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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召集(第一更)

坤寧宮,

東暖閣。

女官、宮女們,小心的伺候在一旁,盡一切可能隱藏著她們的存在感。

不過,偶爾間,她們也會偷偷的瞄一瞄屋內(nèi)異常和諧的帝后一家三口,露出會心一笑。

大概也只能在本朝才能看到如此和諧的皇家了吧。

娘娘真的是天下最尊貴最幸福的女人呢!

女官和宮女們的內(nèi)心想法,張皇后可不知道,若是知道,她大概會干脆的應(yīng)一聲,確實是呢。她此刻就感覺,她好像真的很幸福。

皇帝是她的夫君,一直能對她寵愛有加,在皇家能如同平常人家的夫妻一般相處,何其難得。要說還有不太稱心的,大概就是子嗣不豐了,兩兒一女,小兒早早夭折,痛到心里去。

因而,對于現(xiàn)在唯一的兒子,她更是疼到骨子里。

可疼歸疼,但她畢竟不是沒有見識的蠢婦,她知道,作為皇帝的長子,也是唯一的兒子,要擔(dān)負(fù)什么。她也只能盡可能的放開手,隱藏一些內(nèi)心的情感。

不都說了嗎,養(yǎng)于深宮之內(nèi),長于婦人之手,這不好,盡管她有想法,也不能耽誤了兒子的成長。

正因為此,這年許時間,她越發(fā)有些感覺,和自家的太子兒子間有了些隔閡,讓她心里既害怕,又痛苦。

而今日,她感覺不一樣了,自家兒子是真的懂事了,她滿滿的都是幸福。特別是,當(dāng)兒子說起自家舅舅時,似乎也沒有往日那些下意識的排斥,此一刻,她覺著,人生已經(jīng)圓滿。

她緊緊的摟著朱厚照,愛憐的看著兒子用童音講著那并不精彩的小故事。

張皇后憐愛的看著兒子,所有的焦點都集中于此,朱佑樘偶爾瞥見,直看的他一陣嫉妒。

不過,他也就是一個愛妻丈夫的內(nèi)心小傲嬌罷了,此刻的他,更多的關(guān)注放在了朱厚照說的東西身上。

他靜靜的聽著,越聽越是覺得有些意思。

良久,朱厚照終于講完了他聽來的小故事,輕輕的咽了咽吐沫。

“啊!”

張皇后一聲驚呼,連忙吩咐:“秋桐,楞著作甚,快給太子倒茶!”

“誒!”

秋桐也是疼愛的看著太子,手腳麻利的上前給太子斟上了一杯清茶,柔聲道:“太子殿下,您別喝太快,小口飲些,潤潤喉嚨。”

“多謝秋姐姐!”

朱厚照一通百通,人也似乎變的越來越有氣度。

“哎呀,奴婢可當(dāng)不起太子殿下如此稱呼呢!”

“怎么當(dāng)不起呢!”

張皇后毫不見怪,反而笑道:“太子是越發(fā)懂事了,秋桐跟了娘十幾年,你剛出生那會兒就是秋桐對你照顧的最多。不過啊,叫姐姐可不行,要叫秋姨!”

“陛下,您看可以吧?!”

“都行,坤寧宮內(nèi),皇后你做主!”朱佑樘正想著事,無所謂的應(yīng)了句。

他更關(guān)心自家兒子的事,于是,他看向朱厚照,問道:“照兒,你說的這些,都是壽寧侯與你所言?莫不是……”

他本準(zhǔn)備說莫不是某位學(xué)士,但未說出,自己就否定了。他也是正經(jīng)接受過東宮教育的人,太知道東宮的講學(xué)官們會說什么了。特別是最后說的那些,那些學(xué)士們更不可能說了。正如壽寧侯所說的那樣,立場!

“爹,都是大舅舅說的,兒臣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也不知對不對的!”

