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蕓蕓眾生里努力向上的新綠
你是神明賜予我的剎那心動
我的小偶像,
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嚶。
——喬大俠的悄悄話
01
暖春三月,朝陽鋪滿了一整個天空。
漢城屬于華中,剛經歷了干冷嚴寒的冬季,此刻天氣轉暖,萬物復蘇,一派生機盎然。
一中大門口,黎喬隔著緊閉的灰色鐵門,瞧見校內有一棵巨大的櫻花樹,枝干粗壯,花團錦簇。再往前一點,是略顯蕭瑟的空曠廣場。
除此之外,一個學生也沒有。
她不慌不忙地咬了一口豆沙包壓驚,又抬頭看向了鑲在鐵門上的作息表。
早上:六點四十分開門,七點十五分關門。
她一看手機,七點二十分。
好家伙。
黎喬以前待的高中管理松散,八點都還有學生提著早餐吊兒郎當地從正門進校,所以她萬萬沒想到,相隔幾百公里之外的一中,連鎖門時間都帶著名校范兒。
黎喬肅然起敬。
她一個從爛到不行的學校來的轉校生,報到第一天就公然遲到,完全不把名校放在眼里,簡直是目無規則囂張至極。
這么一想,遲到怕是會被退學。
黎喬斟酌片刻,確定四周沒人,才哼著歌悄悄挪去了圍墻邊上。
她連老家那棵歪脖子樹都能一口氣爬上頂,這一米多高的圍墻于她而言,應該沒有任何難度。她把包子叼在嘴里,順手就把書包丟了過去。
下一秒,書包“啪”的一聲落地,黎喬又搓搓手往后退了幾步,集中精神一個沖刺躍上圍墻。
沖得有點猛。
這是黎喬騰在半空中才意識到的問題,以至于她非常不幸地發現,自己的腿抽筋了。
此刻的她只探出一個圓圓的小腦袋,大半個身子都還在墻上掛著。
此時,她覺得趴在墻上的她很像一只垂死掙扎的王八。
黎喬安慰自己,多大點事兒,反正這兒也沒個活人,慢慢挪下去吧。
她剛松了一口氣,一抬頭,隔著綠茵小道,真就瞧見了一個大活人。
一個帥氣的小哥哥。
微風輕拂,頭頂的櫻花樹梢晃了晃,漫天的粉白色花瓣便鋪天蓋地旋轉而下,一直飄落到二人眼前。黎喬稍稍偏頭,嗅到了幾分淡雅的花香。
這是春天特有的氣息。
男生靠著櫻花樹一副慵懶模樣。打眼望上去,他腿長、肩寬,身材比例極好,哪怕身著松垮的校服,也掩蓋不住身形修長勻稱。
他的眼尾帶著一點清冷。
不知為何,黎喬有點想知道他笑起來是什么樣的。
但這種想法只在黎喬腦海里停留了一秒鐘,現在的她依舊像個很不好看的王八。而這個好看的小哥哥,已經穿過花海,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兩人稍微離得近了些,她對上毫無波瀾,暗得像一汪冰泉的一雙清冷黑眸。
他左眼下,有一顆痣。
黎喬默默想,這么好看的人,應該很好說話吧。
“遲到一次、沒穿校服,扣德育分兩分?!蹦猩恼Z調如他本人一般冷淡而漫不經心。
他盯著黎喬,片刻又問:“你叫什么名字?”
黎喬:“……”
天殺的。
她想解釋,結果一張嘴,之前叼在嘴里的包子便往下掉,而且正好砸在了男生的頭頂,接著滾到男生的腳邊。
對方臉色不變,瞥了眼腳邊的玩意兒,摸出一包濕紙巾,開始擦自己那片被“污染”的發梢。
“對不起?!崩鑶桃荒樥嬲\。
“沒關系?!蹦猩糁鴿窦埥韺訐炱?,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黎喬又想,嘿,這小哥哥倒也不是不留情面的人。
“非休息時間私自帶食物進校,再扣德育分一分?!彼穆曇舯葎倓偢?,并握筆在白板上記了一筆。
黎喬在心里罵了一句。
“那什么,同學你扣分前順帶行行好,把我弄下去唄?!?
