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5日,距離9月份還有一周的時候,張銳和美抒帶上禮物攜手登門,既是致謝親閨蜜照顧女兒,也是來接女兒歸家。
這20多天以來,美抒回安城住了一周,陪了陪安城那邊的父母。之后就帶隊出差了,連跑了三四個地方。前兩天才落地莞城。
而張銳這個爸爸,空了就接女兒出去玩,頭幾天還接回家去住了一晚。
但是穗寶自從上了幼兒園開始,就知道爸爸是男生,自己是女生,女生是不能讓男生看光光的,哪怕是自己的爸爸也不可以。所以那一晚,穗寶死活不讓張銳給她洗澡,美抒和阿姨又不在,沒辦法,張銳只能讓穗寶自己洗。結果自然可想而知——沒洗干凈。
第二天回了干媽家,穗寶第一件事就是拉著干媽給她洗澡。
穗寶把這件事告訴給美抒聽,視頻那頭的美抒,和在一旁聽見的寥寥都笑得差點岔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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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里,張銳和季涼風在做飯。
客廳里,穗寶在一旁玩拼圖,美抒跟寥寥說著著半個多月以來的事。
“我爸自從手術后,身體就不如從前了,容易累......”
美抒安城那邊的父親,去年出了車禍,雖然說恢復得不錯,但是畢竟年紀大了,身體自然疲累。
“我們雜志社接了個廣告,九月份要出個旅游推薦專欄,為國慶黃金周預熱。這幾個月估計會很忙。我們這次也去了雪鄉,還別說,夏天去也別有一番味道......”
雜志社的期刊有著“金九銀十”的說法,一般這兩個月的封面都是重量級別。所以每到暑假,美抒全公司的人都會為這兩個月的重頭期刊加班加點。
美抒喝了口茶潤喉,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對了,你們的婚房要準備入伙儀式嗎?”
“這個我們還沒討論過,但是我不是很想弄,太費事了。”寥寥回答。
“也是,你們商量好就行。”美抒看著一旁拼拼圖的女兒,“穗穗是不是又長高了?”
寥寥點點頭:“嗯!108厘米。”
“干媽真是養娃高手!”美抒沖寥寥輸了個大拇指,“我總覺得她在我們身邊長不高。”
寥寥笑:“可能是你日日夜夜見著,所以感覺不到,我隔一段時間再見她也會覺得她長高不少。”
“干媽做得飯飯好吃!干爸的湯好吃!”穗穗拼圖拼完了,跑到兩個媽身邊湊趣。
“那是,你干媽現在可是持證做飯呢!”美抒一把把女兒抱到腿上,“哎喲!寶寶啊!你再重一點媽媽就抱不動你了!”
“寶寶不重!不重!!”小小的姑娘已經開始在意自己的體重了。
“開飯了!”在廚房忙活的兩個爸齊聲喊。
穗寶滑下美抒的膝頭,一溜煙兒地跑到飯廳,抱住正在擺飯的季涼風的大腿:“干爸!寶寶不重的哦?”小小的圓臉仰著,純凈無瑕的雙眼看著季涼風。
看得季涼風心頭發軟:“對!穗穗是長高了。”接著彎下腰,把108厘米的小丫頭抱到廚房去洗手。
美抒看著季涼風對小孩這么有耐心,神秘兮兮地沖寥寥使眼色:“你們什么時候領證辦婚禮?我看你這個未婚夫挺喜歡小孩的、對孩子也有耐心。”
寥寥一怔:“這個不急,我們剛訂婚不久呢!”
“如果真確定是他了,那就盡早結,早生孩子你們也有體力帶,你恢復得也快。”
這話也沒說錯,但是寥寥不想為了生孩子而倉促行事。
寥寥笑笑不說話:“不急不急,走,洗手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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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罷,張銳一手拿著小書包和水壺,一手拉著小行李箱。美抒一手牽著小丫頭,一手領著一個行李箱——行李箱是寥寥的。
“就住了這么幾天,你們怎么就給她買了那么多東西?”美抒實在是無語,“你們這是有錢沒處花了是吧?”美抒扯了扯手中的行李箱,都是穗寶的東西。
明明來的時候只帶了換洗衣服、書包和水壺。但是走的時候卻多了很多東西,新衣服就有四五套,繪本十來本、玩具好幾個......
就是因為小豬佩奇的行李箱塞不下了,所以寥寥才拿出了自己的行李箱來裝。
“有處花啊!這不是花在我們干女兒身上了嘛!”寥寥親了親穗寶的小臉蛋,催著他們進電梯。
美抒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親閨蜜,皺了皺鼻子:“走了,回見。”
“干爸干媽拜拜!”穗寶揮著小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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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電梯關上了門,季涼風和寥寥回到1901,突然覺得有些不適應。
“真安靜啊!”寥寥突然感慨萬千。
人就是這樣,習慣了熱鬧之后,就再也抵受不住孤獨了。
季涼風把人拉進懷里:“我不還在嗎?”季涼風一邊說著,一邊親了親寥寥的臉頰,還是你想生個孩子玩?”
寥寥捶了季涼風一拳:“孩子能玩嗎?”接著仰著臉,下巴抵著季涼風的胸膛,正色道:“不過話說回來,你都32了,會有著急要孩子的念頭嗎?”