朱厚照畢竟年幼,尚有些看不出朱佑樘的態(tài)度,于是,他小心翼翼的回道。

“對不對的先不說,你不是說壽寧侯所言,讓你自己判斷嗎?既如此,那你便多做學(xué)問,多增長見識,多學(xué)事務(wù),自己來分辨對錯。或可言,對錯先放一邊,且論得失!”

“兒臣知道了,謝父皇教誨!”

張皇后笑著摸了摸兒子的頭:“照兒,怎又這般嚴(yán)肅呢,還說謝不謝的。爹教兒子,那也是應(yīng)該的。”

“陛下,您說是不是?”

“是,皇后說的都對!”

朱佑樘無奈的笑了笑,再次把目光看向朱厚照:“照兒,你娘說的對,既然做爹的教兒子天經(jīng)地義,那往后每日里……就晌午后吧,東宮里,你玩鬧的那些東西,放一放,抽出一個時辰,陪著爹一起……”

“啊!”

朱厚照頓時一陣苦相,他覺得,今日最大的責(zé)罰莫過于此了,早知道便不說這些事。一念及此,他不由的轉(zhuǎn)頭看向了張皇后。

“嗯?”

朱厚照心里更苦,但見著自家娘親只是憐愛的看著他不做應(yīng)答,他也只能無奈道:“兒臣遵命!”

“好!”

朱佑樘滿意的點點頭:“既然說到教,那為父就先問問你第一個問題。你說的,回來后一直在想。那你有想過壽寧侯說的幾個問題,是哪幾個問題嗎?”

“兒臣……”

朱厚照確實想過,包括最后壽寧侯沒說完的,但情況還是那樣,他有些不懂,也有不確定。不過,迎著父皇的鼓勵目光,他還是說了。

正如舅舅說的,天下間,父母是愿意為他付出最無私、最純粹關(guān)愛的人,該是有話都能說吧。

“兒臣不太明白,但仔細(xì)想了想,舅舅說的幾個問題,一,不做無意義的事,大概意思,兒臣想,應(yīng)是做事要有目的性,不能作無用功。起初話頭是舅舅訓(xùn)斥兒臣身邊伴伴劉瑾的,說他們陪著兒臣浪費了時辰。兒臣貪玩出宮,在坊市頑了兩個時辰,最后兒臣只記得那些小玩意挺有趣了。其他的好似都無印象。這大概就是無意義之事吧!”

“呵呵!”

朱佑樘微微笑著:“你想的不錯,這卻是無意義之事,但如果朕想的話,你舅舅的話可以換個順序聽。貪玩,看新鮮物事,似乎無意義。若是,換個角度,換個關(guān)注點,能否得到些有意義的東西呢?”

“哦?!”

朱厚照若有所思,說道:“這倒是和兒臣想的第二點有些相像,舅舅說的第二點,兒臣覺得,就是關(guān)注點,分出重點。父皇,是不是……就是兒臣若是看到個新奇物事,首先想著的,不是這物事有多好玩,而是這物事怎做的,或可有他用?”

“哈哈,能想到這點很不錯了!”

朱佑樘難得的爽朗一笑,輕輕點頭道:“你現(xiàn)如今學(xué)問尚淺,識事不豐,故此,多學(xué),多積累,待你學(xué)的多了,見的也多了,自然能抓住更多的重點。”

“是,兒臣知道了!”

“來,繼續(xù)說,今日時辰尚且不晚,把你想的都說一說。”

“是!”

朱厚照接著道:“其實兒臣也想不到太多,覺著最多的還是舅舅說的立場。兒臣是太子,是儲君,有自己的立場。父皇是皇帝,是國之君父,也有自己的立場。還有那些學(xué)士們,朝里的大臣們,應(yīng)是皆有自己的立場。

這些立場,大概就能決定他們看待事情的方向,也有關(guān)注和重點。然后……然后若是做事了,大概就會按照這些重點來做。正如兒臣玩一樣,兒臣覺得喜歡玩,好玩,玩了后會心情高興,讀書也開心了一些。但那些學(xué)士們要教導(dǎo)兒臣學(xué)問,會勸誡兒臣,這個不能玩,那個不可做,這個是浪費時辰光陰,諸般種種,大致也是他們作為學(xué)士的立場,兒臣不知想的可對!?”

