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雪嬌回到家里的時候,萬思雅和韓梅并沒有去宮里見皇帝,所以很早就從牢房回來了。
兩人此刻呆呆的站在院子里,看著家里空寂寂的,滿目凄涼,不由得悲從中來,以前熱熱鬧鬧的宅院,就因為萬雪嬌的事情,家里人走茶涼,一個服侍的丫鬟都沒有,全都跑光了,只有官家萬正業看到她們回來了,激動的跑了出來迎接。
韓梅看向大門的時候,萬元明和萬雪嬌剛好回來,她立馬起身迎了上去,帶著一股怨氣的目光看了這萬雪嬌一眼,萬思雅也哼了兩聲,十分不滿她回來。
萬元明非常清楚,這一次能夠出來,還是靠著萬雪嬌的醫術救了全城百姓才能出來,一路上也沒說什么責怪的話語,加上季才和太后對萬雪嬌的看中,一些難聽的話,他也沒有說出口。
此刻回來見院子里冷冷清清的,一個人都沒有,皺了皺眉頭問萬正業:“那些下人去哪里了。”
萬正業低聲道:“老爺,你們上次出去后,這些下人怕牽連了他們,所以都走了。”
萬元明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想到這些人會如此勢力,感慨的嘆了口氣,看向萬正業道:“大家都走了,你為什么沒走?”
萬正業誠誠懇懇道:“老奴跟隨老爺幾十年,老爺待我恩重如山,老奴不敢忘記這份恩德,只恨未能陪著老爺一起坐牢。”一番話說的萬元明眼眶有些微紅。上前拍了拍萬正業的肩膀。
對于這個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老仆人,此刻聽到這番話,萬元明心底也感觸頗深,沒有白費他養了他這么多年。
萬雪嬌對于這個萬正業,心底也有些贊賞,雖然平常愛沾點小便宜什么的,但是一些事情他還是分的清清楚楚,知道堅守自己的本分,這一點對手一個主子來說,已經完全足夠了。
萬正業繼續道:“老爺,下人都離開了,我們什么時候再去找些人來?”
萬元明看了看天色,“下午吧。”然后又對韓梅道,“屋里沒了下人,今天的午飯,就交給你們母女了。”
韓梅‘啊’了一聲。要讓她嘴巴犯賤,罵罵人,耍點小心眼的話,她還是在行的,但要她生火做飯,對于一個一向養尊處優的闊太太來說,難度是大了一些。
萬元明不耐煩道:“啊什么啊,嫁過來這么多年,難不成連飯都做不成。”
萬元明心里這會兒很是煩躁,先前皇帝讓他連降三級,心情已經很不爽,回來又看到如此凄涼的院子,下人全都跑光了,這會兒讓韓梅做個飯還大呼小叫的,一頓呵斥就過去了。
韓梅觀察細膩,知道萬元明還在氣頭上,連忙閉嘴。
一旁的萬思雅還想說為什么不讓大姐做飯,韓梅直接拉著她就朝著灶房去了。萬正業十分清楚韓梅和萬思雅都不是做飯的料,以前都是下人在做,他們哪里干過這些活兒。就對萬元明道:“老爺,我去給夫人幫忙。”
萬元明似乎是氣到了,冷冷道:“不用了,嫁過來這么久,連頓飯都不會做像個什么樣子,整天就知道嘰嘰歪歪的。”
在一旁的萬雪嬌在心里忽然樂了,聽自己父親的口氣,估摸著是被韓梅和萬思雅這對只會嘴炮,不會做實事的母女倆給厭煩到了。
灶房里,萬思雅一臉不滿道:“娘啊,我剛剛準備讓爹叫萬雪嬌來做飯,你怎么拉著我就跑了,咱們以前都沒做過這些,怎么做呀。”
韓梅白了萬思雅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剛剛沒看見你爹的臉色么,你要是還去說話,他伸手打你都說不一定,你也被萬雪嬌收拾了不少次數了,怎么就不多長個心眼,學會察言觀色的本事?”
有時候韓梅都在想,要是那萬雪嬌是自己的親身女兒就好了,就算自己的女兒有萬雪嬌的一半,她也滿足了。
一聽韓梅提起萬雪嬌,萬思雅就恨得咬牙切齒,恨恨道:“娘,萬雪嬌現在是越來越不把咱們放在眼里了,你難道就任由她這么輕視咱們么,想當初她在咱們面前就是個玩偶,想怎么玩弄她就怎么玩弄他,現在卻反過來騎到了我們頭上,娘你能忍地下去么?”
