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會兒,孟心洲開口打破寂靜:“顧夏,你看,今晚有星星。”
顧夏抬頭看夜空,確實,今晚繁星閃爍,是難得的夜景。
他輕聲“嗯”了一聲,正要轉頭看她,卻聽孟心洲說:“顧夏,你不要看我,我現在的樣子很丑,我不想你看到。”
少女頂著足以恃美行兇的臉十幾年,難以接受自己如今這骨瘦如柴毫無美感的樣子,說話間都哽咽起來。
顧夏卻用行動證明自己的態度,他捧起孟心洲的臉,額頭挨著她的額頭,輕聲說:“不,洲洲,你永遠都是最美的姑娘,你只是生病了,等你好了,我會把你喂胖,你就和以前一樣美了。洲洲,你等我,我報全國最好的醫學院,我會治好你。”
孟心洲閉上眼睛,兩行淚水涌出來,打濕了她的臉,“不,顧夏,我好不了了……”
生病這些年,她無數次問自己,為什么會這樣?
“顧夏,我不明白,我沒有做過罪大惡極的事,為什么偏偏這種遭遇會降臨到我的身上。我有最愛我的父母,卻沒有機會盡孝,只能看著他們為我四處奔波,天天擔驚受怕。我遇到了喜歡的男孩,卻不能相守一世。我的時間好短,我的一輩子也好短,我連二十歲都活不到。”
她哭得停不下來,手指抓著顧夏的衣袖,渾身發顫。
顧夏聽著這些話,心里也難受,他側頭輕吻孟心洲的頭頂,在她耳邊許下承諾:“洲洲,你我緣分淺,縱然無法相守一生,但是我這輩子,都是你的,不管你以什么樣的形態存在,你都是我唯一的愛人。”
十幾歲的姑娘,誰不愛聽這種堅定不移的承諾,孟心洲哭著哭著就笑了,“好啊,顧夏,你要愛我一輩子,一天都不許少。”
“嗯,一天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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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剛過,顧母便被下了病危通知書,孟心洲陪著顧夏在手術室外等,蒼白的手緊緊握住他的手,無聲地給予安慰和陪伴。
顧母幾乎不能下地,整日整日地昏睡,顧夏坐在她的床邊,靜靜地看著她安詳的睡顏。
誰都知道,顧母時日無多,醫生也暗示過,大概就這半個月。
顧母最終還是沒有熬過正月十五,這個別人家團聚的日子,顧夏失去了生他養他的媽媽。
孟心洲陪著他坐了一會兒,身體也撐不住,被顧夏送回病房休息。
他摸摸她的臉,說:“洲洲,我沒事,你安心休息,我先去忙。”
整理顧母遺物時,顧夏發現了那一封被放在顧母枕頭下的信,薄薄的幾頁紙,卻是顧母放心不下兒子,事無巨細的叮囑。
顧夏捏著這幾張紙,慢慢地看完,他能看出來,顧母落筆時的顫抖。
嘆一口氣,顧夏收好這封信,繼續整理顧母的遺物,他表現得很冷靜,母親希望他怎么樣,他就怎么樣。
沒過幾天,高三開學,顧夏開始了學校、醫院、家的三點一線生活。
除夕夜的悲傷好像已經離這個絕癥少女很遠,她的生活狀態相當積極,有時還會去電影院看看電影,或者去游樂場玩玩,當然,都是在顧夏的陪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