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香

松軟棗糕入口像化開了似得，紅棗的甜味直往喉嚨里鉆。

蔣二嫂意猶未盡得舔嘴，好吃的舌頭都快吞掉了。

她眼睛不自覺瞥向籃子，心里像裝了把小鉤子，不停地撓她心肝。

這么好吃的棗糕，只吃一口太可惜了！

不行，她回頭就給蔣南喬送錢，這棗糕她買了！

這么想著，蔣二嫂趕緊切了一小塊棗糕放碗里，剩下的留給公婆和哥嫂嘗嘗。

棗糕越吃越香，她就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棗糕！

“鳳兒，等會我給你做飯，吃了飯你好奶孩子。”陳主任進門戴上圍裙，但遲遲沒聽到兒媳回應。

她撩開西屋門簾，看到兒媳直勾勾盯著一個籃子，她皺著眉問：“鳳兒，你咋了？”

蔣二嫂猛地回神，下意識擦了擦嘴邊的哈喇子，羞紅著臉求婆婆再去跟蔣南喬買幾塊棗糕。

陳主任頓時哭笑不得，“都當孩子媽了，還跟個小孩似得饞棗糕。你想吃，媽明天給你做！”

“媽，這棗糕不一樣，特別好吃！”蔣二嫂一臉認真得強調，夾起棗糕遞到婆婆嘴邊。

“我不吃，我又不是小孩兒……”話沒說完，撲面的甜香味就讓陳主任吞了口水。

咋這么香嘞？

蔣二嫂趁機把棗糕塞婆婆嘴里。

陳主任剛想吐出來，但舌頭一抿棗糕就化了，棗香在她嘴里散開，還帶著奶味。

她驚異得揚起眉頭，一把搶走筷子自己夾著吃。

真香！

蔣二嫂笑嘻嘻開口：“媽，叫南喬再做點棗糕唄，我花錢買。”

陳主任意猶未盡得舔舔嘴。

不怪兒媳嘴饞，要不是她惦記著家里其他人，這一籃子棗糕她能一口氣吃光！

不過蔣南喬送棗糕干啥？

難道因為蔣母手工活的事？

蔣母手藝沒得挑，但村里不少人都說蔣家條件好，沒必要跟窮人搶活干。

一開始她沒理閑話，可后來就有人說她收了好處才偏心蔣家。

人言可畏，她權衡再三只能順從民意，下次不讓蔣母拿活。

陳主任摘了圍裙，從抽屜拿了一塊錢去找蔣南喬。

蔣南喬正在倉房整理工分，屁股還沒坐熱，蔣大姑就風風火火闖進來。

這人一進門，豬屎味就鋪滿屋子，蔣南喬趕緊閉氣。

看來掃豬圈的活兒是真鍛煉人啊。

蔣大姑沖蔣南喬翻了個白眼，“算你有良心，跟你姑父說把工作騰給大寶。你明天別來了，大寶過來接班。”

蔣南喬眨眨眼，不敢說話，味太大。

蔣大姑又扒拉著手指跟蔣南喬算賬，“當初這工作說好給大寶，最后卻便宜了你。告訴你啊，你干一年掙的錢，得拿一半給我！”

蔣南喬氣笑了。

工作是蔣父犧牲給的補償，就算不給她，家里還有大哥和二哥，什么時候輪到羅大寶了？

是的，羅大寶可不姓蔣！

“哎喲，你還瞪我！咋的不服啊？”蔣大姑上手去擰蔣南喬。

蔣南喬躲開了，蔣大姑心里的火蹭得躥起來，“行，我叫你躲！”

她扭頭走到倉房門口，坐下撒潑：“我上輩子造了什么孽喲，投生到這么個家庭！爹媽死的早，我一個十八的大姑娘拉扯大兩個弟弟，等給弟弟蓋房說了媳婦，我都成了三十的老姑娘！好容易找了個二婚的生下大寶，兩個弟媳就挑撥弟弟翻臉，現在沒一個管我和大寶的喲！”

