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紫玉像往常一樣打好洗臉水伺候墨梣洗漱,只是今日卻不見墨梣的身影,被子跟沒動過一般,直覺告訴她,有事情發生了,她趕緊招呼宮人們去各宮打探娘娘的消息,卻都失望而歸。
趙祈得到消息就趕往‘錦墨居’,并宣天亦進宮。
“偌大個皇宮,竟連貴妃出走也不能及時發現,正午門的侍衛是怎么當差的?”
“皇上饒命…卑職辦事不力,還請皇上從輕發落。”正午門的侍衛頭頭正跪在趙祈面前。
“昨日都有誰出過宮?”
“昨日出宮的,有…王丞相的夫人與其侍婢,奉管事和江大人…還有…何大人和夫人…就這些了…”侍衛低頭不敢看趙祈,“哦…還有今兒五更天的時候,玲貴妃娘娘也出宮去了。”
趙祈抬眸,“只貴妃一個人?”
“是。”
“她是騎馬出宮的?”
“不…娘娘是坐馬車的。”
“那馬車里,你可曾見到什么人?”
“卑職有看馬車里,但車里只有娘娘一人啊!”
趙祈閉上眼睛,“趕緊讓玲貴妃回宮…華笙…你親自去接她。”
“是。”
“正午門侍衛管事不力,全都拖下去重打八十大板,之后帶去辛者庫做苦工。”
“皇上…皇上…求皇上寬恕啊…”
殿里只剩下趙祈和天亦。
“天亦,你說她是不是出宮找趙焱去了?”
“屬下不知,但…很有這個可能…”
“朕要你不惜一切代價,追殺趙焱,把墨梣帶回來。”
“皇上…”
“朕意已決,你快些去吧!”
“屬下告退。”天亦走出‘錦墨居’,深深嘆了口氣,墨梣果然還是做了這個選擇。
香玲料到趙祈會派人找她,早已想好了措辭,她和趙軒來到咸福宮,趙祈已等候多時。
“玲貴妃終于回來了!”
“聽華將軍說,靜貴妃出宮了?皇上不去找靜貴妃,找我做什么?”
“玲貴妃這么快就得知消息了?”趙祈起身,走到香玲面前,“昨日出宮的人甚少,其他大人夫人們跟靜貴妃幾乎毫無往來,玲貴妃難得出宮就遇上這事兒,你說哪兒有這么巧的事兒?”
“皇上真是說笑了,我出宮是因為軒的‘云上之巔’有事,若是皇上這樣猜測,豈不是軒和我串通好的,合謀把靜貴妃送出宮了?”
趙軒拉了拉香玲的衣服,“皇上,茲事體大,可不能亂說,依我看來,還是將昨日出宮之人都審問一遍才可行啊!”
“香玲,朕要你發誓,發誓絕對沒有將靜貴妃送出宮。”
“我發誓,我香玲絕對沒有跟靜貴妃合伙,靜貴妃出宮一事,我毫不知情,若有半句謊話,就天打雷劈。”
“用你母族發誓,若有一句假話,你香玲不得好死,你母族將世代為奴,永不翻身。”趙祈直勾勾盯著香玲,期望能從香玲的表情中捕捉到一絲不安。
“皇上…這毒誓是不是太過了?”趙軒問道。
“若玲貴妃所言屬實,于她而言根本不打緊。”
香玲抿抿嘴,“我香玲發誓,絕對沒有跟靜貴妃串通合謀,若有一句假話,我不得好死…我的母族將世代為奴,永不翻身…可以了吧,我的皇上!”
趙祈有些站不住,身子向后仰去。
“皇上…”華笙扶住趙祈。
“她…她真的…走了嗎?一點都不留戀了嗎?”趙祈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華笙扶趙祈到椅子上坐好,“皇上,天亦已經去找了,相信娘娘會回來的。”
趙祈劇烈咳嗽起來,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都出去。他回想起那天晚上,墨梣突然的關心,他就應該想到有問題了……
疾風走進小屋,“將軍,靜貴妃出走了!”
“哦?我倒是在想該怎么接近她,她反倒送上門來了!”奉淵玩弄著手中的扳指,突然眼神凌厲,“你快去追查她的下落,這次,斷然不能失手!”
“是。”
田園。
墨梣趕了半天的路,從京城來到田園,小宅子緊閉,院子里的花都枯死了,像是許久沒人住了。
她推開門,里屋空蕩蕩,蜘蛛網遍布,直覺告訴她趙焱已經不在這里了!
“阿梣?”吳嬸笑著進屋,“阿梣,真是你呀!你回來了!”
“吳嬸,阿焱呢?”
“自從你回娘家后,阿焱也搬走了,說換個地方,我怎么都勸不住他,阿梣,你回來就好了,你們小兩口鬧什么變扭呢?”
“吳嬸,阿焱有說去哪兒嗎?”
“沒有,他不肯告訴我…不過你應該知道吧,阿焱說了,要換個地方等你,那我想你總該知道的!”
“謝謝你啊,吳嬸,那我先走了。”
“哎…阿梣…到我家喝口水再走吧!”