朱佑樘有些無語,兒子確實聰慧機(jī)敏,讓他欣慰。可幾句話就說到玩上了,還找了立場。可他偏偏在這一點上不好直接否決。

“好了,時辰不早了,回東宮去吧!”

朱佑樘擺擺手,準(zhǔn)備趕人。

“哦!”

朱厚照偷瞄了父皇一眼,眼珠一轉(zhuǎn)。大致覺得,他剛說的父皇不批評,應(yīng)該有些道理。他心里稍一樂,原來舅舅說的東西,果然有些用。至少以后能多找點方向來說事。

朱佑樘哪會看不出自家兒子又打鬼主意了,再次板著臉,訓(xùn)道:“記住,能少玩盡量少玩!沒有絕對的對與錯,但不能只抓著這一點,刻意去忽視對自己不好的東西,最后自己把自己也騙了。”

“去吧,去吧!”

朱佑樘擺擺手,他覺得和一個不到8歲的小孩說太深的東西實在無用,以后慢慢教吧,總歸,今日朱厚照的表現(xiàn),還算不錯。

“是,兒臣受教,兒臣告退!”

朱厚照稍有些不舍的離開母親的懷抱,也是正式一禮:“母后,兒臣回宮了!”

“陛下,照兒快8歲,照兒也眼看著長大了!”

看著兒子離開寢宮,張皇后沒有相送,只是看著出門的兒子背影,極為感性的說道。

“是啊!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可也更不好管了。”

朱佑樘復(fù)雜一笑。不過他很快就把這些暫時放了下來,左右他年歲不大,還有時間。何況,寧養(yǎng)敗子,不要蠢兒,聰明點,想法多點也好。

“梓童,你娘家那兩個弟弟,嗯,你的大弟,這幾日,你尋個時候讓他進(jìn)宮來一趟吧。便到你這兒,到時通知一聲,朕見見他……”

“哦,陛下,那處罰呢!?”

“……”

……

翌日,

日頭從東而出,緩緩的爬過長空,漸向于西,天色已是近晚。

往常時候,到這般時辰,該是民家陸續(xù)往家趕回的時候。而今日此時,大興縣城里卻是陸續(xù)有人往城里趕。

大多都是平常的百姓人家,風(fēng)塵仆仆的一路往大興縣衙附近的一座寬大院落里聚集。

此時這座院子里,各處角落已掛起了風(fēng)燈,來來往往的家丁、仆從,甚至包括一些穿著號服的衙丁、捕役,好幾十人前后忙碌著安排院子里的布置。

說布置,其實也簡單,搭一處高臺,院內(nèi)擺上些桌子,板凳,加上每桌擺上一大壺粗茶。就是桌子為數(shù)不少,倒也要廢些功夫。

不過,此時大致已擺放停當(dāng),就等著稍后來人了。

沒多會的工夫,人陸續(xù)到了,仆役們詢問之后,引著來人一一安排落座。

這么大的陣仗,還有衙門里的人,直讓來到的人頓時有些忐忑不安,很是拘謹(jǐn)。本來鄉(xiāng)里給通知時他們還想過不少,此時卻不知要面對什么了。

越是等,越是坐立不安,不過,時間沒多久,他們發(fā)現(xiàn),陸續(xù)有一撥又一撥的人到來。還有不少認(rèn)識的,即便不認(rèn)識,看模樣打扮,也都是和他們差不多的人家,這才讓他們心里稍安。

是真的要說田地的事了,可會怎么說呢?

