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緊握匕首,雖有些不舍,但今日為了龍芝草,也只有舍了它。可惜了一把好刀了。
內力充斥在掌心,對準那籠子上的巨鎖,出其不意,唰地飛射出去。匕首化為一道寒芒,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只聽到一陣利鐵相撞的鏗鏘之聲,那籠子上的鎖啪地掉落在地上,籠門嘎吱一聲,緩緩敞了開來——
“吼!!!”籠內的奴隸雙眼放光,猛地爆發出兇猛的激吼聲。
自由,自由!
被囚禁已久的他們,雙眼赤紅。殺意彌漫,下一秒,便魚貫而出,朝四周沖開了去。大殿內女眷們的尖叫聲頓時響成了一片,官員斜著家眷遠遠避開,更有人直接朝殿外沖去。
“護駕!!!”公公慌張而尖銳的聲音響起,有人掩護著顛上的帝后和太后迅速往內殿退去。
“抓住他們!”楊德憤怒的聲音嘶啞地響起,一列列官兵迅速涌入殿內,長矛銳不可擋,混戰在此展開。
云初提氣飛起,迅速朝門外沖去,而同時,涌向殿外的人流中,也夾雜著一個九雪菁。
云初余光瞥見那抹急速撤退的身影,一瞇眼,嘴角劃過稍縱即逝的邪惡光芒,天賜良機!今天不整死丫的,我云初給你跪著舔鞋!
腳下步法輕展,在這混亂的人流中,云初如一道輕靈的風,神不知鬼不覺地移至九雪菁的身邊——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九雪菁身子一歪,差點摔在地上。
——這一巴掌,讓你整天賤女賤女地叫!她恨人生下來就有三六九等,她討厭為什么有些人可以高高在上,而有些人必須如螻蟻般活著。她更討厭因為身份問題被人家拋棄!
九雪菁完全被打懵了。她根本沒看到是誰出手,左臉就已經挨了一巴掌。不可思議地捂著臉頰,還沒反應過來——
“啪!”又一巴掌虎虎生風地襲來,九雪菁防不勝防再次中招,右臉頃刻間又多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這一巴掌,讓你那天在鴛鴦橋偷襲我害我出丑!此生大辱拜你所賜!
“誰!是誰!”九雪菁氣急敗壞,發瘋般四處尋找,人流擁擠,她被擠來擠去,很快便頭發凌亂狼狽不堪,但那兇手卻極為狡詐地不讓她發現分毫。她恨恨得一跺腳,卻只瞥見一個青色的身影已經奔出大殿,如旋風般,轉眼見便是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而大殿混亂,卻無人注意到那高高的脊梁上,極為慵懶地臥著一個紫袍男子。他墨色的長發垂下,凌亂地盤旋在脊梁上,一雙瀲滟的眸子仿佛浸在水中的晶體。
他看戲般一圍觀者的姿態欣賞著大殿里的亂劇,在他這個角度,什么事都看得一清二楚。包括那青衣女子如何出手弄斷鐵鎖,又如何狡詐地送了九雪菁兩個耳刮子。
他微微勾唇,目送青衣女子消失在夜色中,紫衣輕展,才一眨眼的功夫,那梁上,哪里還有人?
*
云初溜得那叫一個快,剛才那兩巴掌,大快人心啊!
啊哈哈哈!云初得意無比,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接下來,就是尋找目標了。大巫師的祭塔,祭塔?
祭塔,是楊德即位來才設立起的一個特殊機構。楊德生來迷信,信奉一切牛鬼蛇神,更信上天佑他滄瀾,至此才得以二十年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因此耗時兩年興修宏偉祭塔,又花重金從西域請了一位據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法術知人文的大巫師。
而大巫師,雖說與祭司并無差異,無非干些祈禱祭司研制丹藥的事,卻因楊德的信奉,在先帝逝世后,其地位堪比一國之相。
但這一切在云初看來,無非就是一個老神棍裝神弄鬼罷了。
就如同云初鄙視云落天算卦卜吉兇那般,人若強,能勝天。
據她這幾天來了解,祭塔在后寢,地理位置在皇宮內最高,按理說,她只有要到塔尖,就能找到祭塔。
皇宮守衛森嚴,云初一路過來,不知碰到了幾列巡邏的隊伍。她清楚這些侍衛隊都是按照三宮六院的排列順序巡邏,明哨暗崗配合默契。雖然他們訓練有素,但不可能在同一地方連續出現。云初就是抓住這些空隙,亦步亦止地繞過他們,配合步法,橫穿三宮六院,直通祭塔。
小心翼翼之下,倒也相安無事,云初終于是看到了那比任何建筑都高的塔尖,當下心里一激動,跑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了。
祭塔,七層寶塔,在夜色中古怪猙獰如巨獸,佇立于后寢,巍峨恢弘。
塔下有重兵把守。不能硬闖。
云初內力運轉,將身邊一顆大樹的粗壯樹枝斬斷,發出的聲響立刻吸引了一列衛隊。
在他們人馬分散時,云初又一顆石子扔向樹上的鳥窩,里頭幾只麻雀受驚撲騰著飛起,趁此時機,云初全力施展步法,整個人化為一道小旋風竄上二樓,直接從大敞的窗戶中躍了進去。
步法升至中階,速度快了可不是一個級別。
剩余的衛兵只聽得一陣休的風聲劃過,眼角瞥見淡淡的青色,驚疑之下,再細看時,卻是幾只麻雀撲騰著盤旋在空中。
原來是這麻雀。
眾人安下心,他們并不認為一個人能有那么快的速度,而剛才的聲響怕是那幾只麻雀吧。他們如是安慰著自己。
云初躍進窗內,細細打量著四周。祭塔的第二層,收拾得不太整齊,地上堆滿了散開的卷軸和類似藥材的東西。角落里幾尊青銅制成的栩栩如生的雕像,皆是青面獠牙、面目猙獰。仿佛下一秒就會變成有生命的妖獸,撲面而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味道,似是發霉,又似血腥味,夾雜之下,令人反胃得很。
這好歹是祭塔,怎么會連打掃的人都沒有?云初捂著鼻子,思量著,龍芝草應該在更上面的地方。
正欲往更上一層行走,突然驚覺不對。像是有人用毒刺般的目光緊盯著她,令她如芒在背。
她霍地轉過了頭——
無人。
云初長舒一口氣,回過了頭,那氣還未舒完,便頓在了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