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排琉璃桌前,四哥、五哥、八哥、九哥、十哥都披著袍子,睡容疲倦地看著自己。
而,高臺上的那個人金輝拂面,臉色陰沉到殿中火光都暗淡了。
畢月看著自己凍紅了的手,不顧九金烏譏笑的面容,偷偷往熏鼎那邊靠過去,糯糯道:“帝兄,我……我回來了。”
殿中沒有人說話,所有人看著大金烏,等他發話。
“吧嗒吧嗒——”金殿屋頂處的雨水敲擊聲,一層一層傳下來,久遠,悠長。
“可見到敖冽了?”
畢月“撲通”一聲跪下,頭砰在熏鼎上,發出極為厚重的一聲“嗡——”
大家都倒吸一口涼氣,很疼的吧。
“不顧你身份安全,去見他們,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
“我沒有。”畢月一邊捂住頭,一邊從牙縫中擠出話來。
顯然是氣極了,那語氣是大金烏從未有過的沉重:“你還狡辯,你敢把敖源藏在百花谷,就該知道有今日!”
大金烏從未跟自己說過重話,還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畢月抬頭執拗反駁道:“我就是藏敖源了,敖源為什么不能在百花谷?我是違犯天條了,還是違背軍法了?”
“畢月——”九金烏滿臉黑線,這丫頭是不讓大哥生氣誓不罷休啊。
“那你可知道,你并不是在幫他們,是在害他們!好,不說他們,你私自跑到下界,可占到半點便宜?”
畢月抬起頭,跪坐在地上,面帶怒意,也不說話,氣中揮手將香爐推至階前。
“你還不認錯!”
“畢月沒錯。”
“如何沒錯?”
“我就是沒錯。我為朋友兩肋插刀,如何錯了?我到凡間去也并未受傷,若不是三哥多事,我早就提了那地界之神的腦袋了。何為錯?何為不錯?聽你的話就是對,不聽你的話——”
“砰——”大金烏一掌拍在桌子上,掌風帶飛發絲,畢月的下一句話被壓在喉嚨間。
大金烏憋住怒意一個一個字吐出來:“千曦——”
侍奉在桌案旁的千曦似乎是下意識地哆嗦一下,僵硬著轉身答應著。
“把她給我關到畫室去!”
畢月猛地哭道:“我不要,我不要,四哥,九哥……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大哥,大哥。”九金烏一面擺手,一面走到她面前,道:“消消氣,別怕別怕,好好跟大哥道歉。咦,你身上怎這么涼?”畢月拂袖不理他,九金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突然臉色慘白,轉頭喊道:“大哥,小妹中毒了——”
“她會中毒?”
畢月也是一臉茫然。
“小妹,看著九哥,”畢月呆呆看著他,趁畢月不注意,九金烏反手幻化出金火,往她肩上一摔,畢月只覺得腦后火燒的疼,火氣涌上胸口,“哇——”一聲哭出來,吐了一口黑血。緊接著便是連連的咳嗽。
大金烏從高座上飛奔而來,抓起九金烏問道:“她怎么了?”
三哥“你看不出來么,這是中毒了!”
“不可能!畢月,看著帝兄,畢月——”
血氣上涌,仿佛下一秒就要噴薄而出。
畢月掙扎推開大金烏:“我不要你管——”說著,自己腿下一軟,癱倒在地。
最后的知覺是大金烏抱起自己,臉邊一片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