相熟的不由三五一起,湊近了議論起來。

大多都是互相打聽試探,不過,都是差不多的情況,誰也不比誰知道的多。最后也只能互相打個哈哈。

其實他們心里都明白,今日之事,只能是那些從他們手里“賣”出去的田。而聯(lián)想到前些日子衙門里給他們的通知,現(xiàn)如今,無非就是賣或者贖回。事實上,知道不知道又如何,大多人已有心理準(zhǔn)備,無論如何決定都不取決于他們。

隨著時間的推移,來的人越來越多,院子里擠的滿滿的,也越加的熱鬧。或是看人越來越多,他們似乎突然有了些底氣,原本不敢想的,此時也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起初還有些藏著,漸漸的,也放開了!

“老哥,你說前幾日縣衙說的那個,是真的嗎?”

“哪個?還田?”

“還能是哪個?你覺得是真的嗎?”

“當(dāng)然是真的,老漢有個親戚在順天府那邊給一官家打雜,聽說的是,有貴人在刑部衙門當(dāng)堂答應(yīng)的。后來地契都放在我們大興縣衙里。不是說了,只要帶上原本的地契,把原來收的買田銀子還上就能把地契拿回來……”

“啊!那老哥你拿回來了嗎?大家伙兒有拿回來的嗎?我怎么聽著就這么不像真的呢!”

這一問,幾個湊近的人頓時沉默下來。

要是拿回來了,今日還會在這兒?無獨有偶,差不多都是家里沒銀子,連去試試的資格都沒的。即便是有些銀兩,誰又能知道……

“老哥幾個,你們說,要是有銀子去衙門兌,這銀子真能把田換回來嗎?莫不是,又變著個法子要拿咱們的銀子呢……”

“應(yīng)……應(yīng)是不會吧,聽說原本拿咱們田的,那是皇親國戚,堂堂的侯爺。會在意……”

“唉~要說一定為真,誰能確定?不過老漢聽說,這一次大致是真的。京城天子腳下,幾個官家的衙門都是作了保的。”

“那也無用,咱們沒銀子,到頭來還不是……”

“老哥,哥幾個,不是說有衙門在中間嘛。若是咱們這么多人一起……能不能和衙門和那個啥侯爺商量著,先把田拿回來,欠的銀子咱們立個字據(jù)慢慢還……”

“啊?這位老哥,你咋想的?人家能同意,當(dāng)初拿咱們田雖然蠻狠,銀子也少,但好歹是現(xiàn)銀入的咱們手。”

“這,確實有些……不過,不試試咋知道,反正咱們沒銀子也拿不回,即便沒成,結(jié)果也無非就是拿不回,能有多大區(qū)別!”

“這位兄弟說的有理……”

“……”

院子內(nèi)堂之內(nèi),張鶴齡和張延齡兩兄弟坐著,安靜的品著茶水,院外的議論聲,偶爾傳進(jìn)他們耳中,直讓兩兄弟聽著好笑。

在他們下首,本縣的知縣心神不定,一臉的糾結(jié),且小心翼翼的坐在那里。

知縣姓秦,來大興當(dāng)這個縣令,算是整個大明知縣這一層次最頂尖的存在。可京師附廓,苦楚都知道。他一任未滿,原本心底里些許的雄心壯志已徹底消磨干凈。后來也只想著趕緊的逃離這里,即便是再去地方,憑他六品京縣的資歷,怎么也能有個舒服去處。

可真當(dāng)有可能之時,誰還不想有個更好的前程,他歲才40余,年輕著呢。因此,一個不大不小的機(jī)會出現(xiàn)在面前,即便人家未給確實承諾,他也愿意搏一把,左右也不會有多大損失。

誰成想,事情偏離了他預(yù)估的方向,現(xiàn)如今,又被這張家兄弟堵在了這兒,著實讓他不好應(yīng)對了。

“那個……侯爺,伯爺,下官身子偶有不適,是否……”

“呵呵!”

張鶴齡淡淡地笑了笑,但笑容只一閃之間隨之消失,嚴(yán)肅之色頓起。

雖是一身便裝,但氣勢威嚴(yán),堂堂大明侯爵的威儀盡顯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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