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兩位老師
“父皇……”
姜武是個善良的小孩，雖然很慫的躲在了姜椒身后，卻沒忘記將姜椒扯到宋經業身后。
于是，剛從深思中回過神來的宋經業沒能看見姜椒姜武，倒是發現了帶怒的趙子晉。
“你怎么在宮里？”
姜椒是個周扒皮，宋經業又自詡多才多藝。本著能者多勞原則，他被姜椒安排得明明白白。
宋經業忙得跟個陀螺似的，整日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辦公，他坐堂的地方還有一張貼心準備好的床，連回家的機會都給他省了。
他也不負眾望的沒回去處理自己兩個哥哥的葬禮，雖然，李三喜曾勸過。
因為忙起來不見天日，宮里那些不重要的消息都被宋經業自動過濾了。
自然，“趙家父子負荊請罪，陛下準趙子晉留宿宮中抄寫經書，做祈福之用”這條訊息，也在他過濾的信息中。
因此，宋經業現在很蒙。
他不大確信的瞟了眼前方的匾額上的兩個大字：香閣。
確實沒走錯。
這里不是將軍府，還在皇宮內。
“哼！”趙子晉嗤聲。
他高傲的抬起頭，鼻孔朝著天。
姜椒就靜靜的看著他裝。
以前這人在她面前是裝慫，現在也不知哪根筋不對，竟然跟她這個萬人之上的存在講起了排場。
偏偏，姜椒有求將軍府，還真奈何不了他。
“陛下？這！這怎么回事啊？”
不管上輩子宋經業做了什么，這輩子為人又怎樣，他給人的第一印象都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像趙子晉這樣跳脫的人，是他這種“好公民”群體所鄙夷的。
從前趙子晉便是混世魔王，去了戰場后染了一身的煞氣，只要他想，他身上所迸發出的殺意不是現在的宋經業能消受得起的。
“你能做官我就不能做官？”趙子晉抬著頭，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往里走。
一。
二。
三。
……
趙子晉心里也沒底。
留在宮里這一步棋，他是走對了，姜椒沒為難他。
他看不懂姜椒，便只能試探，唯有在她的底線范圍內蹦達，他才能安心。
這底線，得一步步試。
上次在邀月樓，無名會救他多半是看在姜椒的面子上。
所以反過來想，姜椒是不希望他死的。
“陛下，他說的可是真的？”
“你慌什么？”姜椒蹙眉。
某些時候，姜椒會懷疑自己的偏見是否有存在的必要。
也許，這輩子的宋經業是另一個宋經業呢？
就他這點老鼠膽子，怎么可能成為竊國者？
“臣，臣沒有，臣只是覺得……”
“是……”姜武終于松開了抓著姜椒衣擺的手，他語氣陳懇的望著宋經業。
五十六……
趙子晉數了五十六下，等來了意想不到的人。
“是孤，太師是教孤文學的。
皇奶奶說孤年漸長，父皇像孤這般大的時候，已經開始幫皇爺爺處理政事了。
所以孤才求著父皇帶孤來，孤要拜趙先生為師，皇奶奶說趙先生常年跟著趙將軍，耳濡目染下，頗得真傳。
太師會生氣么？這事是孤善做主張了，孤只是想多學點，多為父皇分憂。”
趙子晉聽著這奶聲奶氣的聲音鎖著眉，姜椒一言未發，小崽子張口閉口一個皇奶奶，對姜椒只字未提。
這對便宜父子倆，在打什么主意？
趙子晉不理解。
“趙先生。”姜武走到他身旁，趙子晉太高了，他只能仰著頭看他，“你同意做孤的老師么？”
說完，小臉通紅，他害羞的低下頭。
見沒人說話，又將目光轉向了姜椒，略略顯心急的說，“父皇，孤是不是做錯了？
是不是，要在一天之內同時，失去兩個，老師？
可是……皇奶奶和阿珂姐姐都說，做人要一直學習啊！
為什么！不能同時有，兩個老師？”
烏黑的眼睛眨巴眨巴，像是一串亮晶晶的珠子，珠子水汪汪的，姜武忍著淚，委屈巴巴的將手垂在兩側。
“經書抄完了么？”姜椒彎下腰，將他抱了起來。
“完了。”
“九千九百九十九遍，你一夜之間寫完？”姜椒冷笑。
“不是九百九十九么？”趙子晉詫異。
“哦，原來你還記得。”
“是，臣子定然記得，這可是事關龍體的大事。”趙子晉諂媚道。
隨后，他就被姜椒抱著的姜武捶了一拳，捶的地方正在他受傷處。
“咳咳咳咳……”趙子晉蹲在地上咳。
“嘶～陛下……”
“小孩不懂事，忍著點。”
趙子晉嘴角一陣抽搐。
姜武看了看自己被姜椒握住的手，依舊保持著出拳狀態。
他有些尷尬，只好沖趙子晉傻笑。
至于宋經業，目光從未離開姜椒。
仿佛姜椒是什么人間小白菜，將要被趙子晉這頭豬拱了似的，他看向趙子晉的目光里帶著防備與警惕。
明明，他們倆都是被李三喜綁架過的難友，本該統一戰線的兩家伙，卻是莫名其妙的站在了敵對面。
“九百九十九遍。”姜椒步入偏殿，桌案上抽了他抄寫的東西。
房間已經被整理過，地上的紙團也被藏好，桌案上只有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抄好的經書。
“你知道一個正常人要抄多久才能抄完么？
趙子晉藏在袖子里的手掐了自己一把。
“字跡一樣，可見是用心了的。”
趙子晉：……
“暗谷告訴我，昨夜宮里有刺客，那個刺客……”
“咚！”
“是我！”趙子晉跪在地上，語氣懇切，仿佛先前拽炸天的人不是他一般。
“咳！是臣子。”他糾正。
“找哪家的先生抄的？天亮之前能幫你寫出這么多，不容易啊！還是一樣的筆跡，就更不容易了。”
趙子晉惶惑的抬頭，“陛下，您剛剛說什么？”
“說你欺君罔上！”宋經業嘲諷道。
“嘖！書呆子！一邊去！陛下，您剛剛說什么？”
“一樣的筆跡不容易。”
“臣知道了。”
“知道什么？”
他警惕的掃了一眼宋經業，“陛下，這無關人等……”
話里話外都是在打壓宋經業。
“他可以是有關人。”姜椒不露聲色的說。
宋經業心里暗喜，尤其是聽到他自稱“臣子”后，他心里的歡喜又多了一分。
“趙公子可有前科的，萬一又發瘋，又傷到陛下了呢？”
趙子晉瞪他一眼，“陛下，臣子斗膽，想見無名一面。”
似乎嫌條件不夠，他又說，“若是能見到，臣子再做太子的老師也不遲。”
“威脅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