說話間,她還刻意扯出一個討好的笑。
黎喬的長相不賴,而且長著一張很能迷惑人的娃娃臉,在過往的同學和老師們眼中她都是一個非常純正的乖乖女。
然而,高冷小哥哥顯然不吃她這套。
對方面不改色,繼續問:“你在上面干什么?”
真新鮮,我在干什么你看不出來嗎?我翻墻來讀書啊,你看我多上進。
黎喬把大實話憋回肚子里,雙手撐著墻,邊努力往上湊,邊認真道:“你不懂,我這叫登高望遠?!?
對方一頓,看向黎喬的眼神中寫滿了“此人有病”四個大字。
半分鐘后,黎喬終于再次踏上了柔軟的草地。
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想對男生說聲謝謝,對方卻先她一步,將白板攤在她面前,非常不留情面地道:“寫名字?!?
名校的學生果然絕情。
黎喬憤怒地接過白板和筆,唰唰地寫了幾個字后又將白板遞回去。
高三(2)班,牛翠芬。
男生看了看那行歪歪扭扭的字,又看了看黎喬。
“你叫牛翠芬?”
“是啊,我爸取的?!?
“你高三的?”
“是啊,別看我長得小,其實我比你還大兩歲呢學弟?!?
男生點頭:“行,身為高年級學生卻帶頭違反校規校紀,再扣兩分?!?
黎喬憋著火:“學弟,今天是你值日呀?”
誰知對方卻輕聲否認:“明天?!?
黎喬愣住,看了看白板,又看了看他。
不是,你明天值日,今天干嗎過來逮我?
男生將她那副智障表情盡收眼底:“我班主任臨時有事,所以讓我來校門口,接一個叫黎喬的轉校生。”
黎喬一臉無語的表情。
“你是……高一(5)班的?”
“嗯。”他補充,“也是班長?!?
黎喬頓時整個人都“斯巴達”了,好家伙,敢情鬧了半天,您老是來接我的啊。
她由衷地感慨道今日出門沒好好拜個菩薩才遇到對方。她深吸一口氣,露出了一個很狗腿的笑:“太巧了,班長大人,我就是您要接的人。咱們快走吧,可別耽誤您上課?!?
“不巧?!睂Ψ經]動,只是瞥了她一眼,“你不是叫牛翠芬嗎?”
黎喬的笑容僵在嘴角。
“實不相瞞,我小名叫牛翠芬,大名叫黎喬?!?
“那更不巧,學姐讀高三,我要接的是高一新生。”
“其實,我是怕丟人才騙了你。我在之前的學校確實讀高三,可因為成績不好一路留級,現在想要奮發圖強考個好大學,決心來貴校重讀高一走向輝煌?!?
男生唏噓:“還挺勵志?!?
黎喬認真地點頭,心靈雞湯信手拈來:“過獎了,人就得有個志向才算活著。”
多新鮮,男生在心底微微感慨。他之前一直認為,人家一個女孩子從外地滿懷忐忑地轉到陌生環境,結果班主任和自己都不在,她只能獨自杵在教室門口瑟瑟發抖,想著就覺得蠻可憐的。
所以他才會大早上就站在這里,并且眼巴巴地從校門大開等到閉校自習,最后卻等到了一個謊話連篇的“智障”少女。
他嘆了一口氣:“黎喬同學,跟好,我帶你回班?!?
“我不叫黎喬?!崩鑶虠l件反射地反駁。
男生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黎喬見狀,立刻抱起書包跟上去。她走得慢,追了半天也只能勉強跟在對方身后。
這位帥氣的小哥哥目前是一副完全不想說話的模樣,可黎喬是個話癆,她生平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冷場。
她咳嗽一聲,小心翼翼地試探他:“喂,你知道我那話是編的?”
