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國帝都
幽靜偏僻的房間里,寬大床鋪上躺著一名男子,而床邊守著一名女子,此時趴在床頭,呃,一聲淡淡呻吟聲,床上的男子手指微微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這是哪里?他己經到了另一世界了嗎?可,他們呢,為什么看不見他們?他們會愿意見到他嗎?還會推開他嗎?
可,下一刻,胸口傳來的劇痛感便讓他知道他還在原來的世界,微微側頭,瞧見趴在床前的黑衣臉上蒙著同色面紗女子先是一怔,心里隨即漸漸警惕起來,這是哪里,她又是誰?雙手撐著床,想要撐著起身,呃,隨即又重重摔在床上,眉頭緊蹙,胸前的白衣早染上了大片紅梅,而趴在床前的女子似有所感,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見他欣喜道:公子,醒了?
你是誰?這是哪里?男子警惕的看著她冷聲問道,女子面紗臉上的欣喜剎那間神色冷如寒冰,須臾間又恢復了笑顏,仿佛那冷意只是男多覺:公子,想知道也得活著才行。
活著?男子冷笑:你是他派來的是嗎?你到底是誰?
女子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白癡,從懷中掏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竹筒,倒出一枚殷紅色紅豆大小的藥丸強喂到他嘴巴里,男子只覺得喉間涌起一絲清涼,胸口原本的劇痛緩息了絲許,但他神色仍舊警惕,女子視若無賭反輕笑著掀開了他的衣領,公子,這話該我問你才是啊?我是誰?我是這院子的主人啊,還能是誰?公子,問這話不覺得主客顛倒了嗎?
我好心救你,公子難道不應該感謝我嗎?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公子,女子展顏一笑:我是誰你管得著嗎?
男子一怔,心中有種熟悉的感覺,愣愣著望著女子,脫口問道:“我們以前認識嗎?”
當然,女子笑得格外燦爛:不認識啊,我呢,只是外出郊游,哪知道會遇到血淋淋的公子,你,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動也不動,女子說著驚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一副后怕的表情,男子神色淡淡,一副看戲的表情,唇角不由自主露出抹淡淡笑意,女子道:我還以為你死了,小心翼翼的上前探了探你的筆息竟然神奇的發現你竟然還活著,我這人呢又比較善良,只好把你給帶回來了,我正愁,你若是死了我還得費力把你給弄出去,我這個人很怕死人,正打算要不要在你死之前把你給弄出去,免得等你死了讓我屋子平添上幾分晦氣,結果,公子,你就醒了,真是令人歡喜,我既不用把公子費神費力給弄出去,也不用擔心公子死在我屋子里,讓我屋子平添幾分晦氣。
男子表情一滯,愣愣看著女子,微微張著嘴吧,看著眼前這個黑衣烏發的女子,心道:好特別的女子,只是,一想到那種可能,當日的刺殺“絕不是一次偶然的意外”,頓時又警惕起來,就算是死,他也絕對不可能……
看著女子的笑眼神?頓時冷如寒冰,你到底是誰?女子像是沒看到他冰冷的眼神一般,莞爾一笑:“你管我是誰?”
男子語噎,將頭轉到一側,不再說話。就算是他們派來的又能如何?可看她神色還有那雙“清澈的雙眸”,這些年“他看到過太多雙眼睛”……男子心中思緒不停,半響又問道:我睡了多久了?久久沒聽到聲響,男子側過頭,卻發現女子不知什么時侯已經不在屋里了。
半盞茶時間,女子重新回到屋內手上拎著兩桶熱水,而男子身上的白衣在他試圖一次次爬起來己然濕透,女子看到那大片紅衣瞳孔微微一縮,事實上她不只怕死人更怕血,喂,公子,您想死能不能等你好起來離我屋子遠遠的再死,您這樣再亂動,我保證您熬不到明天的朝陽升起的時侯,但是,這些都不是重點。
男子虛弱的看著她,冷笑問道:那重點是什么?你不能完成任務嗎?你到底是誰?
