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盛老太太的告誡
- 諸天打卡從知否開始
- 老虎加可樂
- 4232字
- 2022-12-15 13:57:49
盛老太太聞言瞥了王大娘子一眼,心里不住地念叨著阿彌陀佛。
華蘭則是徹底地被逗笑了,“啊呀,母親!哪用得到將來???婆婆說了,錢莊以前不賺錢,份子誰拿都無所謂。
“可是現在已經成了下金蛋的母雞,在這么由她一個人攥著就不是那會事了!
“婆婆打算把錢莊的份子分成四份。一份,劃歸伯爵府的公賬,以后梁家宗祠的修繕、子弟讀書習武都可以從中支取,數量不用太多,一成就足夠了;
“再一份,分給四個庶出的子女,她畢竟是嫡母,不好一毛不拔,但也不必太多,也一成。
“剩下的八成,則由二郎、六郎兩兄弟平分。以后錢莊賺來的錢,除了按例上交內帑的,和獎勵給下面的掌柜伙計的,屬于婆婆的那份就按照這個比例分配?!?
盛老太太聽了點了點頭,“親家大娘子如此處理,倒是有禮有節,誰也說不了嘴!”
“不僅如此?!比A蘭繼續說道,“婆婆還說了,當年變賣吳家產業得來的那些銀錢,如今全都存在匯豐錢莊里,那是壓艙底的錢,能不動就不動。
“等到將來,也用不著分給旁人,全歸二郎、六郎兩兄弟繼承就是。
“甚至是匯豐錢莊的生意,六郎將來是要到軍中任職的,肯定沒有工夫管,所以讓我們過兩天就跟著汴京總號的錢掌柜學習,以后也要盡數托付給我們了呢?!?
“還有這好事?”王大娘子聞言更高興了,“那咱們家想用銀錢,是不是可以隨便支???”
華蘭聽了無語,“你想用銀子,跟你女兒說就是,干嘛非得去錢莊支???那可是每一月都要報給內侍省查驗的,萬一有個紕漏可如何是好?”
“我就這么一說,又不是當真要支取銀錢!”王大娘子故作生氣的樣子,但還是忍不住高興。
“這件事,在家說說也就罷了?!笔⒗咸吲d之余有所警覺,板起臉嚴肅地說道,
“到了外邊,吳大娘子有多少錢,錢莊一年能賺多少,一個字都不能漏出去,免得引起小人覬覦,平白給華兒招惹麻煩。”
“祖母說得是!”華蘭上前摟住盛老太太胳膊,“我婆婆也是這么跟我說的?!?
“母親放心,我知道輕重。”王大娘子美滋滋地說道,“這件事,我最多也就和官人,和我姐姐說一說,別人面前我肯定會守口如瓶的。”
“我說的就是你的那位姐姐!”盛老太太的臉冷了下來,一點也沒給王大娘子留面子,“她就沒安什么好心!告訴你多少次了,平時跟他少來往,你就是不聽。你是當家大娘子,我管不了你。但華蘭可是你親生女兒,你若是把她也給害了,我……”
盛老太太沒有說下去,收住了口,但其中的威脅意味已經不需要多言了。
王大娘子被盛老太太懟得沒臉,訕訕地嘟囔了一句“可那是我姐姐”,便被華蘭勸慰住,“哎呀母親,祖母這也是為了我著想。我可是你的親生女兒,難道姨母在您心目中比我還重要不成?正所謂人心隔肚皮,咱們還是提防這些為好!”
王大娘子平時最聽華蘭的,心情立刻好轉,“那當然是我女兒更重要得多!”
盛老太太不想搭理這個糊涂的,轉移話題問道,“那這次蹴鞠的事情呢,鬧得這么大,后續可還會造成什么影響,可有什么籌謀盤算?”
華蘭聞言趕忙收斂了笑容,鄭重地把梁晗當日的分析簡要說了,想聽聽祖母的看法。
盛老太太先是一愣,明顯沒有想過這一層,但沉吟片刻也就想明白了,“看來,那位莊鈞,莊先生果然大才?,F在想來,我父親當年能夠得到先帝看中,委以重任,還把我接到宮中撫養,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我們徐家遠在金陵,與汴京勛貴沒有多少瓜葛,所以才放心把軍權交給父親。
“這些武勛世家的生存之道與文官不同。文官在乎大義名聲,只要名聲在,哪怕被罷了官,將來也未必沒有起復的機會。
“武官則是要看是否能夠得到官家的信任了!沒有官家信任,天大的本事也得盤著、臥著!”