男生連頭都沒回,簡單地“嗯”了一聲。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五班班長,早上看過你的入學檔案。”男生頭也不回,話語輕輕,“我想你應該知道一個常識,檔案冊里有本人的照片?!?
黎喬驚了。
“那你是什么時候發現我的?”
“在你趴在校門口鬼鬼祟祟、賊眉鼠眼,妄圖把頭探進伸縮鐵門卻失敗的時候?!蹦猩踔梁眯牡匮a充,“你還想問什么?”
黎喬徹底崩潰了:“那你裝什么裝!”
裝了半天的班長大人側過身子,眼睫毛微微垂下。
他就算不說話,整個人站在自己面前,也讓人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迫感。黎喬有千萬句罵人的話想說,卻突然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
那一瞬,像是在萬里碧空之下,激起心底一圈淺淺的漣漪。她看著男生伸出手,將自己手里的圓珠筆抽出來夾在白板上,隨后不慌不忙地開口:
“你讓我在這兒等了半個鐘頭,我不開心?!?
02
一路上黎喬深度分析了一下,自己真心算不得什么被欺負了就只會哭鼻子的乖乖女。
雖然她間歇性犯,但也在遵紀守法的前提下自由散漫慣了,天馬行空的鬼點子裝滿整個小腦袋。
然而此時此刻,這個好看的小哥哥,卻仿佛握著個木魚的唐僧,不停地在她耳邊敲敲敲。
“每天午休兩個半小時,午飯你可以去操場對面的食堂,如果不喜歡,也可以去學校附近的小食店?!?
“學校圖書館的借閱卡,我夾在剛給你領的語文書里了,一會兒記得拿出來收好?!?
“每周一下午的班會上,學校會派學生會的人檢查儀容儀表,那個時間段你們女生特別要注意,別化妝別卷發,也別穿改了尺寸的校服……”
他自顧自地說了好久,一回頭,發現新同學和他保持著半米距離,看起來像是快要睡著了。
從上往下看,新同學小小一個,頭上扎著清爽的馬尾辮,長相清純可愛,眼睛亮亮的,非常符合廣大男生的審美。
“還有問題嗎?”他問。
黎喬愣了半天才回神,慢慢搖頭。
剛才沒懟贏,她感覺心房上千瘡百孔,不太想說話。
“說起來,你今天怎么遲到了?”男生放緩腳步,他終究心軟,決定再給轉校生一個澄清的機會。
由于剛剛經過幾次慘痛的打臉,黎喬此刻倒是乖乖地說了實話:“報告班長大人,小的早上坐公交車坐反了。”
男生平靜地點頭表示理解。
很好,這小姑娘不僅會編爛故事,腦袋還有點不聰明。
零星的幾只麻雀停在樹梢,清脆的鳴叫聲淹沒在陣陣早讀聲中。
走廊左邊是在上自習的高三教室。學長學姐們個個如同研究生化武器一般,要么閉著眼堵著耳朵背書,要么趴在桌前埋頭做試卷,白花花的試卷堆滿了大半張桌子,氣氛緊張。
黎喬之前生活在寧城,就讀的高中占地面積就“巴掌”大,連個像樣的食堂都沒有,學習氛圍也不行,能考上一本的學生就那么兩三個人。
最重要的是這個學校無論大考小考統統都只做校內排名,百校成績匯總從來都不理睬,佛系到了只要不倒閉,升學率啥的都是浮云。
然而就是她這么一個背景慘淡的轉校生,如今不僅成功轉進漢城一中,而且還直接進了五班——整個高一唯一的實驗班。
聽聞這個班的學生個個都成績好,閉眼在班里隨便指幾個,都是非常典型的“別人家小孩”。
這么一想,自己簡直就是炮灰的不二人選。
由于太過專注地分析自己的前途大業,黎喬沒注意到走在前面的男生突然停下腳步。
“咚!”