你管得著嗎?女子毫不客氣的懟道:我是誰,公子,我嚴重懷疑你有被害妄想癥,您要死也可以,但請你不要死在我屋子里,我沒義務也沒那責任要替你收尸安葬。
還有,我救您可不是為了把你帶回來死在我家里,最后再為你收尸安葬!
男子沉默不語,不知為何他心里對眼前的女子有一種莫名的熟悉親切感,可,緣由是因為她救了他嗎?她是誰?
女子把桶中熱水倒在水盆中,嘆了口氣,公子,你難道不想活著嗎?若是死了,便是什么都沒有了,活著,一切才有可能?
活著?男子全身一震,是啊,他怎么能死呢?他不能死,絕對不能,想到這里,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既然肯出手救他,那便不會害他,如果想害他,必然不會救他,不知為,他對眼前這個素昧平生的女子產生了一種與生俱來的信任感,連他都沒有意識到的信任感。
請你,救我,聲音沙啞截釘截鐵堅定的看著女子:請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女子微笑反問:“我為什么要救你”,自己都不救自己,別人又怎么救你呢?
男子淡然一笑:姑娘“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雖然長得不怎么好看。隨即問道:姑娘,為什么要救我?姑娘難道不害我是窮兇極惡,殺人如麻的惡魔嗎?
你不是,女子想也不想脫口道,男子聞言一怔,心里泛起一絲漣漪,女子繼續道:如果你是估計都不能活在這世上了吧?而且,惡魔哪有你這么弱的,被人家打得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要不是遇到我這么善良的人,估計現在你的親人摯手手拿三柱香在你靈位前痛哭流涕,一般到姓閻的那位那里是很難再回世間了吧?公子,你說對嗎?
男子淡淡一笑,姑娘的見解真是特別,何以輕易相信他人,世道詭變,人心難測,姑娘看起來也不像那般單純之人,何以會這般容易相信他人呢?
我只相信我自己,女子笑言:“這世上最能相信的是自己,最懂自己的也是自己,別人哪會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有相信自己,只有自己才能知道自己想到的是什么不是嗎?”
男子眉頭微蹙,這番話似乎多年前也有人說過,那人,不就是自己嗎?想不到數年之后,這番話他會他人口中聽到。
其實,有時侯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女子把帕子熱水中浸濕,太過相信自己有時侯受傷害的只能是自己。
看著我干嘛?女子把早已鮮紅的帕子扔到旁邊,然后拿過一條干凈的帕子,浸濕給他擦拭身上的血跡,人活著就得學會好好照顧自己,男子不語,他感覺女子話里有話可是看她那淡然的神色,實在是無法將那道早已被塵封的記憶融各到一起,他正怔神之際,嘶拉一聲,血衣應聲而裂,他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物早已不是當時的衣服,正欲說話,唔,他就說不出來了,然后,整個人身子被女子推著側向一旁,背上陣陣熱氣拂過,接下來,男子只覺得身下一涼,瞪大眼晴吃驚的看著女子手中的帶血跡的褲子,那上面治染的自然是他的血,可,她行事如此不俗。女子早拿過早己準備好的布條蒙著眼晴,似乎知道某人的表情似的戲謔一笑:公子放心,你的身體我是真的沒興趣啊,再者說,你身上又是血又是汗的能舒服嗎?
