

“等等……”趙雅雅小聲開口，在熱鬧的場景里面很容易被忽視。

“有什么事情嗎？”小菲停下腳步。

“那個，我也想變傻，能不能給點辦法……”

趙雅雅語氣略帶遲滯，道：“我當初聽你說，變傻了就不會有煩惱，可以遺忘很多事情，與人交流多幾分信任，少了猜忌，現(xiàn)在看起來都是真的。”

“不知道，忘記了，抱歉，你還是自己找一個辦法吧，我記不住那么多東西。”

小菲的話語回蕩在趙雅雅耳邊，令她有些失落。

場上的局勢變得有些微妙，小菲坐回座位后，目光盯著遠處的陳何在，目光充滿呆滯。

也許她自己的小腦袋里面在想些什么奇妙的事情吧，只是正常人讀不到她的想法。

陳何在抬眼看了看對面的趙雅雅，眼睛里有奇怪的光閃過。他清了清喉嚨，伸手到口袋里摸東西，那架勢好似領導要發(fā)言。柳苗急忙伸手在桌子下拉他，陳何在掙脫了。

“別怕，我陳何在光明磊落，絕不像風凌天那樣辦事。”

陳何在站了起來，手里拿著一個藍絨首飾盒子，環(huán)視全桌人，“今天同學都在，正好宣布個事……”

他低頭看了一眼柳苗，柳苗不由地避開了他的目光，好像喝了好些酒似的臉上酡紅，卻又忍不住與陳何在目光對視。

陳何在打開首飾盒子，里面是一枚蒂凡尼的鉑金絲戒指，“柳苗今后大家不能追了，誰追我跟誰翻臉……我們要訂婚了，這是訂婚戒指。”

滿桌人都沉默了，雖然他們都知道陳何在和柳苗的事兒，可訂婚這種事……才大一就訂婚？什么豪門要玩訂婚這套路？

“老大，你家里都讓你訂婚了？”一個小弟問。“怎么？不行啊？告訴你們，是免得你們有人不知道追了撞墻。”

陳何在咧嘴笑笑，環(huán)視一圈，目光沒有在趙雅雅那里刻意停留。

“我靠，當然可以當然可以！怪不得今天聚餐，早知道我就買東西當禮物了。”小弟急忙說。

“陳何在你真太狠了，剛追上就訂婚，一點希望不給兄弟們留。”有人哭喪著臉祝賀。

“那應該叫他們來幾瓶啤酒。”

“土狗，那么大的事情總得那么大的事情總得是香檳好么？你當陳何在出不起錢啊？這時候還不宰他？”

“82年葡萄酒的名號聽過么，拿上來相同的酒招待大家啊。”

“來、來、來，戒指戴上，拍照拍照，能發(fā)校友錄上去么？”

“行了吧？現(xiàn)在跟大家都明說了。”陳何在跟柳苗嬉皮笑臉，“現(xiàn)在你算跟我捆死了……嫁個扁擔抱著走……”

“討厭……”柳苗低頭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哎呦，你們看她還打人……”陳何在笑著和女朋友，不，現(xiàn)在是未婚妻逗樂。

氣氛熱烈歡騰，所有人的目光之外，一個人無聲地坍塌下去，像是被什么火燒盡了，只余下灰燼。

她的世界里面，光亮逐漸暗淡下去，只剩下褐黃丨色一帶又一帶的膠卷。

人有時候就是忍不住要認真聽那些誅心的話，大概是腦子抽了……

趙雅雅低著頭看自己的裙擺，一次次地纖細白皙的腳從裙邊露出來，又縮回去。

她還跟陳何在在一起的時候，陳何在來學校找她，吃完飯在燈光下散步。她也是這么低著頭走，來來往往都是下晚自習的同學，每次有人大聲打招呼說，“趙雅雅，你交到男朋友了啊？”她就覺得臉上發(fā)燒，好像這是件丟臉的事情，但又如此幸福。陳何在站在她身邊，刻意摟住她的肩膀，嘿嘿笑著和同學打招呼。

現(xiàn)在她還是抬不起頭，不是不好意思，是因為頭太重，像是要壓斷脖子。

分手前，兩個人大吵了一架，陳何在的日記里面夾著一張寫滿數(shù)據(jù)的紙條，趙雅雅在拿走之后晚上才注意到這件事，之后還給他。

陳何在怒火中燒，數(shù)落趙雅雅不是，最后他提出了分手，趙雅雅不知哪來的勇氣，咬著嘴唇答應。

陳何在怔了一下說：“你有種答應就別后悔！”

隨后，他奪門而出，趙雅雅就這樣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內(nèi)心里那股倔強勁到后半夜突然化為空落的感覺。

明明在一起本來就不合適，兩個人性格并不相符，夜深人靜，她看著陳何在的QQ簽名發(fā)呆。

陳何在喜歡在外地過日子。這個周末陳何在去漂流了，下個周末陳何在去游樂園了，再下個周末陳何在爬泰山去了……每個周末陳何在都有事情做，和誰一起？陳雯雯不知道。

她跟陳何在快兩個月沒見面了，她的電話陳何在不接，郵件過去石沉大海。

她想起以前坐在圖書館落地窗前，外面明亮的光線照耀到對面，風吹起滿樹濃綠的葉子，讀過的書里面有一個女孩，與國外的公子相戀，最后因為異地戀分開，那個女孩被公子承諾，只要等待自己歸來就好了，他會帶著女孩一起走。