韓梅打開米缸,一邊打了一些出來清洗煮飯,一邊道:“現在的萬雪嬌可是今非昔比了,你怎能還把她比作以前的樣子,你在她手里吃的虧還少么?以后沒什么事情,就盡量不要去招惹她。”
萬思雅不服氣道:“難道就讓她一直騎在我們的頭上么?”
韓梅眼底滑過一抹濃濃的戾氣,搖搖頭一字一句道:“要么不做,要做就必須一竿子打死!”
萬思雅鄭重地點了點頭:“娘,我知道了,咱們現在先不去招惹她,等以后機會來了,就要她永不翻身。”
韓梅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滿意地點了點頭。
“要誰永不翻身呢。”她倆的話剛剛說完,灶房門口就傳來一個帶著戲虐的聲音。
母女倆同時嚇了一跳,一起將頭看向了門口。
萬雪嬌笑吟吟的走了進來,看著還拿著米的韓梅道:“姨娘,妹妹,你們怎么做個飯,也有些唱戲的愛好了,不知道剛剛唱的是哪一出?”
她這會兒過來,其實就是來看這母女的笑話的,以前這母女都是五指不沾陽春水,哪里會做這些活兒,走到門口就聽到了萬思雅的那句話。
韓梅臉上露出一抹十分勉強的笑容來,訕訕道:“雪嬌你聽錯了,思雅是讓我把米翻過來,翻過去。”說著,還在她面前沒搓了搓米。
萬雪嬌驚訝的看著萬思雅,笑呵呵道:“妹妹什么時候學會做飯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萬思雅也怕萬雪嬌再來整他,唯唯諾諾道:“大姐前些日子在皇宮的時候,我自學的。”
“哦,那姐姐今天可要好好的嘗嘗的妹妹的手藝了,可不要讓我失望啊,不然姐姐一會兒吃的不高興,妹妹可就翻不了身咯。”萬雪嬌云淡風輕的說著,就像是在說著一個笑話一樣。
先前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自然不會被韓梅三兩句就該糊弄了過去。
從小就把萬雪嬌壓得死死的萬思雅,再也受不了這種被壓抑嘲諷的氣氛,直接從灶臺站了起來,憤怒道:“萬雪嬌,不要以為你現在有點本事了,就不把這個家放在眼里,任由你為所欲為了。你不過是會點醫術,還害的爹丟了官職,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頤指氣使的?”
韓梅嚇了一跳,連忙示意萬思雅不要再說了,但是萬思雅就像是壓抑了許久,終于要爆發的火山,一旦爆發,就像是山流洪水難以收拾。
“是,我曾經是沒把你當人看,沒把你當成自己的姐姐看,但是能怪我么?誰叫你自己傻乎乎的,誰叫你去破壞了爹的前程,爹好不容易混到現在的位置,結果又因為你丟了官,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對我陰陽怪氣的嘲諷。我知道你一直記著以前的事情,想要收拾我,盡管來收拾就好了,我萬思雅皺了一下眉頭,我立馬離開這個家。”
萬思雅一口氣將心中的憤怒和壓抑一股腦的傾吐了出來,目光死死的盯著萬雪嬌,開始有些緊張起來。
萬雪嬌轉過身來,朝著萬思雅微微一笑,輕輕地嘆了口氣道:“妹妹啊妹妹,你還是一點都不了結姐姐啊。你以為姐姐是那樣小氣的人么?我要報復小時候的事情,你莫非真的以為,我要花很大的功夫才能報復,你莫要忘了,憑我現在的地位,真要收拾你,隨時隨地都可以。”
萬思雅小心謹慎的看著她道:“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萬雪嬌這一次沒有去看著萬思雅,而是看向了韓梅,俗話說養不教,父之過,萬思雅變成今天這個模樣,對自己的成見這么深,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來源于她母親對自己的成見,女兒不過是有樣學樣罷了。
假如在小時候,萬思雅欺負萬雪嬌的時候,韓梅就能上前阻止,告訴萬思雅這個行為是錯誤的,估計以后也不會出現這些事情了。
“其實我想要的很簡單。”萬雪嬌的語氣忽然變得非常的柔和,“我就想一家人在一起的時候,能夠安安心心的吃個飯,能夠說說笑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是仇人一樣,姨娘你明白么?”
韓梅充滿了恨意和怨氣的目光,在聽到這話之后,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有一絲愧疚從心底涌來。只是兩方的仇恨已經這么多年,并非是萬雪嬌幾句話就能化解的。
韓梅也只是短暫的愧疚之后,眼神之中又帶著一抹陰翳之色。
“雪嬌,你的心思我明白,一家人開開心心,快快樂樂才是最重要的,你放心吧,你說的很對,我會好好教思雅的。”韓梅敷衍道。
萬雪嬌看了一眼韓梅的眼睛,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轉身離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