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我心里有數

下午吃完飯，家里人下地干活，霍清清也想去，但被婆婆趙玉芝攔住。新媳婦進門去什么地里干活啊，老實在家帶孩子照顧男人就行了。

霍清清看看二侄女小侄子，還有屋里的袁隨山，還真是離不開人，便也同意在家不外出。

只要一待在袁隨山附近，他立馬沖自己發火，霍清清就自覺和兩個小孩待一起。但沒帶過孩子的她現在一嘗試帶孩子，才發現那是真的累，好不容易把小侄子哄睡著了才稍微輕松點。

她和二侄女妞妞坐在堂屋拆毛衣，再把毛線團起來留著給羅秋麗織毛衣。

屋外一陣咣當聲傳來，接著就是一聲悶哼。霍清清聽出來是袁隨山，趕緊放下毛線跑出去看，袁隨山想要上廁所，在從輪椅上挪到坐便凳子上的時候從輪椅上跌落下來坐在墻邊。

霍清清上前拉著人的胳膊就要扶他起來，卻被袁隨山掙脫：“滾！”

這次霍清清沒再像之前那樣松開手，而是堅持拽著袁隨山的手向上使勁兒。袁隨山又試著掙脫，瘦小的身體甚至被他甩的站不穩，但就是死活不松手。

袁隨山氣得罵了幾句，但霍清清充耳不聞，他動作慢慢安靜下來，讓霍清清把自己扶起來坐在坐便凳子上。

這個凳子還是當初袁隨民照著袁隨山描述的樣子做出來的，畢竟家中他要是不在的話，其他人照顧自己確實不方便。

霍清清看他坐好就走出去，聽到里面安靜了才又走進去把人扶到輪椅上，推人進屋。

霍清清拿來濕毛巾給袁隨山擦手，她低著頭看人在，難得的這會兒沒遭到很激烈的抗拒。

“其實你在我這兒完全就是浪費你的人生，你才二十幾歲，根本就不知道以后會面臨什么。”

袁隨山知道，霍清清沒讀過書，她的人生一直是被自己的養父母操控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未來還有很多種可能，不應該為了霍娟娟嫌棄的一個悲劇婚姻把自己葬送在這兒。

霍清清幫他擦完手，把毛巾又洗干凈搭在架子上走到袁隨山面前：“雖然我沒讀過書，但是我知道自己在做啥。你放心，我心里有數的，不是被迫嫁過來。”

袁隨山聽她這么說，并沒有感到絲毫的喜悅，只是覺得無奈和悲哀。在他看來，霍清清完全就是因為見識太過狹窄，像那些村里的傳統婦女一樣，任勞任怨沒有自我，并非是發自本心，只是傳統逼迫著她這么做罷了。

霍清清也看出來袁隨山不相信，但說再多都顯得很虛，只要時間久了，他自然會明白自己的真心。

下午天色漸晚，霍清清要給家人做飯，等他們下地回來吃飯。

一個人燒火炒菜做飯確實有些忙不過來，霍清清這邊在炒菜，轉眼間就被三小子鉆了空子，跑到地鍋前拿著棍子捅灶膛。

嚇得霍清清心都提到嗓子眼，要是燒到了怎么辦？她放下鍋鏟上前一把奪過小侄子手里的木棍：“你干嘛呢？不是讓你和姐姐玩兒嗎？”

說著兩只手扯著小侄子的肩膀直接把人拎出去：“不許再進來，聽到沒有？你再趕緊來玩兒火嬸子就打你了啊！把廚房點了怎么辦？燒到你咋弄？”

小侄子看著她也不說話，顯然很不服氣。

一直到天擦黑，家人才從地里回來，霍清清給大家盛飯，看到小侄子跑到大嫂面前嘀嘀咕咕，肯定是告狀去了。

她自認占理，也不怕這混小子告狀。

“清清，你打臭蛋兒了？”

羅秋麗最是寶貝這個小兒子，一下地回來看到小兒子哭喪著臉找自己告狀頓時心疼得不得了，拽著人找霍清清說理。

霍清清一愣，這小子怎么還撒謊呢？“嫂子，我沒有，他玩火我就是說他幾句，把他拎出去了。”

“你把他拎出去？”羅秋麗一聽就急了，“那小孩兒骨頭嫩你不知道嗎？你咋能拽他呢？那要是拽脫臼了咋辦？”

大嫂一向不是挺講理的嗎？怎么一扯到小侄子就變化這么大？霍清清沒帶過孩子，也不知道里面有啥門道，但仔細想想，她才來家里幾天，不管咋說不好拌嘴，就先認錯：“那嫂子，是我的不是，我下次注意著點兒。”

“不是我說，帶孩子你真的得上心，怎么能扯臭蛋呢？那萬一……”

“大嫂，臭蛋確實太調皮，這么小玩火不給點教訓以后會闖更大的禍。”

袁隨山清朗的聲音響起，霍清清心中好奇，他這是在幫自己說話嗎？

但羅秋麗現在一顆心全在兒子身上，什么話也聽不進去：“他這么小的人能闖啥禍啊說的那么嚇人，再說了小男孩兒家調皮點長大有出息。是不是啊臭蛋兒？”

霍清清這下知道，在自己侄子教育這件事上，和大嫂算是徹底說不清楚了，反正她們家臭蛋就不可能有不好的地方，便很識趣地不再提這個話題。

“我把這個辣椒混了點面糊煎煎，你們嘗嘗看好吃不好吃。”

袁隨山嘗一筷子，不住點頭：“真香，不賴，這個好吃！”

羅秋麗這才想起來自己在地里抓的一串螞蚱，放火上烤了焦香酥脆，從布包里拿出來遞給小兒子：“哎，烤螞蚱，可香了，都給咱們臭蛋兒吃，姐姐們吃不著！高興不高興？”

臭蛋兒一邊吃一邊點頭：“高興！”

霍清清看的心里不太舒服，尤其兩個小侄女羨慕地看著弟弟但又不敢開口的樣子，讓她覺得不太舒服：“嫂子，倆妞也是你孩子，你咋還區別對待呢？這不太好啊。”

羅秋麗眼皮一抬，瞥了霍清清一眼，開玩笑似的語氣：“清清想說我重男輕女呢？倆妞不有你這嬸子呢嘛？我要是對他們都好咋還讓你擱這兒當好人？”

這話著實不太好聽，霍清清畢竟不是伶牙俐齒的人，不知道該怎么接，一時間氣氛有些僵住。

“清清，坐過來。”

袁隨山一出聲才打破這微妙的尷尬氣氛，霍清清連忙點頭走過去坐下，袁隨山把自己的碗推過來：“再要一碗稀飯。”

霍清清幫他盛一碗飯遞過去，袁隨山像沒事人一樣，慢慢吃飯。

趙玉芝在一邊看著兒子兒媳，臉上不自學微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