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子俊看著京城的方向,眼底流露出一抹堅定的目光,然后又回頭看了一眼長孫皇后的墳墓,沉聲道:“那咱們走吧。”
“嗯。”即便是知道了羅子俊就是皇帝,萬雪嬌也很難對眼前的這個男人畢恭畢敬,更多的,是以一種比朋友更親密的關系在對待。
兩人默默的走在回去的路上,萬雪嬌不同于往日般話語那么多,望著眼前羅子俊高大的背影,心底充滿了復雜。
如果他回去之后,重新當回了皇帝,自己還能像以前那樣對他么,還能像以前一樣,肆無忌憚的對他嫌棄么?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來到了京城門口,或許是今天的日子實在是太特殊了,平時站在這里的守衛,此時此刻竟然都沒有了。
沒有看到守衛,萬雪嬌卻看到了幾名熟悉的人。
寧王羅浩然,李柱國,還有朱臣,此刻都站在京城門口,駐足再次,遙望著慢慢走過來的萬雪嬌和羅子俊,臉上充滿了激動之色。
走到他們面前,羅子俊一臉感慨道:“辛苦你們了。”
寧王搖搖頭:“皇上沒事就好,王大人他們現還在宮門外跪著,我們過去吧。”
羅子俊走在最前面,萬雪嬌站在身邊,寧王他們三人站在身后,邁著堅定的步伐,朝著皇宮的方向,緩緩走去。這一去,不管是福還是禍,他們不再考慮,一心之希望,所有的事情,能夠得到一個完美的解決,盡管事情并不會按照他們的意志而進行。
宮門外,人越來越多,有的是看戲的,也有的是真心希望羅明浩能夠迎接羅子俊回到皇宮。
萬雪嬌看著的熙熙攘攘的人群,朱臣和李柱國立馬上前,將擁擠的人群撥開,騰出一條路來,讓羅子俊直接走到了王植和一干跪著的大臣面前。
羅子俊看著面前誠心下跪的舊臣,心中感慨,眼眶漸漸的就紅了。
王植此刻正憂心忡忡,擔心萬雪嬌能不能把羅子俊找回來,忽然感覺面前有一道人影,抬頭一看,頓時激動了起來,連忙喊道:“皇上,您終于沒事了。”
羅子俊將王植扶起來,感激道:“外公,幸苦你了。”即便是在這么多人面前,羅子俊毫不避諱,依舊如此喊著。
“只要皇上平平安安,我就算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王植道。
其余的老臣見到羅子俊,神色也都異常的激動,撲在羅子俊面前,哭喊道:“皇上,您可終于回來了啊。”
秦玉德默默的站在一旁,眼眶也是紅紅的。
羅子俊搖搖頭:“諸位大人莫要這么叫我,我現在已經不是你們的皇上了。”他想止住這些人的話,不讓他們這么叫自己,要是被羅明浩知道,以后怕是又要在這些舊臣上面多家一條罪名了。
王植看著皇宮門口諸多舊臣,忽然拉著羅子俊的手,朗聲道:“走吧,該進去面對了。”
皇宮門口的守衛見這么多人都要進宮,心里也嚇了一跳,顫顫巍巍攔著他們,不讓他們進去。
王植睜園了眼睛怒斥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你攔的是誰。”
那守衛害怕受到羅明浩的懲罰,懲罰這些憤怒地像是猛獸一樣的人會忍不住將他撕碎,猶豫片刻,還是乖乖的退到了一旁。
一行人正準備進去,宮里面那條長長的巷子,快速的走來三個人。
為首的一人是吏部尚書唐轍,旁邊的是司禮監太監季才,還有一個端著文書和圣旨的公公跟在一旁,急匆匆的朝著宮門外敢來。
羅子俊沒有被殺手殺死,回到京城的事情,已經被羅明浩的探子傳回來皇宮,所以唐轍他們才會正是時候的敢來。
三人來到羅子俊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下道:“臣等參見上皇。”兩人都把頭埋得低低的,不敢去對視羅子俊的目光。
羅子俊愣了一下,見他們稱呼自己為上皇,而非皇上,心中已經有所預感,平淡道:“起來吧。你們可是來迎接朕的?”
唐轍恭恭敬敬的站起來,將身后那名小太監盛著的升職拿在手中,朗聲道:“請上皇聽宣。”
王植兩眼一瞪,指著躺著罵道:“唐轍,你個混賬,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干什么?”