而且,我又什么都沒看到,女子摸索著用熱水打濕帕子給男子擦拭下半身,男子全身僵硬怔怔著看著女子,女子的動作很輕柔,冰涼的手指時不時觸碰到他的皮膚,男子忍不住抖了抖不知是冷還是其他原因,女子也察覺到了他的身體細微的變化不由輕笑:公子放心,我絕對不會碰到不該碰的地方的,你不用這么緊張,放輕松一點吧。別說我什么都沒看到,就算我真的看到了吃虧的也是我好吧!您這么緊張干嘛,我呢,我呢又不是女色魔,女子摸索著衣物,動作熟練的將褲子套在他雙腳上輕輕一拉,接著扯下蒙著眼晴布條,指下一點,解開男子穴道,男子怔怔的看著女子,表情很是吃驚,世間女子能做出這般驚世駭俗的舉動的恐怕很少了吧?
女子給他穿好衣服,抬頭看到他吃驚的眼神,再回想自己方才的舉動淡然一笑:公子,怎么了?
男子神色愣愣凝視著她的眼睛,突然柔柔一笑:“姑娘,你相信有前世,今生,來世之說嗎?”
女子一笑“公子相信嗎?”
男子閉上眼睛,把頭側在一旁,他相信“今世所欠之債,今世之罪孽早已無法清償,也不能消償,唯愿來世可以償還。”
姑娘,謝謝你救了我的性命,男子誠摯的望著女子。
呀!公子,你不怕我是您仇人派來的,謀您財害您命的?女子笑著打趣起來。公子,是想離開了?但是,您現在恐怕想站起來都是個問題,我想問問公子您是打算用滾的還是用爬的離開這里呢?
我,男子語噎,誠然,他現在確實沒有力氣站起來,更別說是離開了,姑娘,為什么要救我呢?
因為我愿意啊,而且,我覺得救“好人一命”以后能給我帶來好運,女子玩笑道,更因為我善良啊,最主要的是,我覺得公子“很不一般啊,那么些人都弄不死你,你的生命力很頑強,所以心地善良的我只好把你給救回來了。”
公子,您現在的身體很虛弱,再重要的事情現在恐怕都重要不過你的身體,所以,與其過多的擔憂還不如靜下心來調養好自己的身體來得重要,有些事情并不能一蹴而就,更需要的是循序漸進,公子,世人多數都道“視死如歸”,死“才是最好的歸宿”,殊不知“活著,一切才有可能”,公子無倫有多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有什么使命心愿,都必須要活著才可以做到。
是啊,他必須活著,死“并不可怕,他卻最怕死”,而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活著,抬眸凝視女子,姑娘,謝謝你救我一命。
公子若想謝不如等你好了再來謝我吧,我等著公子好起來謝我,女子展顏一笑,雖然隔著面紗男子看不真切。但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神他卻看得很真切,這樣的眼神他不是第一次見到,甚至是他親手毀滅了。最后一次見到的眼神,依然純凈卻是失去了笑。這笑容笑容宛如冬天的暖陽,溫暖,生動,他已經很久沒見到過這樣的純凈,生動的笑容了,如果,當年他可以拉住那只手,那笑容或許會會永遠都在,可惜,握不住的不屬于他的終究還是己經絕跡于世間,如今再見,己是隔世。
好,男子不由自主笑起來,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神色,活著,一切才有可能,姑娘芳名?
我,我叫懿曦,女子淺淺一笑。
男子神色一滯,懿曦?
女子輕問:“怎么了?”
很好聽的名字,男子淺淺一笑。
女子笑笑,也沒去問男子各字,小心翼翼扶起他,讓他靠在床頭,公子,睡了七日,是不是覺得醒來真好?
男子緩慢點頭,看著懿曦不語,眼神深遂,唇邊掠起極為淺淡笑意,二十歲左右的年紀,除去一身黑衣便是一頭束起的黑發,不帶任何絲發飾,卻飄逸靈動出塵,像極了當年的……懿曦,很好聽的名字,與她倒是般配,眉不描而黛,只是與她的像貌有些不符,卻又讓人覺得“很相符”,……只因她的淺淺一笑,縱然相貌普通,但是她身上所散發的出塵絕俗,靈動氣質絕對不是“可以以這張臉來定論的”,男子覺得“這張臉縱使此刻看起來普通,但這張臉的主人那有著絕世容顏”。
女子突然笑問:“公子能在我這張丑臉臉上看出朵花來”,還是餓極了覺得我的臉像張大餅?