她筆直地撞上了對方后背。
有點硬。
男生轉身,視線剛落在黎喬的臉上,看見她捂著鼻子說:“我沒事。”
隨后是一連串的噴嚏。
兩人都沉默了,黎喬眨了眨眼,實在沒忍住又打了一個噴嚏。這次的威力有點大,鼻涕有下落的趨勢。
男生遞上一包紙巾。
黎喬沒接,說了句“不用”,慌忙從自己口袋里摸了一張。
黎喬覺得在男生面前冒鼻涕泡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她的英明一世,卻在短短的幾十分鐘內在這個不近人情的班長面前出糗數次……
書包里的手機響起一串鈴聲。
黎喬嚇了一跳,這才想起,自己忘記設置靜音了。
她極快地拉開書包拉鏈,關掉了手機的聲音,定睛一看,發現來電者是許明珠大人。
“喂,媽。”
“到學校了?”女人的語速極快。
“嗯?!崩鑶袒卮稹?
許明珠說話一貫沒什么溫度,語氣和命令自己手底下的實習生似的:“去上課就要認真聽,五班是整個年級最好的一個班,無論月考還是期末考試,回回都排第一?!?
黎喬抬眸偷偷瞥了眼,發現男生在她剛接起電話時,就走到前面去了。
倒還挺有禮貌。
許明珠繼續說:“現在哪里都講究個關系,要不是你媽我有幾個認識的人,就算搭套商品房進去,你也得乖乖轉去三中讀書,升學率還不如你原來那個破學?!?
她話語里,滲透著幾分明顯的厭惡。
寧城普高那種刺頭聚集的地方,晚自習基本沒老師監督,天天吵得跟過年似的。
黎喬算是為數不多的會寫作業的學生,她還記得那天晚上,她照例寫著數學,突然“叮咚”一聲響,手機來了一條新短信。
她列完最后一個公式,騰出手,把手機放在桌下點開。
第一句是:“我和你爸分了?!?
第二句是:“你以后跟我。”
前排一人遞來一包薯片時,正好瞧見黎喬一副“我和這個世界一起玩完了”的表情。
對方關切地道:“你咋了?”
黎喬把手機收進校服口袋,很淡定地旋開保溫杯蓋:“沒事,突然得知自己正式成了一名單親少女,有點不大適應,想緩緩?!?
事后她才知道,她那百毒不侵的母親大人,從民政局出來后只做了兩件事:
一是打了她那個天天喝酒賭博、不知上進的爸爸黎景陽一巴掌。
二是無視哇哇大叫的敗家前夫,帶著她連夜搬家。
黎喬不是沒聽過他們的愛情故事,當年許明珠父母早逝,她在最缺愛的時候遇見了彬彬有禮、相貌英俊的公子哥黎景陽,她瞬間陷入愛河,甚至愛得死去活來,自以為找到了童話里的白馬王子,可直到真正嫁過去,這場美夢卻開始徹底破滅。
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還可能是個花言巧語的家暴渣男。
黎景陽大學畢業后不急著工作,他家境殷實,并不差錢。但之后只過了短短半年,家里公司就因管理不善而宣告破產,他爸媽也偷偷逃去國外躲債。
于是,一下子失去經濟依靠的黎大少爺逐漸褪去層層糖衣,性情大變。
他對社會無所適從,亦對家庭不管不問,甚至最后,還染上了一身惡習。
許明珠偶爾與黎喬談及未來時,用了“相依為命”這一詞。
后來她覺得不太恰當,又改成了“浴火重生”。
回憶完畢,黎喬不知為何,心里突然不是滋味。
她舔了舔嘴唇,習慣性地禮貌道:“謝謝媽媽?!?
耳邊剎那沒了聲音。
許明珠沉默幾秒鐘才放緩語氣:“我是你媽,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
我是你媽。
當初許明珠蹬著十厘米的小高跟,牽著她從那個六十平方米的小房子出來時,也說過這句話。
她容光煥發,妝容精致,這樣的女人站在破舊的弄堂里,就像是一顆閃閃發光的雪白珍珠。許明珠一臉坦然地迎上街坊艷羨的目光,宛如打了勝仗的將軍。
“喬喬,一中的教學質量特別好,而且你也說了,特別想去,所以你必須得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給我爭口氣,知道嗎?”
