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7日，周一早上9點整。

莞城第二實驗學校會議室，小學部和初中部的所有教師都在開會。會議很簡短，也很簡單，旨在批卷、學生分數上傳、獎狀評比、期末評語、以及學生在家安全事項的宣發等。

神獸雖然回籠子里去了，但是老師的工作繁多且瑣碎。

會議結束，老師們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開始全身心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語文的改卷比數學英語要麻煩，基礎題還好，就是閱讀和作文很耗心力。尤其是三年級，閱讀答題的技巧還沒掌握好，很多學生都是在隨心所欲地答題；作文就更別說離題、偏題、結構混亂等現象了。

寥寥雖然在課堂上狠抓過課文和寫作，單元習作也引導得很細致，但還是怕學生出現“一到考試就不會”的現象。

不過考完試的那天，寥寥就大致翻了翻卷子。書寫潦草的卷子就一兩份，作文的話，結構沒什么大問題，內容還沒細看。

寥寥在自己辦公桌上改著卷子，蔡華搬了凳子坐在她旁邊寫學生手冊。

以前寫學生手冊都是班主任的活，但是隨著班主任的工作越來越多，學校就把學生手冊的任務分攤到了每一個學科老師。教師教哪個科目的，就寫哪個科目的成績。也就是說，以前的學生手冊，只在班主任的手里待著；但是現在的學生手冊，要去到每一個學科老師的手里轉悠一圈。

蔡華教了5個班的音樂，光是寫學生手冊就很讓她抓狂。寥寥改卷子的過程中，不時響起蔡華的吐槽聲。

“我要瘋了，為什么我要教5個班啊！”

“我手快斷了！”

“我決定過完年就辭職！”

……

寥寥聽著蔡華的聲音，笑笑不說話。

“師姐，你也不說安慰我！哼！”蔡華趴在桌子上，用筆戳了戳寥寥的胳膊。

寥寥壓低音量，帶著調笑：“我安慰你什么？你每吐槽一聲，王老師就過來一次，不是捏捏的你的小手，就是摸摸你的頭發……”

還沒說完呢，蔡華就像炸了毛的貓咪似的過來捂住了她的嘴：“師姐，你別說了！小心被人聽到了！”蔡華小聲說道。

寥寥放下紅筆，拿開蔡華的手，問：“你們倆小心些，別那么黏糊，你以為我們辦公室里的老師不知道啊？”

“什么！”蔡華大驚失色，“我們很注意的！”

寥寥湊到蔡華的耳邊：“我們辦公室的老師大部分都是成了家的，過來人一看你和王老師的樣子就知道你們在一起了。只不過他們不知道你和蔡校長的關系，你要想瞞著蔡校長的話，還是小心一些。上次10班的數學老師就偷偷問我，你倆是不是在談戀愛呢！”

“什么？！我還以為她不八卦呢！她平時看上去那么嚴肅端莊。”

10班的數學老師姓胡，是個女老師，教齡30年，再過幾年就退休了。胡老師半頭華發，加上數學學科的嚴謹，整個人又不茍言笑的，年輕老師見了都很敬畏她，就更別說學生了。但是就是這么一個人，上次竟然悄摸摸地問寥寥，小蔡和小王是不是在談朋友。

“師姐，你沒說吧？”蔡華抓著寥寥的胳膊，緊張地問。

“當然沒有了！我說過給你保密的。”

蔡華聽了，拍了拍胸口：“幸好幸好！誰問你都不能說。”

“知道啦！”寥寥拍開蔡華的手。蔡華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抓得她手疼。

被師姐這么一說，蔡華不敢再吐槽、抱怨了，她乖乖巧巧、老老實實地寫學生手冊。就連王老師再次找借口路過、想拉拉她的小手的時候，蔡華都是無動于衷，甚至還把人給瞪走了。

沒有了蔡華的咋咋呼呼，辦公室里安靜了下來，只聽得到筆尖劃過卷子的“刷刷”聲。

窗外的陽光像臺“小太陽”牌的取暖機，透過窗戶照進辦公室，把老師們烘烤得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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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寥的效率還不錯，周一就把卷子全改完了，第二天就把答題卡掃描上傳到了學校成績庫，并把成績錄了進去。