季涼風低頭啄了啄寥寥的唇:“不會!我們先過段二人世界,你不知道,自從穗寶來了咱家,我們親熱的時候都要顧及著她......”
一說到這個,季涼風就有些幽怨,因為每次親熱的時候,兩人都束手束腳的。
寥寥笑聲肆意:“知道了,這段時間老公辛苦了!”
季涼風接著道:“至于孩子的事,什么時候生,生幾個,都依你。你不要在意他人的看法。”
寥寥踮著腳尖,親了親季涼風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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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31日傍晚,霞光熠熠染紅了大半個天空。
橘紅的晚霞灑在第二實驗學校里,一切都變得紅艷艷的。操場上的綠樹,盡情伸展如傘蓋,生輝的晚霞輕輕掠過,留下一層橘粉。
蟄伏其中的蟬兒們扯開喉嚨大聲疾呼:“知了——知了——”這一聲聲的蟬鳴沒有中午時的那么聒噪,反而帶上了絲絲縷縷的溫柔婉轉。
在晚霞面前,連蟬鳴都是嬌羞的。
燥熱的晚風打著旋兒地吹著,蹦蹦跳跳地進了四樓的教師辦公室。
辦公室里,坐滿了老師。
細看,這些老師大部分都是三年級的老師,他們從三樓搬到了四樓——三年級的學生升到四年級了,教室和辦公室都要往上搬一層。
“各位老師,那我先走了!”說話的女老師是三年級就跟寥寥和王橫溢搭班的英語老師。她豐腴的面頰上,紅潤透亮。因為當了媽媽的緣故,她渾身上下都縈繞著慈愛的星芒。
新學年,四(5)班的班主任還是寥寥——英語老師的兒子四月份才出生,前幾天才過百天。學校為了體恤哺乳期的寶媽,繼續讓寥寥當班主任。
四(1)班的班主任是一個擁有將近20年教齡的女老師,看到英語老師這般著急下班的模樣,打趣道:“當了媽媽果然是不一樣!下了班就往家里跑!”
“當然了!自己懷胎十月生出來的孩子能不著緊嘛!”一旁的科學老師接腔。
“下班不積極,腦子有問題!走走走,下班下班,明天開始大家又要化身母老虎公豹子咯!”四(6)班的班主任把大家逗得笑哈哈。
原本滿滿當當的辦公室,沒一會就走得差不多了。
寥寥還沒走,她瞇著眼睛,趴在辦公桌上看晚霞。
忙了一天的她,此時此刻正愜意地享受著天空對世人的饋贈。
蔡華和王橫溢手挽著手:“師姐,我們先走了,你記得關風扇。”
“好的。”寥寥跟兩人說再見。
全辦公室只剩下了寥寥。
原本熱鬧的辦公室安安靜靜的,只有天花板上的風扇正“呼啦呼啦”地轉悠著。
晚風徐徐吹來,鼓動著白色的紗簾像連綿的山脈一般起起伏伏。
寥寥的鬢發見了,歡喜地在風中舞蹈。
真舒服呀!
有風,有晚霞,就這么靜靜地發呆,都是難得一見的享受。
一片黑影覆上來,蓋住了寥寥染紅的面龐,以及視線。
“收拾好了沒?”季涼風雙手撐在窗臺上,漆黑似墨的雙眸里映出了寥寥的影子,白色的襯衫上閃著橘紅的光。
寥寥微微抬起上半身,看著面前背光立在她面前的人,神思一陣恍惚。她想起去年今日的時候,也有個人隔著一扇窗,背著霞光立在她面前。
“傻了?”季涼風伸長手,穿過窗臺理了理寥寥飛揚的鬢發,“明天就開學了,我們去搓頓好吃的。”
一低,一高,向光,背光。
今天,寥寥還是瞧不真切季涼風的面容,但是她知道他在笑。笑容掛上他眉眼的時候,很是英俊帥氣,她雖然見過這樣的季涼風,但是此刻,她特別想要看仔細。
寥寥站起身,季涼風的面容清晰現在眼前。
果然是在笑。
眉峰依舊是劍,黑眸依舊亮得灼人......但是寥寥看著這張臉,卻覺得心里暖呼呼的。
之前季涼風問過寥寥,什么時候對他動的心。
寥寥當時以為是在韶城,季涼風告白時親她額頭的時候。但是現在,寥寥很確定不是那時候。
是去年今日,她沒看清楚季涼風面龐,心就漏了半拍的時候。
西方的晚霞在慢慢消退,但是霞光依然燦爛;晚風不知道跑哪去了,室內的吊頂風扇“吱吱吱”地轉著,轉出來的風帶上了些許燥熱。
寥寥上前半步,兩手覆在季涼風撐在窗臺上的手背上,她的唇緊隨其后地附上季涼風的,一觸即離。
季涼風笑意更深了,他上半身探進辦公室內,剛好躲避了走廊里的監控。一雙大手捧著寥寥的臉不讓動,兩片唇瓣,微張,含著,寥寥的唇不放。
晚風適時來湊熱鬧,吹得季涼風的衣領歪了歪,吹得寥寥丸子頭上的碎發飛舞著,吹得辦公桌上的新課本翻開了封面,一頁,兩頁,三頁......“嘩啦”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