那個女孩就這樣等待到頭發(fā)花白，卻沒有等到想要等來的人……趙雅雅不禁嚎啕大哭起來。

其實書里描述的蘇維埃丨利亞愛情故事與她并不相似，相同的只是“不適合”這三個字。

過了幾天，她看到陳何在跟柳苗在交往。

她今天來就是想見見陳何在，這個期待戰(zhàn)勝了沉重的猶豫。她特意畫了點淡妝，希望自己看上去氣色好些，讓他不用擔心。

她知道聚會上其他人都是陳何在的兄弟。這讓她有點害怕。她沒想過跟陳何在復合什么的，就想這么淡淡地見一見。

可為什么還是號啕大哭呢？

為什么還那么跟著一路走呢？

明知道這么做也不會讓陳何在回頭看一眼，陳何在是什么性格她最清楚……可要是就這么走了，可能再也見不到陳何在了……以前那些記憶就都沒有了。記憶里并肩走在學校沿河那條路的路燈下，現(xiàn)在燈滅了；記憶里在食堂一起打飯，現(xiàn)在飯餿了；記憶里她買過一個HelloKitty的掛件硬要掛在陳何在的手機上，她想現(xiàn)在那個掛件已經(jīng)被扯下來了吧？粉紅色的絨毛小貓在世界某個角落的垃圾堆里，身上壓著各種各樣的臟東西，可它甚至不能哭，因為它沒有嘴……

她后悔了。自己根本就不該買那只HelloKitty，如果她沒有買，小貓還乖乖地躺在櫥柜里等人認領。

何必因為一段不合適的感情而讓那只無辜的小貓那么可憐呢？

那只可憐的……小貓啊……

眼淚終于奪眶而出，墜落下去，落在裙擺上，浸濕了本來光鮮亮麗的部分，帶上些許重量卻又輕飄飄。

“誒！誒！”徐鹽用胳膊肘捅捅陳何在的腰。他一直在留意對桌的趙雅雅，看見她眼淚嘩嘩而下，心里有點不忍。

“讓她哭出來更好受一點。”陳何在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徐鹽的節(jié)奏。

“砰！”

有人拍桌而起，聲音響動之大，令臨桌的人都不由得側(cè)目觀看。

他大喝道：“陳何在，我要和你決斗。”

“嗯？”陳何在愣了一下，旋即淡然道：“我認輸，趙雅雅是你的。”

“什、什么？”

那人明顯沒想到陳何在的回復，憋了好大一通勁，連結(jié)果都沒想好，就率先得到一個縮頭烏龜般的回復。

“不過，我要事先聲明，趙雅雅雖然看起來是一個文藝美人，性格同樣很開朗，卻有很多小習慣。”

陳何在道：“她每天都會發(fā)一百三十多條信息，不回復一整天都不開心，喜歡在下午兩點到四點看書，看書到三點會開始發(fā)十分鐘消息，晚上還要慰問，快睡著了要發(fā)晚安。”

“你喜歡就去遵守吧，我以后的日子里面沒有她，她對我來說，就是一個普通同學。”

“呃……”那人愣了愣，旋即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臉色蒼白，卻在獨自用袖口抹眼淚，眼中帶起一股光亮的趙雅雅，下意識地猜測她到底在看誰。

盡管趙雅雅的臉色蒼白，卻比來時表情要好看。

陳何在道：“我一貫秉承問心無愧，行事光明磊落，當一件事被決定結(jié)果時候，取舍已經(jīng)做出來了，如果這樣還能無端生事，那么我有理由懷疑，你根本不是來追求她，而是單純給我找麻煩。”

“好！老大說得好！”他旁邊的小弟率先鼓掌。

“老大，跟著你絕對是明智的選擇。”

隨后，在場一些人同樣鼓掌，反而弄得那位站起來拍桌的人有點尷尬。

“大家安靜一下，大家安靜一下。”陳何在道：“出來一趟不容易，我能理解，感情都沒斷，晚上，我會安排德式菜系餐館跟大家繼續(xù)一起聚會。”

現(xiàn)場很快響起一陣整齊的贊美聲音，“老大萬歲。”

“贊美陳何在。”

現(xiàn)場的聲音，陳何在聽在耳中，目光看向那位站起來，腿腳卻不利索，似乎是突然得上腿疾的人，他招呼道：“坐吧。”

“哦、哦。”他有些手足無措地坐下，不過臉上出現(xiàn)一片燒紅，腦子貌似出現(xiàn)空白，沒反應過來。

“這是你請的拖嗎？”柳苗最終還是不放心，悄悄地跟陳何在詢問。

她怕自己只不過是一個被復合請來的工具，那樣的感情，絕對是刻骨銘心的痛楚。

“我需要嗎？”陳何在反問道。

柳苗：“……”

確實，陳何在不需要刻意找對象，他有錢、有勢，等著來投懷送抱的人一大堆，偏偏擇中她柳苗，這已經(jīng)是一種幸運。

“沒打起來，太好了。”

小菲松了一口氣，轉(zhuǎn)頭看向路明非，道：“我們等會去玩手游怎么樣？我打王者榮耀很厲害。”

“我沒有這個游戲的賬號。”路明非思索片刻，發(fā)現(xiàn)自己壓根沒聽過王者榮耀的名號。

現(xiàn)在不都是魔獸世界，星際，刀塔客這些，王者榮耀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