說道這里,盛老太太嘆了口氣,“可這也是一步險棋啊!自古伴君如伴虎,做天子的近臣、孤臣不是那么容易的。否則,汴京城那么多的勛爵人家,為何寧肯抱團取暖,任憑子孫一代代地這么沉淪下去,也不想一邊倒地站隊天子?
“他們是在害怕,害怕天子不可信,害怕有朝一日,狡兔死、走狗烹……”
這話說得華蘭后背生寒,下意識地環顧四周,還好所有的下人都被打發出去了,不用擔心被人聽到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但隨即,她又為祖母話中的內容嚇得頭皮發麻,嘴上強撐著問道,“可是,英國公張家……”
她想說英國公張家歷來是只忠心官家的,開國至今百余年來,非但沒有兔死狗烹,反而是越來越興旺發達了,為何梁家不能成為下一個張家?
“張家?”盛老太太明白了孫女的意思,冷哼一聲,“你只看到了張家忠心官家,可卻沒有看到人家之所以能夠立足百年的根本所在!與其說,張家是效忠天子,倒不如說他們是站隊他們自己。人家的功夫沒用在迎合上意上,而是一代又一代地向下耕耘,讓家族子弟深深扎根在大宋軍方。
“說句不好聽的,官家哪里是信任張家,那是在忌憚張家!且不說,他們張家不顯山不漏水,經營百年才有了今日的氣象。單說我大宋,若是再出一個張家,官家坐在龍椅上,能睡得著覺?”
“那……那可如何是好?”王大娘子聽出了厲害,有些嚇得六神無主。
“如何是好?”盛老太太也在思考這個問題,而且有了幾分頭緒,“那就不如自污!”
只聽盛老太太繼續說道,“當年,秦王嬴政欲意吞并楚國,分別問李信和王翦,滅楚需要多少兵馬可以做到。李信說20萬,王翦說非60萬不可。嬴政選擇了李信,結果李信大敗而歸,秦王這才不得已給了王翦60萬兵馬。
“60萬兵馬,即便當時的秦國再強,又有幾個60萬?這是將傾國之兵交予王翦一人之手,嬴政安能放心?只怕等不到這仗打贏,王翦就自己先沒了好下場!
“所以,王翦是怎么做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向秦王討要良田美宅,連他手下的兵將都以為他是老昏頭了,胸無大志,這才打消了秦王的顧慮。”
華蘭心思通透,聽明白了盛老太太的意思,“祖母是說,要讓官家相信,梁家只為求財?”
“不僅僅是讓官家相信,更是讓全天下的人都相信!”盛老太太說道,“只有天下人都信了梁家一心求財,胸無大志,才能真正打消官家的顧慮?!?
說到這里,盛老太太忽又笑了,“你們也不用擔心,現在鄂王也好,梁晗也罷,都還太小,官家也還沒到真正重用梁家的時候。未雨綢繆做些準備,也就是了!”
聽到老太太這么一說,華蘭和王大娘子也立即反應過來,自己的確有些緊張過頭了。
“要說這位梁家六郎也是,明明只有十一二歲,可給人的感覺仿佛小大人一般。搞得我都忘了他其實還是個孩子!”王大娘子笑著掩飾尷尬,打趣說道。
“這孩子的確是早慧!”盛老太太也點了點頭,“不過,我大宋歷來不缺神童。不說別人,即便是咱們家的長柏,也不差?。 ?
王大娘子見老太太夸自己兒子,心里樂開了花,“母親這話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華蘭也笑了起來,“祖母,母親,以我看,早慧也不是什么好事。你們不知道,我那個小叔主意大著呢,寫文章從來都不耐煩用文言寫,別說我那公公婆婆了,就連莊先生都拿他沒辦法?,F如今已經決定不走科舉這條路了……”
“哦,還有這樣的事?”盛老太太與王大娘子一聽,也都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華蘭又和祖母、母親說了好一會子話,直到天色將晚,這才不得不依依惜別。想著下次回來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不免都有些傷感。
梁曄來到壽安堂接華蘭的時候,已經與盛紘一起喝酒,喝得有些大了。
見到華蘭落淚,絲毫都不顧及旁邊有人,一把就抓住華蘭的手,問她為何如此傷心。
華蘭被弄得不好意思,趕緊扭捏地把他的手拍開,還下意識地橫了他一眼。只是那眼波流轉之間的情誼,卻是傻子都看得出來。
盛老太太和王大娘子見到小兩口這樣,心中都是既感欣喜,有覺悵然。
他們都是沒有福氣,能夠與自己官人如此濃情蜜意的,都不免有些心生羨慕。
“我只是想著,下次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祖母、母親,有些傷感罷了,不妨事的。”華蘭終究敵不過梁曄關心愛憐的眼神,只好實話實說了。
“我還當是何事?”梁曄聞言大手一揮,“娘子放心,我回去就去求母親,讓她準你經?;啬锛掖T就是。左右離得沒多遠,一來一回也用不上半個時辰?!?