男子尷尬一笑:懿曦名字美極,人亦如此很適合你這名字,我很久沒有聽到過像你這般好聽的名字了。名字不過是一稱呼而己,但能擁有“懿曦這名字的人”世間再難尋覓,“懿曦定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存在,只是“應是世間怎樣的存在呢??”
懿曦對他此話疑惑的歪了歪頭,公子“覺得一個人名字是最重的嗎?”
男子笑笑,名字“只是稱呼”,最重要的“好像也沒什么最重要的,姑娘,謝謝你。”
懿曦一怔,謝謝她,這人莫不是燒糊涂了,今天已經說了好多次謝了,不累嗎?搖了搖頭,要謝,麻煩公子好起來再謝行嗎?這樣謝下去,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馬上要死了,在對我說臨終遺言呢,話說,咱倆也只認識了這么一會兒,你就對我說了如此多謝字,搞得我有點害怕,怕你死了冤魂不散的纏著我,被不熟的鬼魂纏著可是件很可怕的事啊。
當真是“陌生人”,男子笑笑,可我覺得姑娘全然不像會怕之人,他說完一滯,不怕,是因為“世間再無人可護住自己”嗎?他到底怎么了,為什么被埋葬的會突然出現?
公子,世間沒有人能不怕吧?無論他是誰,就如公子很怕死,女子淺笑:還有,公子“好像認識我一般”還是希望可以認識我呢?
男子一笑:我們不是認識了嗎?懿懿,很開心可以認識你,也謝謝你。謝謝你,救我,也謝謝你,知道世間“有懿曦”這名字的存在。
懿曦有些疑惑不解,但也沒有追問,這好像是人家的痛處,她還是不要隨便去揭家傷疤,往人家傷口上灑鹽化較好,公子,相信“有的人再見己是初識嗎”?有的人“年齡相仿,性情相投,但歲月如梭,人活著總是不斷的有意外發生”,我們“永遠都不知道下刻會發生什么,”“旦夕禍福驚變中,有的人也早已不復如初,既使近在咫尺,最終也只能陌路天涯,互不相識”再見到時“既有可能己是仇敵”亦可能是“初次認識,一切不能回頭又或可以重新開始。”
男子全身一震,凝視懿曦的神色,“可惜再怎么樣終究還是會失去,發生的就是發生了,但,他不能死就是天意”,謝謝你,懿曦,謝謝你救了我。
你累不累啊,這一小會兒你謝我多少次了,懿曦很是無語,放心,累了就睡吧,不會睡不醒的。
男子搖了搖頭神色迷離,懿曦哪能不知他神并不是很清醒,男子從醒來到現在短短不足半時辰,全是硬撐的倦意,她很想知道“硬撐能撐到幾時?“我不想睡,睡了就再見不到你了,再也聽不到你的聲音了,我怕,不會再醒來了。所以,我不能睡不想睡。
放心吧,你會醒的。等你睡醒估計都不會知道自己今天說了些什么吧,女子小心翼翼動作輕柔的扶男子躺下,語氣輕柔:“睡吧,不會睡過去的,有我在呢,我可不想給一個素昧平生的人收尸安葬,所以,你會醒的。”
男子搖了搖頭,顫微微伸出手,手指停留在懿曦的手臂旁,可他,真的不想睡,他不想就這樣去到另一世界,可他又好困,好想睡覺,又怕睡著了便不可能會醒過來了,凝視懿曦“我知道,一定是你。”
懿曦,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男子聲音又飄到懿曦耳朵里,懿懿淺笑,手中銀光一閃,男子便乖乖閉上眼晴睡過去。懿曦心想:這時候不還是睡覺的時侯,說謝謝多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