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你還支支吾吾，現(xiàn)今倒是坦誠了。”小雪松見他自報家門像是要去衙門自首那般嚴肅，更是嗤笑出聲，想到等會兒她還要上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午也不知你用了什么秘術，那一巴掌倒是不疼了，謝謝你了，阿清。”

阿清？小鮫人咧開嘴，看起來倒不像是笑，反而像是假笑。

一旁的班主見狀，趕緊將他揮開到一旁，冷聲警告：“雪松長得漂亮，但那是我買來的丫頭，你要是想打什么心思，有你好看的。”

之前還和氣的老班主頓時變了臉，阿清還沒反應過來‘買來的’這三個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柳七則同樣和和氣氣的迎了上來：“他并非那個意思，我弟弟之前撞了腦袋，現(xiàn)在像是個力氣大的孩子，不過是見雪松姑娘孩子氣了幾分，這才接近的。”

“原來如此。”老班主這才放下心來，低聲道：“如此甚好，以后你們就跟著她，別讓她逃了或者惹出什么事兒來！”

點頭答應，柳七順帶著又將買來的、以及賣身契之類的事情盡數(shù)告知了阿清，阿清對此不可置信，可表情依舊淡然：“所以她是班主的嗎？”

“應該是的？”柳七對此也不太明白，關于賣身契一事，他所了解的也并不多。

不過回到了房間之中，柳七倒是將一些曾經(jīng)從書攤上淘來的有關妖魔鬼怪的書從袖口里拿了出來，伴著燭火研讀，時不時還要詢問一旁的鮫人，直到他恍惚間想起了今日落下的珍珠，才回過頭去詢問：“這珍珠，是你們鮫人一族都擁有的東西嗎？”

“鮫人之淚。”阿清言簡意賅，他看著窗外的月色，只是合上眼睛，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柳七似乎有些不明，阿清口中所說的那些人似乎都是為了鮫人之淚才殺了他的族人，而他卻不明白這其中的根本，若是他尋找而來的書籍沒錯，而路上所遇到的那些妖怪地精說的沒錯，海中的族類大多毫無攻擊性，有攻擊性的已經(jīng)被鎮(zhèn)壓，而其他部分則是以溫順為主，因而海中有龍王照料。

而鮫人一族應該是溫順的，那這鮫人之淚究竟有何用處，竟然能讓天界之人在龍王眼皮子底下將其殺死，奪取鮫人之淚。

他百思不得其解，而第二日，戲班子開始收拾行李，要去往下一個城郡待上幾個月，而小雪松則讓兩人跟了車，三人坐在板車之上，前面還綁著幾個裝有東西的木箱。

小雪松似乎一夜未眠，眼下烏青，而板車旁還有幾個人死死盯著她，生怕她跑了。

“阿清，阿七，你們真的是為了混口飯才來戲班子的？”她抱著不知從哪里弄來的白兔，撫摸著柔軟毛發(fā)的同時還不忘惦念著包裹里的干糧：“這兒還真的是吃不飽穿不暖。”

柳七總是不會去理睬雪松的話，畢竟跟她說話十之八九會被懟回來，更不用說她那舌頭有多毒辣，阿清剛說了一句：“是為了混口飯。”

“那要飯不就好了。”小雪松直接脫口而出。

阿清不說話了，明顯是不愉快的樣子，小雪松倒是嘿嘿笑起來，不過倒是沒繼續(xù)說下去，只是抱著手里的兔子一頓揉搓。

而戲班子一行人漸漸的來到了一條奇怪的小路上，四周漸漸起了些霧氣，柳七和阿清馬上就感覺到了一絲妖氣，更不用說這霧氣已然到了遮蔽視野的情況，老班主只好讓人都停下來，在一棵大樹旁休息。

小雪松看著大霧，嗤笑了一聲：“大路不走偏走旁門左道，這不，報應來了。”

她說的輕蔑，旁邊的人都沒回話，老班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見小雪松不說話則派了人手去整理東西，柳七倒是覺得小雪松話里有話，忍不住的詢問：“此話怎講？”

“無可奉告。”小雪松緊繃著下巴，咬牙說道：“反正阿七你記得，賣身契不能簽就行了，大不了混口飯吃不要錢，也不能簽了那遭天譴的東西！”

柳七點點頭，掃試過一周，見到旁邊不少聽見這句話的人都緊皺著眉頭，似乎都不想談論這個話題，而阿清自然也是了解了一些，柳七在這大霧里也不好說些什么，只好拿了書讓阿清學習，幸好他們總是學的很快，悟性極高。

正在月黑風高，大部分人都昏昏欲睡之時，柳七和阿清正在無人的角落里看書，卻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柳七看過去，正看見小雪松一臉謹慎的往大霧里沖進去。

兩人對視了一眼，趕緊跟了上去。

跟了一會兒，幾人都聽見背后傳來了老班主的叫罵聲：“他娘的！連個姑娘都看不好嗎！那可是我們戲班子的搖錢樹！哪怕是打斷她的腿也要把她給我找回來！”

前面的小雪松對此充耳不聞，只是低笑起來，這大霧來的正好！

可下一秒，一道嬌滴滴女聲就從霧中傳了過來：“真是好久都沒見到過如此可口的人肉了。”

一道細長的東西刺破了濃霧，直直穿過了小雪松的肩膀，將她抵在了樹上，小雪松還沒來得及看清發(fā)生了什么，便頭一歪，昏死過去。

阿清趕上前來，將那黑色的枝條切斷，順便將小雪松肩膀里的那些也跟著拔了出來，柳七則快步上前，一雙眼睛隱隱發(fā)亮，準確無誤的找到了對方的脖頸，扼住喉嚨，將人直接頂死在粗壯的樹干上。

被抵在樹干上的女人長著一張非人的臉，三只眼睛十分駭人，被扼住要害之后卻失去所有氣焰，卻還是在感覺到柳七身上那同類氣息的時候揚起嘴角：“你我都是妖類，為何不一同享用？這戲班子可上下有二三十人呢，若是我搶了你的肥肉，不如你讓幾個給我，我將霧氣散去，日后井水不犯河水便是。”

柳七沒想到他竟然會被歸類于這樣的同類，心中一凜：“我和你不同。”

阿清也走了上來：“我不吃人。”

面前的女人卻瘋狂的笑了起來，整個人都一顫一顫的，柳七固定住她，她這才停下了笑聲，輕蔑的看著他們：“人類屠殺我妖類，難道不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