“不用了…”墨梣的腳步漸漸匆忙起來,阿焱搬走了…他去哪兒了?為什么不告訴吳嬸他的去向?她越來越擔心,邊趕路邊想趙焱可能會去的地方。
崖底。
趙焱蹲在草地里撥弄著草藥,不時咳嗽幾聲,他計算著,如果墨梣每天按時用藥包浸泡雙手雙足,那之前拿去的應該快消耗完了,所以這兩天連夜趕工,只是…該怎么拿給她呢?之前在田園,天亦偶爾還會來一趟,但現在…沒有人知道他在這里…與墨梣分開已2月有余,他自知他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如果能再見到墨梣該有多好啊!
“咳咳…咳…”他站起身,拿著草藥,慢慢走回家,經過一個山洞,看到洞口的梅花樹,開得正艷,前兩天下大雪,將洞口都覆蓋了,沒想到雪化后,梅花竟然都開了!所以現在的墨梣應該生活得很幸福吧!
將軍府。
天亦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府里,還沒跨進里屋,郡夫人就遞上茶,“將軍回來了!快喝杯熱茶!”
天亦看了她一眼,接過茶杯,“謝謝。”
“您跟我之間,客氣什么!”郡夫人為天亦脫下外袍,小心放好,“將軍日日尋找靜貴妃,今日可有發現?”
天亦搖頭。
“聽說靜貴妃出走,可是什么財物都沒帶啊,只帶了平民的衣物,你說這天寒地凍,她能去哪兒?”
“聽說?”
“是啊…現在宮里都傳遍了…說靜貴妃出宮是為了其他男人…”
“住口!”天亦一聲呵斥,“閑言碎語,你倒是拿真話聽了!”
“我…我這不也是聽來的嘛!再說了,您又何必生這么大氣?”
“靜貴妃的事,之后不許再議。”
“難道…傳言是真的?將軍對靜貴妃…真的是越了界?”
天亦直直盯著郡夫人,“一派胡言。”
“是啊,我想將軍應該也不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畢竟皇上對將軍信任至極,才會由我來伺候將軍。”郡夫人笑道。
天亦轉身不再理會她,他自然明白,郡夫人不過是皇上和王丞相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他決不能有二心,他必須一生一世效忠皇上。
崖底。
趙焱像往常一樣,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他看了看窗外,好像是下過雪了,一眼望出去,白茫茫一片。他抱緊雙臂,走到門口,推開大門,只見墨梣站在門口,嘴唇發白,顯得異常憔悴。他愣在原地,動彈不了,卻也說不出話,眼睛瞬間就紅了。
墨梣走上前,看著趙焱,“我知道你現在心里肯定在怪我,放著好好的貴妃娘娘不做,卻跑來找你,可是自我回宮后,沒有一天是開心的,我總在想阿焱在做什么呢?他是不是在種菜?還是在做藥包?還是植樹栽花?直到天亦施針讓我恢復記憶,我終于能安心做貴妃了,不…應該是皇后…可…總覺得哪哪都不對,榮華富貴那些不是我所想要的,我只求歸園田居,就像我們之前在田園一樣!”墨梣的眼睛起了一層霧。
“墨梣愛的不是趙祈嗎?”
“墨梣愛的是趙祈,可阿梣…愛的是阿焱!”
趙焱一把抱住墨梣,“所以…我的阿梣,回來了!”
墨梣反抱住趙焱,這個久違的擁抱,此刻溫暖了崖底!
錦墨居。
趙祈站在梅花樹下,原本枯死的梅花樹,在墨梣回皇宮后,竟慢慢活了過來,現在開得正旺!
“皇上,華將軍來了!”小太監輕聲說道。
“屬下參見皇上!”
“起來吧!”趙祈沒有回頭,還是看著梅花樹,“有她的消息了嗎?”
“屬下無能。”
“天亦那兒呢?”
“天亦同屬下一起去往娘娘之前呆過的田園小屋,那里人煙稀少,院子里枯葉一片狼藉,像是許久沒人住了。”
“趙焱…也搬走了?”
“是的。”
“他們會去哪兒呢?朕跟她近三年的感情,她就真的一點也不顧及嗎?”
“皇上,有句話,屬下一直想說,可又怕皇上…”
“但說無妨。”
“娘娘一直向往自由,對于娘娘而言,皇宮就是個牢籠。皇上愛娘娘,明眼人都知道,娘娘好不容易回宮,您千般萬般護著她,于旁人而言,您那是愛她,可娘娘心中未必這么想!”
“你是說…朕把她看護得太緊了?”
華笙笑了笑,“凡事不可過,一過,可就失去了本來的用意。”
趙祈恍然大悟,之前他只想著墨梣回宮,要給她最好的,不許墨梣出宮是因為怕她去找趙焱,甚至威脅她…原來,是自己太過自私霸道了!正因如此,才把墨梣一點點推遠。他有些哽咽,“那…朕…該怎么做呢?”
“皇上是一國之君,娘娘善解人意,一定會理解您的,您就當娘娘暫時出去散散心,等娘娘想起皇上的好了,自然就會回來的!”
“華笙,謝謝你!”
“皇上…”
“因為這個理想很美好,所以謝謝你,是,她會回來的,一定會的。”趙祈擦掉臉上的淚水,伸手摸了摸梅花,“若是她回來,看到這花開得這樣艷,一定會很開心。”
“皇上,該用午膳了,自打娘娘離宮,您就沒有好好用過膳,等娘娘回宮,也唯有您自己保重啊!”
趙祈轉身,“走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