唐轍沉聲道:“王大人,請不要打斷我宣旨。”
羅子俊就知道這一次進宮不可能這么容易,拉著王植道:“外公,讓他宣吧。”讓后對唐轍道,“你念吧。”
除了羅子俊還站著以外,其余的人全都跪在了地上。
唐轍打開圣旨,朗聲道:“今上皇歸京,朕甚欣慰,本欲躬身迎上皇回宮,頤養天年。然上皇曾妄信讒言,苦口難勸,終成安陽之錯,致國力銳減,群狼虎視眈眈,遂于百官商議,封上皇為燕王,前往潭州,改善民生,將功折罪。”
“混賬。唐轍你大膽!”王植雙目圓睜,指著唐轍大罵道。潭州地理貧瘠,干旱連連,去哪里根本就是遭罪,多少人聽到去哪里,官都不做了大有人在。
唐轍直接無視了王植的話,低聲道:“上皇,皇上的意思是請您現在就啟辰,莫要耽擱了時辰了。”
羅明浩沒有趕盡殺絕,有這樣的結果,其實對于現在這個處境的羅子俊來說,已經算是一種不錯的結局了,只是當他當聽到羅明浩雖然要他現在就啟辰的時候,有血脈關系的兩個人,到頭來卻連面都沒法再見了,心底難免有些苦澀,看著唐轍沉聲道:“皇上就沒有說見見我么?”
唐轍埋著頭道:“皇上只是說讓您盡快啟程,沒有說其他的。”
王植亂罵道:“唐轍你這忘恩負義的小人,你忘了當初皇上是怎么對你了,你忘了當初是誰一手把你提拔到這個位置的么。你對得起你的良心么?”
唐轍沉聲道:“王大人,請你放尊重一點,我現在是在為皇上辦事!”
王植還想什么都不管不顧了,對著唐轍一頓亂罵,羅子俊用力將王植拉倒一邊,搖搖頭道:“算了吧外公。”
對于羅明浩,他已經徹底的死心了,不再對這個弟弟抱有任何的幻想,淡淡道:“走吧。”
說著,拿著另外一封文書,轉身就走。王植氣憤的看著唐轍道:“唐大人!麻煩你給皇上說一聲,我也老了,力不從心了,無力再給皇上效力,這尚書之職,皇上另請高明吧。”
唐轍巴不得王植離開,平淡道:“王大人的話,我一定會如實稟告皇上的,還請王大人走好。”
“呸。狗奴才!”王植氣得不行,要不是羅子俊一直在旁邊拉著,真是恨不得上去和這唐轍扭打在一起。
唐轍自知心中有愧,也不敢多言,只是默默的站在這里,望著羅子俊一行人離開。
一旁的季才眼尖,瞧見了羅子俊身邊的萬雪嬌,忽然厲聲呵斥道:“萬雪嬌,你好大的膽子,誰放你出來的?”
柳文揚按照不好,這萬元明一家人,都是被羅明浩親口下令關起來的,現在被季才看見了,想走都難了。
萬元明這會兒也被嚇得魂不附體,站在人群之中,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季才朗聲道:“萬雪嬌,你竟然敢從大牢里面私自潛逃,給我拿下,帶回宮去聽后發落。”他又對柳文揚道,“柳大人,皇上一直對你信任有家,希望你不要做出讓皇上失望的事情來,這萬雪嬌的事情,你怕是要回宮給皇上一個解釋了。”
隨著季才的話音落下,立馬有兩名宮門口的守衛,要將萬雪嬌拿下帶回去,羅子俊毫不猶豫的轉過身來,看著季才道:“季公公,可否給朕……本王一個面子,這次的事情,就算了。”
季才為難道:“還請上皇恕罪,萬雪嬌意圖謀逆,是皇上親點的要犯,若是算了,奴才回去也不好交差。”
就在眾人為難之時,一直躲在人群之中的萬元明,忽然沖了出來,對著季才道:“季公公,皇上要的人是我,還請你高抬貴手,放了我的女兒吧。”
對于萬元明的突然出現,萬雪嬌心中更是驚訝無比,自己這個父親一向最怕惹事,此時此刻居然會出來為自己出頭,真的是沒有想到。
季才見萬元明居然都出來了,勃然大怒:“萬元明,你這是要造反么,竟然敢公然藐視王法,今天若是不將你帶回宮里,我也無顏面對皇上了。”
萬元明臉色決然道:“公公,皇上要的人是我,所有的罪名,我萬元明一人承擔,還請公公不要為難我的女兒,她是無辜的。”
季才冷冷道:“這話你跟皇上說去,跟我說沒用,都帶回去。”
萬元明見無論如何都說不動季才,忽然一臉決然的看了一眼這萬雪嬌,傷心道:“這輩子沒有對你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是我有愧于你,若有來生,定然好好補償于你,照顧好你妹妹和你姨娘,爹就先走一步了,女兒。”
話剛落下,萬元明趁著大家都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忽然拔出了身邊一個守衛的刀滑向了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