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羽婕妤二人的臉上是一陣紅一陣青,但在皇后宮中,二人卻也不敢頂撞高位妃嬪。
“珍妹妹入宮后,咱們更要熱鬧了。”德妃笑得如沐春風,讓人心生好感。
皇后贊許地看了德妃一眼,“德妃說的是。昨日本宮與皇上陪太后她老人家用膳,太后憐惜,特賜了幾支上好的紫參,待會兒你就帶回華清宮去吧?!?
“謝太后賞,待臣妾身子大好,便前去慈寧宮拜見,給老祖宗磕頭?!敝x云湄嘴上這么說,心中卻升起一股火來。
皇后早不將東西賞了,非得等到眾妃請安的時候才將太后的恩典公示,是想讓她們嫉妒嗎,非也。
看看眾人或同情、或譏諷的眼神,就知道皇后打的什么主意了,無非是想告訴大家,新入宮的珍昭儀的確身子不濟嗎。
身體不好,那就意味著這個人難以受孕,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宮妃,固然再貌美,幾年過后,又能如何呢。
思慮著,謝云湄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微顫,遮下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
“這位是謝婕妤?!?
皇后向謝云湄介紹了一圈宮妃,特意將謝婕妤放在了最后,“本宮聽聞,你們二人還是同宗本家呢。”
謝婕妤下意識看了眼謝云湄,轉而向皇后微微頷首,“是呢,昭儀娘娘的父親是嬪妾的叔父?!?
“這倒是巧了。”皇后端起手邊的暖茶淺啜。
謝云湄也看向對面這個豐腴有度,圓臉福相,不似汴京貴女那般纖瘦的女子,倒是不惹人生厭。
印象中,二公主就是眼前女子所出,雖然她這些年再無子嗣,但是這么多年一直恩寵有律,也是不可小覷。
眾人見謝云湄不言不語,就知道她是瞧不起謝婕妤的出身呢,雖說是同宗本家,但謝婕妤的父親是庶出,后來立了戰功其母才被抬為平妻,哪里能和謝云湄這嫡支嫡脈相提并論。
“什么本家,沒瞧見人家都不樂得搭理你。”羽婕妤不屑的神色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掛在臉上。
自從有日謝婕妤的二公主當眾在宴席上下了羽婕妤的面子后,羽婕妤就開始和小有恩寵的謝婕妤過不去了。
“羽婕妤?”還未等謝婕妤反唇相譏,謝云湄便抬起那漫不經心的眸子,淡淡出聲,“你是哪家的。”
坐在謝云湄對面,姍姍來遲的萱妃聞言毫不留情的笑出聲,“她呀,那可是諫議大夫安氏的庶六女?!?
萱妃還偏偏將那庶出二字咬的極重,眾妃嬪紛紛提袖掩面而笑,謝云湄側過眼,恰巧瞧見羽婕妤的眼中閃過一絲猙獰。
家世低并非羽婕妤之痛,但身為庶出卻是她這輩子擺脫不掉的污點。
“嬪妾自然比不得昭儀娘娘身份尊貴。”
謝云湄嗤聲,頗為倨傲道:“你自然比不得本宮?!?
她出身鎮南王府,母親原為清流那派最德高望重的文府長女。雙親逝去后,長兄謝辭意繼承衣缽,封正四品云徽將軍,隨鎮北王統領了二十萬大軍鎮守咸陽,不可謂不顯赫。
就在年前,長姐謝云雅嫁去北攘,成了北攘太子妃。連謝云湄本人,即便不入宮,也是即將要成為靖王妃的。
只不過汴京的一面之緣,景帝硬是壓下了靖王的請婚旨意,做了那橫刀奪愛的惡人,這才有了如今的珍昭儀。
因為太后召見,皇后也不再留她們,謝云湄頭一回請安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結束了。
崇政殿,德裕剛送走了前來議政的大臣,就將宮闈局的劉少令請了進來。
“皇上,今日您看要去哪個娘娘宮里。”
劉少令侍立于殿前,見景帝皺著眉頭批閱折子,只得小聲開口。
景帝瞥了一眼他身后內侍手上那少得可憐的花名冊,那都是用上好的徽州宣紙制成的冊子,上頭寫著各宮娘娘的名字、位份與宮宇,十分精致。
“華清宮罷。”景帝收回目光,又將注意力匯在手中折子上。
正當劉少令完成使命打算撤退時,景帝又開口了。
“皇后的身子如何?”
“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身子一向康健?!?
“每回都拿這話搪塞朕?!?
景帝煩悶的擺擺手,劉少令見狀急忙退下。
如今后宮妃嬪不多,景帝近些年才穩住朝綱,并沒有花太多的心思在女人身上,故而子嗣也不豐,如今只有德妃育有兩女,謝婕妤育有一女罷了。
皇后自景帝登基那年落了胎后,傷了根本,這些年一直無所出。沒有嫡子,也是景帝的一大心事。
“那今日,可還要去昭儀娘娘那兒?”德裕試探道。
景帝捏了捏眉心,聞言腦子里突然蹦出昨日小女人嬌聲哭泣的可憐模樣,還有那雪白有致的胴體。
勾人的身段尚且不提,只是那欲退還休的手段,和那嬌艷面龐上點綴的淚痕,實在讓他欲罷不能。
“擺駕。”
華清宮中,謝云湄歪躺在貴妃榻上,身上那織金繡海棠的百花曳地裙從榻尾延至西域進貢的羊毛毯上,發髻松散,幾縷碎發落下,神情愜意,頗為慵懶。
她慣是會享受的主兒,腳邊跪著金沉給她捶腿,身后站著銀珠給她捏肩,一側還有墨星伺候著她吃零嘴,謝云湄連眼都不睜,便有白燭給她讀那書中百味。
“皇上駕到。”
門口太監通傳聲極為尖銳,而這般大的動靜,謝云湄就跟無知無覺似的,懶懶的伸出右手,由著宮人攙扶,寬大的袖擺下滑,露出她光潔纖細的皓腕。
待景帝邁入華清宮內殿時,謝云湄堪堪站起身,眼睛半闔著,仿佛還未睡醒似的,雙頰還帶著沉睡的紅暈。
“臣妾給皇上請安。”謝云湄雙手搭至腰間,微微屈膝,那不堪一握的細腰盡顯柔軟姿態。
景帝下意識伸手扶住她,“免禮,坐下吧?!?
“莫不是剛起身?”景帝撩起衣擺,坐在貴妃榻對面的暖榻上,白燭上前服侍著他脫下龍靴。
謝云湄坐去暖榻另一側,撐著下巴白了他一眼,嬌嗔道:“皇上還好意思問呢?!?
景帝抬手揮退眾人,伸手拉過謝云湄,謝云湄借此站起身,坐去他的身邊,二人擠在一方小榻上,“哈哈哈,都怪珍兒太過迷人,朕情難自持?!?
白燭與墨星二人齊齊上前,將早早備好的茶點放置桌上,目不斜視,擺放好便悄無聲息地退下了,自然也沒有看到景帝在謝云湄的頸邊偷香。
“哼,皇上嘴巴倒是甜?!?
謝云湄的雙手環住景帝的脖子,嬌嬌軟軟的身子就那樣沒規矩的癱在景帝的身上,一股淡淡的荷花清香夾雜著藥香躥進他的鼻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