蔣大姑嗓門大的地里干活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但他們沒忘了蔣大姑跟王大花唱戲的事，這次都沒去看熱鬧。

而且蔣大姑這套說辭念了多少年，村里人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不過就算蔣大姑拿走工作也沒什么，誰讓當年蔣大姑為了兩個弟弟犧牲太多，要不然也不能拖成老閨女最后只能嫁鰥夫。

蔣南喬到門外換了口新鮮空氣。

看著有理攪三分的蔣大姑，她目光越來越冷。

不可否認蔣大姑付出很多，但蔣父在世時每個月寄的錢，蔣大姑都要摳走一半，還三天兩頭找蔣母哭窮，想方設法從蔣家拿東西回自家。

蔣父犧牲后，蔣大姑撒潑打滾要把鐵飯碗留給羅大寶。

以前看小說總能遇到從婆家往娘家順東西的媳婦，但坑娘家弟弟貼補婆家人的，蔣南喬頭一回見。

她挺煩道德綁架的，但現在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畢竟她還沒占據絕對主動權，不能一擊致命。

不過她也不打算讓蔣大姑占便宜。

“大姑，我不騰工作給大寶也是為了大寶好。”

“放屁！你就不舍得一月二十塊的工資！”

“大姑，王嬸因為你丟了隊長，我這時候把工作給大寶，她能不找大寶的麻煩？”蔣南喬循循善誘，“大姑可以跟王嬸對著干，但日子久了村里烏煙瘴氣，你說村長還能讓大寶繼續記工分？”

蔣大姑細一琢磨，覺得蔣南喬說得有道理。

王大花那潑婦也惦記著記分員，大寶當上了，王大花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萬一使個絆子鬧到村長那，工作可就沒了！

蔣大姑這么一想，驚出一身冷汗。

她一把握住蔣南喬的手，“南喬，還是你腦子好使！你等我擺平王大花，到時候你再把工作給大寶！”

蔣南喬笑著把手抽回來，心說到時候記分員也該下崗了。

她把來時氣沖沖，走時笑瞇瞇的蔣大姑送走，轉頭看到陳主任站在她身后，“嬸兒，你找我有事？”

陳主任目睹了全過程，頗是感慨這丫頭結婚后開竅了，說話滴水不漏，還能把人賣了為她自己數錢。

蔣南喬坦然面對探視。

她想攬下手工活，日后免不了跟陳主任打交道。

不過她還是把話敞開了說，“嬸兒，我送了點棗糕給二嫂。上次我和大姑在河灘鬧出那么多事，多虧蔣叔主持公道，是我給蔣叔添麻煩了。”

聽到這話，陳主任皺起眉頭，“你不是為了你媽的手工活？”

蔣南喬一愣，隨即反問：“我媽咋了，她不是說脖子疼以后不干了嗎？”

陳主任笑著點頭：“你媽身體不好，我也勸她少干點。”

可她心里又犯嘀咕，蔣南喬真不是為了手工活來的？

不管是不是，這錢她得給。

“嬸兒，給錢不就外道了？”蔣南喬把錢推回去。

“拿著，你叔你嬸還能占你便宜？”陳主任堅持把錢塞到蔣南喬兜里。

蔣南喬索性不推脫，陳主任給錢，那她就還吃的唄。

見她收了錢，陳主任臉色稍緩，蔣南喬趁機打聽手工活的事。

陳主任沒什么好隱瞞的，“這活兒干不長久，供銷社說要就要，說不要咱們又能咋辦？”

蔣南喬追問：“供銷社賣的不好？”

陳主任搖頭嘆氣：“誰知道，反正一次比一次收的少，價格還壓得低。我都不敢隨便放活，就怕人家不收都砸手里了！”

蔣南喬點點頭，打算去縣里供銷社看看市場前景如何。

送走陳主任，也到了下工的時候。

蔣南喬記完工分，鎖了倉房離開，轉身就撞上硬邦邦的胸口。

“嘶！”她揉著腦袋抬起頭，看到景湛那張臉，她臉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