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不過來又如何,本宮瞧著新衣裳,擺著落灰也是高興的。”謝云湄嬌嗔道。
鎮北王府上下都覺得謝云湄活不長,自她落地起,就把她當明珠一般捧在手心里,幾乎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有求必應。
而后入了皇宮,景帝不是個缺錢的主,國庫私庫都充足的很,更是處處隨著謝云湄的喜好來,隨她揮霍。
謝婕妤滿眼羨慕,“你啊,還真是好命。”
謝云湄挑眉,“姐姐遇上本宮,好日子不就來了。”
說罷,二人笑作一團。
而謝云湄這奢侈的行徑沒想藏著掖著,故而六尚的動靜之大立馬傳遍了后宮,人人嫉羨。
送走謝婕妤母女后,謝云湄癱在榻上,毫無儀態的打了個哈欠。
“娘娘也累了,要不我們先傳膳?”白燭上前。
謝云湄剛想說些什么,鼻間忽地就縈繞著一股幽香,是不屬于她這華清宮的氣息。
她敏銳地看向白燭,“今日擦的什么香?”
白燭沒有意識到不對勁,疑惑道:“就是主子賞下的香露啊。”
謝云湄蹙眉,她不可能聞錯的,她一向對這些東西敏感,何況香料之類她要求甚高,不經她允許,即便是灑掃宮女們的頭油都不能隨意更換,如今白燭身上的氣味不對勁極了。
“可是有什么不對?”錦韻見她神色凝重,深覺不妙。
謝云湄攥緊了貴妃榻的榻沿,氣結:“宮里恐怕被人鉆了空子。”
錦韻等人一愣,“怎么會。”
她們這些日子將華清宮防的密不透風,即便是只野貓路過她們都不敢掉以輕心,怎么可能讓人有可趁之機。
“讓趙安去趟太醫署,尋位信得過的太醫,即便信不過,也需身家清白、背后無人的。”謝云湄鄭重其事。
錦韻頷首,徑直退下。
突然想到了什么,謝云湄目光一沉,道:“白燭,你帶著金沉,從尚服局查起,動作隱蔽些,將六尚都給本宮一一查過,看看近些日子負責華清宮的是誰,背后又是誰。”
“是。”二人領命退下。
不多時,趙安領著太醫院新晉的太醫程氏進了華清宮,向謝云湄交代了此人的背景后,謝云湄才安下心將白燭脫下的衣物交與他查看。
程太醫雖然年輕,但也有兩把刷子,沒一會兒便有了頭緒。
謝云湄見他將衣物放下,緊張問道:“可有說法?”
“這,這這。”程太醫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滿頭大汗,說話時雙手都在顫抖,“這可是宮中的禁物啊!”
謝云湄皺眉,算是冷靜地問道:“此話怎講。”
“此乃前朝禁物醉美人,只要取小小一指蓋放在屋內自然發散,不出十日便能將經常出入屋中的人染上香味,久久不散。十日過后,染上此香味的女子只要見到康健男子,便會引起對方的情欲。”程太醫擦了擦額上的汗,“而且,用了此香受孕率會大大增加,只是生下后,大多都是癡兒。”
前朝文帝的后宮,此香料隨處可見,所以皇嗣大多都不健全,唯一幾個健全的皇子還被文帝猜忌,故而前朝覆滅極快。到了文帝的下一任天子奪取江山登基后,便明令禁止此香,這都是醫書上有記載的。
謝云湄聞言心驚肉跳,久久不能回神。
但唯一能確定的,這樣的手段應該不是景帝所為,只是景帝從中參與多少她不得而知。
謝云湄收拾好情緒,含笑道:“謝過程太醫,今日大恩本宮銘記于心。只是,出了華清宮后,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想必您清楚。”
正說著,錦韻上前遞上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程太醫是不收也得收。
程太醫初生牛犢,哪里禁得住謝云湄的威逼利誘,當即便決心將此事爛在肚子里。
送走他后,白燭急忙抱起那堆衣物,“娘娘,奴婢馬上把這個處理掉。”
剛沖到殿門前,謝云湄便決斷道:“不行。”
白燭不解,卻還是抱著衣物停住了腳步。
“你經常出入的除了本宮的正殿,便是旁邊的藥敕了,今日你務必要將源頭找出,以絕后患。”謝云湄目光沉沉,不復往日的懶散,“既然你已經沾上了這個味道,那便委屈你一陣子,先莫要換洗。本宮想,那人應該也沉不住氣了。”
白燭回到殿中,帶著保證道:“奴婢不委屈。若是皇上來了,奴婢定會躲得遠遠的。”
沒想到這個時候白燭還能想著這個,謝云湄險些要被她逗笑。
安撫好白燭,謝云湄才想到遲遲未歸的金沉,剛想命人去尋,便見金沉滿臉烏云的走進內殿,她一向是個沉穩不外露的性子,現在這樣嚴肅,謝云湄有幾分不安涌上心頭。
“你回來的正好,幾位尚宮那里如何了?”
金沉福身,壓低了聲音道:“奴婢去細細詢問過,乍一聽都沒有什么問題。但是后來奴婢仔細想了想,差點誤了大事。”
“你可莫要打啞謎了,快說。”墨星急性子道。
金沉白了她一眼,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尚服局的李司衣無意中提到說,她們是受了誰的吩咐,給娘娘您的東西都需精致些,多出來的銀子屆時自會有人添上。”
“我便回了華清宮帶上小謄子與小廈子去暗中查探,究竟背后是何人,總不可能是皇上,若是皇上又何必添銀子。可是沒想到,我們三人查著查著,查到了白玉山莊,這也就罷了,那就是個負責押鏢送錢的,不值一提。可是,這山莊背后的主子,居然是靖王……”
說完,金沉都不敢抬頭去看謝云湄,她覺得自己是窺探了主子的隱私,萬一就被滅口了該如何是好。
謝云湄和靖王清清白白,怎么會有白玉山莊這樣的私交?
“你不過是我華清宮的一個宮女,有這樣大的本事能順藤摸瓜到靖王身上?本宮若是真與靖王有私情,豈不早就人頭落地。”謝云湄嗤笑。
金沉瞬間醒悟,“娘娘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透露消息、行方便給我們。”
“還不算傻。”謝云湄看向她的眼中有幾分孺子可教也的意思。
比起白燭自幼就跟在謝云湄的身邊,幫襯著錦韻做事,行事穩重有度,金沉就差了那么一籌,沒有那么多的城府和手段,不過好在是個能鎮住場面的。
“既如此,你去本宮的庫房,拿出六萬兩白銀,挨個的送,不許不要,務必讓她們收下。”謝云湄冷哼出聲,她就不信這樣還堵不住她們的嘴。
這件事情暫時告一段落,白燭找到醉美人的本體后,便交予謝云湄了。
謝云湄尋了個大體差不多的物什,將醉美人拿去讓玉檀做了個幾乎一模一樣的香料,抹在了那個物什上,隨即放回了原處,等著幕后之人找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