許明珠加重了“特別”兩個字。
黎喬有些心虛,敷衍道:“嗯,知道了?!?
掛了電話,黎喬抬頭時發現男生正在看她。
黎喬扯出一個很假的笑容:“班長大人,你不會是要告訴我,在校內用手機會被扣德育分吧?”
對方點頭:“理論上是這樣的,下次記得靜音?!?
黎喬笑容垮了。
“還沒問,班長您的大名?”黎喬心想,回頭就把你名字貼在小人身上,每天晚上用針扎。
男生沒有立刻回答,目光卻緩落在她的頭頂。
那里有一片淡粉色的花瓣。
“你不知道我叫什么?”他問。
黎喬眨著濕漉漉的雙眼,打量著他那張帥氣的臉,她目光向下,看到他領口處隱隱露出一點鎖骨。
黎喬咳嗽一聲,不自然地挪開目光:“不知道哎?!?
對方薄唇輕抿。
雖然他依舊冷著一張臉,但語調柔和,能聽出心情還不錯:“我叫白一寧,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有什么不適應的地方,都可以和我說?!闭f完,他伸手,將那片花瓣輕輕拂去。
黎喬只聽進去了前半句。
等等。
她不可置信地望向他:“你、你、你……你剛剛說你叫什么?”
對方低眸,迎上她萬般驚恐的目光,想了想又耐心重復,語速都慢了一些:“白、一、寧?!?
“白天的白,數字一,安寧的寧?!?
一字不差。
黎喬確認完,整個人僵在原地,一副肉眼可見的呆樣。
她呆傻的模樣,就顯得很萌、很有喜感。
此刻的她和剛剛在墻上垂死掙扎的王八模樣有點像。白一寧看著這樣的她有點想笑,不過他憋住了,收斂一貫的清冷表情,他覺得自己現在的表情甚至稱得上“慈祥”。
“黎喬同學。”
黎喬沒反應。
“同學?!?
黎喬仍舊沒應聲,表情卻突然凝重起來。
她想也沒想,伸手就往白一寧臉上湊。
于是下一秒,堂堂白大班長,就親眼見證了那只軟軟的小肉手,戳了一下他的臉。
他那自從八歲后就沒人敢碰一下的臉。
黎喬戳完露出一副見鬼了的表情,頓了頓,非常不怕死地繼續認真地戳他的臉。
白一寧沒動,甚至連臉都沒移一毫米,無比平靜地看著黎喬小朋友一下一下地放肆地戳他的臉。
“你是不是覺得,我長得不像個活人?”
黎喬一哆嗦,終于反應過來。
“對不起!”她后退一大步,一聲道歉無比響亮,跟剛來報到的熱血小兵看到了首長似的,原本略微不耐煩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此刻的她明顯緊張過度,發顫的手一滑,新課本全部掉在了地上。
白一寧垂眸,淡淡望了眼:“扔東西扔上癮了?”
黎喬立刻又補了句:“對不起……”
她俯身去拾,白一寧比她快了一步,所以她伸手時,正巧碰到了對方指尖。
手和人一樣好看,修長細膩,骨節分明。
而且,不是涼的,是一瞬也能感受到的溫熱。
黎喬觸電般迅速收回手。
這小孩果然從內到外都透著傻氣,白一寧又在心里嘆氣。他干脆地將書拾起:“我幫你拿著?!?
