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收個小弟

小孩執呦的磕在地上不愿起來，他一路吃著苦趕來京城，年紀小小卻全身上下都溢滿了滄桑，腦袋比身子骨還沉，讓人擔心他會因為頭太重而摔倒。

孫華跟著爺爺爬山涉水幾千里，最開始只是為了一口飯活下去，而現在，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正當他已經無所依靠時，那道短暫出現的光又出現了。

他想跟著謝陽，哪怕只是做個腳邊的狗，他也愿意。

謝陽沉默不語，手撫著已經半涼的裝著藥的碗，透過碗壁指尖依舊能夠感受到一絲溫熱，他的夫人有些被嚇到，吃驚的少女用帕子掩了半面，喚王興趕緊把小孩拉起來。

按理來說，孫華爺孫二人圣典沖撞了圣上，要關進天牢好好吃頓苦頭的，現如今老的那個直接死了，小的又太小，又是逃難來的，當日在場的百姓又不少，若再將孫華打入天牢，唯恐會損害皇帝親民愛民的形象，惹人口舌。碰巧孫華又對謝陽有仰慕之情，便留在謝陽身邊，也可保他一條性命。

從侯王府到將軍府，這是孫華第二次見到謝陽。

他有飯吃，有干凈衣服穿，還有大夫給他治身上的暗瘡，那個慈眉善目的管家還幫著他把爺爺給安葬了，而這都是謝陽默許的。

寧桃桃看不了這場景，她也聽說了這小孩的遭遇，聯想到剛剛飯桌上圓滾滾的五弟，兩下對比之下，不免又多了幾分憐憫，只是小孩固執，沒得到謝陽的話便不肯起來，任王興怎么拉都沒用，她只得推了下謝陽的手臂，下巴微微揚起指著地上的埋著頭的小孩。

等了半晌，謝陽終于開口：“你可以暫時留下來。”

孫華立馬抬起頭來，貼在地上的雙手緊張的微微彎曲，圓圓的眼睛里盛滿了亮光，“謝將軍恩典！”

王興順勢將小孩拉起來，給他拍著身上的灰土，嘴里還小聲的嘟囔著，見孫華還想說些什么，連忙將他拉走。

這都什么時辰了，少爺還沒泡浴呢，再拖下去都不用睡了。

“少爺，這藥涼了就不好喝了。”默默站在一旁的如意出聲提醒，本來下盤棋藥就剛剛好可以入口，現在折騰了這么久，說不定都涼透了。

謝陽端起碗一仰而盡，嘴巴還沒嘗到那濃重的苦味，一只小手已經塞了顆蜜餞進來，他無奈的笑了，哪個錚錚漢子吃藥還這般，但心里卻甜蜜蜜的。

寧桃桃已經嫻熟的不用盯著，隨手就能塞進謝陽的嘴里，她嫁進來之前身上都是淑女香，淡而不濃，嫁進來之后，謝陽天天喝藥泡藥，連帶著她的身上也沾染了些藥味，索性也不難聞，她干脆就舍棄了香膏。

“你打算怎么安排他？”

嘴里含著蜜餞，這對謝陽來說太甜了，給自己倒了杯茶，“先留在府中做些輕巧的雜活吧，明天我知會管家一聲。”

寧桃桃有些不樂意，這么小個孩子，身子又不好，能做些什么活，像他這般年紀的孩子都在塾堂讀書呢。

“他那樣能做些什么，不如先送他去讀幾天書，識幾個字。”

“還不知圣上要如何處置他，先就留在府中吧。”

想來也是。

孫華所牽扯之事重大，如今只是暫時被皇上遺留在將軍府中，指不定哪天就要帶走，還是先好好在府里待著，看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寧桃桃皺了下眉，應了下來，“那把他放在我身邊，我剛好少個使喚的。”

將軍夫人哪里會少人使喚的，不過是心軟罷了。

謝陽輕輕笑出了聲，他的夫人往往裝著冷淡生人勿近的樣子，實際上卻是個善良的人。

笑聲輕輕磕在寧桃桃的心里，他本身就長得出色，一笑起來更是奪目。察覺到自己的心思被看穿，寧桃桃有些惱怒，偏過頭不去看他。

“如意，你把方才那小孩帶到你身邊管著。”

將軍府多年來缺少當家主母主持，府中的下人不像侯王府一般，守著嚴格的規矩，反而慣會捧高踩低趨炎附勢，這么個小孩無依無靠的，還不知道會被怎么欺負，還不如放在眼下，也好護著。

“如意記著了，”如意上前一步應了，又繼續說道，“奴婢下去看看熱水準備的怎么樣了。”隨后便也離開了，不多時又推開門進來，身后還跟著兩個身強力壯的小子，擔著椅子站在門口。

“少爺，都準備好了。”

謝陽點了點頭，一小子過來背他放在門口的椅子上抬著走了，這藥浴要泡上半個時辰，臨睡前還要再給雙腿推拿一番，每日來這么一遭，基本上倒騰完就乏的不行了。

寧桃桃在如意幾個丫頭的伺候下洗漱完后躺在床上看了好一會的話本，謝陽才又被抬了回來，整個人都氤氳著濕氣，臉也是紅撲撲的，看著倒是精神。

“香燃沒了，如意去拿了，你等會。”

原先給謝陽按摩腿的是府中的另一個丫頭，只是寧桃桃用慣了如意，不喜他人，便換成了如意來給謝陽按摩。

平日里桌上總是飄出虛煙的爐子都安靜下來，見少女借書捂住下半邊臉打了個哈欠，想來今日確實晚了，謝陽便開口道：“罷了，一日不按也無事。”說完便使了力上了床。

雖然雙腿用不了，只能暫時屈就于輪椅之上但謝陽從未疏忽上半身的訓練，臂力比往昔還厲害了不少。

“那怎么行。”寧桃桃不贊同，她半躺在床上，白日里挽好的頭發都松散在身后，隨著她慵懶的動作總有幾縷青絲不聽話的突在前頭，倒是襯得燈光下的她別有一番風味。

隨手將話本丟在地上，寧桃桃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移到謝陽腿邊，“看如意做的多了，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本想說把褲子卷上去再按摩的，寧桃桃想了下，直接貼著褲子上了手。

綾羅的褲子又滑又薄，嬌嫩的小手從腳踝一直按到大腿的根部，謝陽沉著眼看著低著頭一臉認真的女孩，眼中藏著深不可測的暗色，少女則是感受到手下的肌肉，傳出一股燙熱，直接借由手傳到了她的臉上。

一只大手按住了她，這只手的指腹帶著繭，是常年握矛形成的，覆在少女滑嫩的手背上，力氣沒施多少，也止住了她的動作。

“夠了。”

她如此嬌小，手還沒他的腳腕粗，力氣也小，給他按摩簡直就是隔靴撓癢，天真而不自知的給他到處惹火。

謝陽看些懷里已經熟睡的心上人，眼光描摹她清秀絕俗的臉龐，心里暗想。

再等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