“你可別去跟母親說!”華蘭趕緊攔住他,“這才剛成親,就鼓動著自家官人向婆婆求這個,求那個的,讓人家怎么看我?該說我們盛家沒規矩,不會教女兒了!”
“怎么這么麻煩?”梁曄聽了有些皺眉,但隨即想到了主意,“那咱們就偷偷的,母親不是讓去錢莊學做生意嗎?那咱們就隔三差五的繞道過來,不讓別人知道。”
“那更不成!”華蘭有些嗔怒地說道,“性質比你直接去說,可更惡劣!”
盛老太太看著小兩口在這有點沒個正形,哈哈笑著打斷他們,“好了,都是已經出嫁的人了,哪有三天兩頭往娘家跑的?曄哥兒的心意是好的,但內宅的事情,還得讓華蘭自己去想辦法,不能處處指望自家官人。倘若華蘭真遇到解決不了的難處,那時再由你出面,豈不更好?”
后面的話,是說給梁曄聽的。梁曄明白了盛老太太的意思,連忙恭恭敬敬答應下來。
辭別了盛家眾人,華蘭與梁曄乘坐馬車返回了梁家,先是去了吳大娘子那里,簡單地匯報了今天回門的情況,又在那里用過了晚餐,這才返回了自己的院子。
梁曄有些喝多了酒,所以回到屋里沒多久便睡了,華蘭卻是睡不著,想著盛老太太的話。
她晚飯的時候沒有主動跟吳大娘子說,害怕婆婆以為自己回娘家搬弄是非,有什么想法。所以想著這事先跟梁晗商量,對于這個小叔子,她感覺更有信任感。
結果,第二天是梁晗進宮的日子,從宮里出來,又去了莊先生那里,因為要去盛家開塾,少不得要把平時常用的東西收拾妥當,一起帶過去。
就這樣,華蘭直到掌燈時分才把梁晗請了過來,當著梁曄的面把盛老太太的話說了。
聽到盛老太太自污的法子,梁晗沉默不語,說實話,他也不是沒有想過這一層,但一方面現在就自污為時尚早,另一方面他覺得這法子治標不治本,仍舊不能保險。
最好的辦法還是要像英國公張家一樣,讓官家忌憚梁家,又離不開梁家,才是治本之策。
很多人可能覺得,在封建王朝讓天子忌憚,那不是取死之道嗎?
這話說得對,但也不對!古往今來,歷朝歷代,歸根結底還是要靠實力說話,實力不夠就在皇帝面前耀武揚威,比如年羹堯、鰲拜,那的確是在找死。
但如果擁有足夠的實力呢,而且還是與天子相互依存,誰也不敢先撤對方的梯子呢?
比如現在的張家,再比如隋唐時期的關隴貴族,我安安心心的做我的臣子,你也別想著著大權獨攬、乾綱獨斷,大家和和氣氣的,彼此的日子都好過。
可若是你想掀桌子、撕破臉,那咱們就真刀真槍斗一場,看最后誰能把誰拉下馬。
其實歷朝歷代,臣子太強,以致尾大不掉的事情多了去了,君臣之間,關系之微妙復雜,絕不是簡簡單單一兩句話能夠說得清的。
梁家想要做大做強,沒有官家的圣寵是萬萬不行的,可僅憑圣寵同樣萬萬不行。
就好比明朝時期的嚴嵩、魏忠賢,任你如何的權傾朝野,可一旦上面的圣寵沒了,頃刻之間就是覆滅的下場。
所以,必須要建立足夠的根基,而且必須在不顯山不漏水之間,悄無聲息的完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