黎喬一個勁兒地點頭。
她把手別在身后,一副你不讓我碰我就不碰的聽話樣。
記得幼兒園的老師曾教導多次:做人不要撒謊,因為撒謊的人都會得到應有的報應。
黎喬一直對此深信不疑。
直到今天,她還是恨不得穿回到那個老師面前,哭著感謝對方的諄諄教誨。
撒謊果然會遭雷劈。
她當初知道自己要跟許明珠來漢城后,她的第一反應,確實是想進一中。
不過并不是因為這里的高質量教學,也不是因為她腦子抽了希望嚴師教她做個高徒。
只是因為,她想來追個星。
不是電視明星,也不是勵志達人,而是黎喬八歲那年兼職做童裝模特時遇見的男孩,他比她紅、比她家境優越,像個小大人,工作時還很照顧自己。
很多人視他為小偶像,黎喬也不例外。
前不久,她偶然得知小偶像就在漢城一中讀書。
于是,黎喬不淡定了。很多年沒見,她不知道他現在的模樣和性格,但她就是希望趁著這個機會離他近一點,不打算與他產生交集,只想與他共處同一片天空,想看看他過得好不好。
黎喬向來遵守以下三點原則:
一是要與偶像保持絕對的距離;
二是偶像就是拿來供著的;
三是無論發生什么,都要永遠相信他、保護他。
不過現在,已經得到報應的黎喬覺得自己徹底完犢子了。
這個剛讓她想夜夜扎小人的五班班長,說自己叫白一寧。而她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小偶像,恰好也叫白一寧。
上帝可能在和她開國際玩笑。
03
白大班長指著面前緊閉的門:“這是我們五班。”
“嗯?!?
黎喬攥緊書包帶子,心里無限循環著一句:罪過罪過,我居然撞了偶像的后背。
“別擔心,我們班的人都挺好相處的?!?
“嗯。”
黎喬又想:我剛剛沒對偶像翻白眼吧?
白一寧見她一直低頭,以為她怕生,于是輕聲描繪出一個重點班該有的樣子:“現在是早自習時間,他們一個個應該都在好好……”
“讀書”二字在開門剎那,徹底湮沒于嬉鬧之中。
“這四個豬隊友居然掛機,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喂,來個活人借我本物理作業,昨晚趴桌子上睡著了,一題都沒做?!?
“哎喲,誰趁我溜小賣部買零食時把我的凳子抽走了?”
黎喬仿佛置身于人聲鼎沸的菜市場大門口,又仿佛回到了她曾經就讀的普高。
門口一栗色頭發的男生尤其矚目,他神色飛揚,滿面春色:“千真萬確,我昨晚趴門縫邊聽墻腳聽來的消息,咱們班轉來的,真是一漂亮妹子?!?
他轉了個圈面朝著門外,伸出的手指馬上就快戳到白一寧的鼻梁,還有那句來不及收回的——“只要妹子敢來,我就敢泡她。”
黎喬無語。
白一寧面無表情地將黎喬護在身后。
“周漾。”他念出這男生的名字,“你剛剛說,要泡誰?”
白班長的威懾力在五班居然非常有效,此話一出,周圍一群起哄的圍觀群眾瞬間鴉雀無聲,個個仰頭盯著天花板,裝作我只是路過“打醬油”的樣子。
而被重點點名的周漾同學瞳孔微微收縮,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跳躍。片刻之后,他飛快地整理情緒,露出一個燦爛笑容。
“我女神,小澤瑪利亞。”
白一寧冷笑:“昨天還是瑪麗蓮·夢露?!?
“多涉及點國家,能更好開拓第二、第三外語的學習潛力,小妹妹你說是不是?”周漾朝黎喬擠眉弄眼,將話題又引回她身上,“不給大伙介紹一下新同學?”
班上美女不少,尤其是有鄒紫薇和淮夏兩位美少女學霸坐鎮,可前面一個太受歡迎,后面一個氣場太強,如此一來,還沒被人盯上的可愛轉校生跟稀世珍寶相比,也就差個名。
畢竟黎喬正經說話的時候,看起來就是一個很好騙的甜妹。
五班男生的內心蠢蠢欲動。
“你們好,我叫黎喬。”黎喬很爽朗地笑,“以后還請各位同學多多指教?!?