學校斥巨資購買了一個系統，學生的成績錄進去后，能自動生成年級排名、班級排名、單科排名，學生的學科優、劣勢一目了然；甚至還能生成學習分析報告，告知老師和家長，學生劣勢科目是什么，需要怎么去加強。寥寥記得語文科目甚至還能根據學生的成績，自動給學生推薦書單。

智能得不得了。

后來其他學校，也紛紛效仿第二實驗學校，購買了該系統或類似的系統。

除此之外，寥寥還把語文這一科的學生手冊填寫完了。

周三，寥寥開始給每一個學生寫期末評語。這個工作最燒腦，不負責任或不細心的班主任還真的寫不出彩、寫不到位。因為評語要跟學生的學科、興趣愛好、習慣品質掛鉤。

周四，寥寥填寫學生獎狀，寫自己的期末總結。每個學期，每個老師都要對本學期的工作做一個總結報告，并上傳到學校內部網里，存檔或供大家覽閱、借鑒。

周五上午，學生返校。學生領取學生手冊、考試答題卡、獎狀、寒假作業等，班主任還要對學生進行假期安全課的教育。

中午，各年級自發組織聚餐。說是自發組織，其實是以前的老師傳下來的傳統。最后一日，是學生的返校日，也是教師的慶功宴，慶賀自己這半年來兢兢業業地澆灌著祖國未來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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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八珍玉食令人垂涎欲滴，大家邊吃邊聊，其樂融融。

大家訴說這半年來工作上遇到的順心與不順心，暢聊著寒假的出游計劃，以及回家過年的事情。

不經意間，寥寥的視線和隔桌肖老師的視線對上了。相視幾秒，兩人莞爾一笑，互相點了點頭。

坐在寥寥旁邊的蔡華看見了，一手搭在師姐的肩上，小聲說：“你們這是一笑泯恩仇？”

“我們哪有什么恩和仇啊！”寥寥端起桌上的椰汁飲料，抿了一小口。

蔡校長上任后就明令禁止，教師隊伍的聚餐不準喝酒。一是為了健康，二是為了形象。有些老師喝酒喝上了頭，丑態畢現，有損“為人師表”的教育者形象。私底下你怎么喝都行，但是在學校，包括學校舉辦的活動里，嚴禁飲酒。

“情仇不是仇啊？”

寥寥扭頭覷了眼蔡華。

蔡華繼續說：“上次你干女兒的事，還有我之前遇到過她跟你家那位說話呢！一看就知道她喜歡季涼風，不過那都是9月份的事兒了，你們那時候還沒在一起呢！”

蔡華說話的時候，王橫溢端著杯子過來了：“許老師，感謝你這半年來的照顧。”因著蔡華的緣故，原本熱心的寥寥更是對他照顧有加，讓他在課堂管理上省心不少。

寥寥端著飲料和王老師碰杯：“你是個很不錯的搭檔！明年我們再一起努力。”沒什么意外的話，王橫溢會和她一起跟著三（5）班到六年級。

敬完了飲料后，王橫溢直接在蔡華旁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你注意一點！”蔡華面不改色、咬著牙說道。桌子下被王橫溢抓著的手用力甩了甩，沒甩開。

王橫溢真是越來越大膽了，這么多人呢，他竟然敢在她家老頭的眼皮子底下暗戳戳地搞小動作。

蔡華腳一抬、一踩、再重重一碾，王橫溢就疼得臉變成了豬肝色。

蔡華趁機把手掙脫出來，她輕抬臀部，兩手放在椅子下面，把椅子往寥寥旁挪了挪，接著八卦：“但是呢，上次我在西區那邊，看到她跟一個男的吃飯，看樣子是在相親。”

寥寥好奇：“你怎么跑那么遠去吃飯？”

“嗨！我這不是要躲著點兒我爸嘛！”

“丁零丁零”，寥寥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季涼風來的微信。

季涼風：結束了嗎？我在停車場。

寥寥回復：我就出來。

寥寥放下手機：“菜菜，王老師，我先走了啊，各位老師，我先走了啊，你們慢吃。”已經有老師離開了。年末的聚餐，吃完了，想走的都可以先走。沒那些個條條框框的什么人情世故。

寥寥跟桌上的老師們打完招呼后，再去跟年級組長、蔡校長他們打了聲招呼，接著回到座位，拿上包包，穿上大衣就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