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太子仁慈
“人在樓上。”暗谷臉色陰沉。
姜椒瞥了他一眼,“誰?”
“趙家的。”
“醉了?”
“我沒醉!人就是我砸的!”趙子晉趴在窗口處喊。
他看向宋經業的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
姜椒深吸口氣,又揮了揮手,“帶下來吧!”
趙子晉。
她很不愿意見。
這種心情很微妙。
只因她每次見到趙子晉時,他不是在犯傻就是在犯傻的路上,當他不傻的時候狀況一定出在姜椒這邊。
總之,見他沒好事。
宋經業野心勃勃,這種人雖還未展露頭角,卻能用滔天的權勢來禁錮。
可趙子晉……
姜椒是真看不懂他想做什么。
說他蠢吧!
他好像還挺聰明的,最起碼能查到宮里、查到邀月樓。
說不傻吧!
他為了膈應趙將軍能光著身子在天井旁沖冷水澡,還可以在邀月樓坑得自己只剩半條命。
這種殺敵八百自毀一千的人,姜椒真沒法收拾。
更何況,她才回宮不到五日,趙子晉身上的傷好得再快也不至于能全好。
當街高空墜物,這若是一般人罰了就罰了,可趙子晉……
“陛下!”他咧嘴笑著,臉上是放縱肆意的笑,“好久不見啊!”
若是忽略掉他臉上還未完全好的疤,當真是一張令人看著便心生向往的臉。
“趙子晉!放肆!”宋經業指著他,“你知道是陛下,你還故意丟酒壺?”
他看著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目光幽幽,“你到底想做什么?”
許是受了驚嚇,宋經業臉色發白。
“我砸的是你,誰說是陛下呢!”
姜椒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趙子晉被暗谷壓在地上,她與他只隔了十步之遙,還是能聞到他身上滲出來的血味。
宋經業哆嗦著嘴唇,一言不發的垂著頭,喪氣十足。
顯然,他一文弱書生,被趙子晉這莽漢的不要命嚇到了。
姜武什么都不懂的遠遠站著,他滿眼崇拜的看著自己的便宜小爹。
便宜父子之間的情誼,因為趙子晉的一砸,在方才再度沖破皇族制度的限制,姜武又沒那么怕她了。
他扯著李巴山的長袖擦了擦手心的細汗,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不敢打斷姜椒的沉思。
他注意到,姜椒不說話時,除了暗谷和趙子晉,周圍人都怕她。
他聽皇奶奶說過,暗谷相當于父皇半個哥哥,但是趙將軍家的這位……
他不懂趙子晉為什么不怕。
但是!
父皇好霸氣啊!
他要跟著學!
“砸誰?”
“宋經業。”
“啪!”姜椒甩了他一巴掌。
她是無名的時候就提點過趙子晉,讓他養好傷后趕緊回家去,還特意說了得多向趙夫人學學沉穩淡定。
這混小子怎么就不聽話呢?
他為什么非得給自己出難題呢?
“想清楚。”
趙子晉看著她收回的手,又想到酒樓里聽來的話。
選秀女,納男妃……
他氣不過。
是真的氣不過。
他好不容易看小皇帝順眼些。
她怎么可以和宋經業這種書呆子不清不楚呢?
書呆子,多沒意思。
就算要找男顏知己,也該找自己這種會武的,跟滿嘴仁義道德的之乎者也們,有什么共同語言可聊?
當姜椒步行到樓下時,他本打算遠遠看著,誰知她身后還站著宋經業。
許是喝多了,他鬼使神差的丟了酒壺。
砸的方向很不巧,正向著姜椒。
他知道,姜椒有武功底子,能躲過。
“陛下!”趙子晉看著她,“我砸你!”
“跪下!”姜椒踹了他一腳,暗谷也順勢松開了手。
趙子晉歪在地上,“我砸你們兩個!”
“陛下是夏朝天子,順應天命而生,你知道你在說什么么?趙子晉?”
宋經業一副見鬼模樣。
“而我……是朝廷命官。”
“我知道,當今左相嘛!誰不知道啊!您如今的勢頭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說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可以加重了語氣。
宋經業吹胡子瞪眼。
不,他沒有胡子,只能干瞪眼。
“你知道你還!”
“可老子就他娘的看不慣你!”
姜椒那一腳趙子晉沒躲,半截身子栽到了碎瓷片上,淌了一地的鮮血,他似乎不知道疼,仍舊狂著。
“你他娘的算個什么東西!百花宴上,唯有你什么都沒做,睡了一覺,升得倒是比誰都快。”
姜椒看向暗谷。
依稀間,她記得交代過暗谷,要找個時機讓趙子晉入朝的。
只是這時機一直沒到。
暗谷會意,偷摸著讓人去將軍府報信。
“你……”宋經業本想反駁卻無從說起。
“來人,把這耍酒瘋的瘋子給朕拖走!”姜椒擺擺手,暗影衛立刻上前。
趙子晉也不知哪來的力,竟然掙脫了出來。
“老子不走!”
姜椒呼出一口濁氣,叉著腰,大喊一聲,“鐘靈!”
“在在在!陛下,臣在!”鐘靈像是一道旋風,帶著一隊三十多人的隊伍跑了過來。
“這是……”他剛到,有點摸不清狀況。
“趙子晉以下犯上,念在老將軍一門忠烈份上,只仗責五十,禁足半月,你綁著人去執行。”
“是,臣領旨。”
“左相對這個處理結果可滿意?”
“滿意。”宋經業能說自己不滿意么?
他比誰都清楚自己是踩著將軍府上位的,之所以踩將軍府一腳是因為他懷疑趙子晉在給自己挖坑。
但現在看著如此魯莽的趙子晉,他后悔了。
趙家,怕是真有不臣之心。
只是可憐了他的趙兄。
“父皇……”姜武看著地上的血,小臉煞白。
“何事?”
“是不是罰得太重呢?”
“嗯?”
“上次百花宴就沒賞,皇奶奶說,有些事可以功過相抵的。”
“小家伙,你是在為他求情?”
姜武猶豫了下,又點頭,“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暗谷,給將軍府那邊說聲,禁足免了。”
“是。”
“是太子仁慈。”
“屬下知道了。”
夜晚的將軍府,一片雞飛狗跳。
“你瞧瞧你教的好兒子!”趙將軍氣得直跺腳,“還有,太子仁慈,太子求情不讓禁足的?這,這這什么意思啊?”
“莫急。”趙夫人擺擺手讓他坐下。
“夫人……為夫怎能不急,那是陛下,陛下啊!當今天子啊!他砸誰不好?砸了就算了,還認……
我趙家三代人都為夏朝而戰,怎的就出了他這么個逆子。”
“也不是沒辦法。”沉默了兩個時辰的趙夫人說,“人醒了就送他入宮請罪吧!”
“入宮?請得了么?”
“我看他是想入宮的。宋家那個爬得太快,怕不是好事,咱兒子正巧能進去搗亂。”
“太子仁慈……”趙將軍又念了一遍,“所以不是真罰?”
趙夫人點了點頭,“皇帝對將軍府還是有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