五班同學向來非常捧場,尤其是捧可愛萌妹子的場,稀里嘩啦的鼓掌聲響了將近半分鐘,其中夾雜幾聲友好的口哨。
所有人都在看黎喬,白一寧也不例外。
這個女孩的眼底洋溢著熾熱的光,仿佛永不熄滅。
拋開外表,她一開口就給人一種很好相處的感覺。好比電視劇里住在自家對門的單純小妹妹,每天你推開家門,就能看得這位小妹妹笑盈盈地站在你面前,遞上一瓶熱好的牛奶。
白一寧突然覺得世界在創造物種時確實奇妙,居然有這么一個女生,能在神經病和乖小孩之間切換自如。
他回過神,低眸看向底下的座位。
本來昨晚和班主任一起給黎喬定的是第四組的第二排。那個位置視野好,看黑板也清楚,同桌是班花鄒紫薇。
據說鄒紫薇是全校男生投出來的校花候選人,不過白一寧對這種無聊的選舉一向沒什么興趣。他細細考慮了幾秒,自作主張地向黎喬招手。
“過來?!彼f。
黎喬聽到了,但她沒動,只是微微側身看著對方,目光有點怵。
喊了幾聲無人回應,白一寧不耐煩了,面無表情地重復:“最后一次喊,過來?!?
“你就在那兒說,我聽得見?!崩鑶躺踔吝€往后退了幾步,仿佛面前是只張著血盆大口的兇猛老虎。
兩人中間仿佛隔了大半個太平洋。
白一寧無語道:“第四組的第二排和第一組的第四排,你選一個?”
黎喬眨了眨眼:“?。俊?
白一寧咳嗽一聲,又說:“我坐在第一組的第三排?!?
這個暗示非常明顯了。
于是黎喬想也不想,面露喜色并且迅速做出了選擇:“好的,那我就坐第四組那個吧?!?
論一名標準鐵粉的自我認知:要與偶像保持距離,無論如何,萬萬不能離得太近。
白一寧沒想到黎喬會選擇離他那么遠的位置,他的語氣頓時就更不好了:“不行?!?
面對偶像莫名其妙的拒絕,黎喬戰戰兢兢地開口:“為什么呀?”
“不為什么?!?
“為什么不為什么呀?”
“不為什么不為什么?!?
長大后的偶像的內心想法果然難以揣測,黎喬心想,是你先讓我選的,我選了你又不讓去,還生氣。
難搞。
黎喬的與不完全取決于偶像的態度,她立馬噤聲,抱著書包二話不說就去了第一組的第四排。
白一寧滿意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愉悅。
講臺下,鄒紫薇偏頭看了眼正在走下來的黎喬,目光沉了下去。
黎喬的新同桌剛剛并沒有湊熱鬧,她一直在低頭吃早餐,看身形是個標準的一米七御姐,齊肩短發,個頭高挑,膚白貌美大長腿。
隔得遠黎喬沒仔細看,如今湊近了,這才發現對方竟是個熟人。
“淮夏?”黎喬驚了,“怎么是你?”
淮夏咬著吸管,嘴角勾了勾:“嘿,好久不見?!?
女孩子的友情大多產生于某個很小的細節,比如喜歡同一條裙子,或是喜歡上同一個“愛豆”,但黎喬能認識淮夏并且與其成為朋友,是因為一場偶然的見義勇為。
那是黎喬剛來漢城的第二日,她一個左右都不太分得清的路癡,靠著導航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在那趟車上,她瞄到一個中年男人正在妄圖伸手往女生的裙子里摸去。
身邊人都本著事不關己的原則沉默不語,只有黎喬當即把女生護在自己身后,指著那男人大聲呵斥。對方氣急敗壞,見她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抬手就想給她一巴掌。
但他沒得逞,因為淮夏悶聲不響地走到他身后,一獎杯就朝著那人砸去。
黎喬記得那個大獎杯是市奧數大賽一等獎的獎品,那天是頒獎日,這位女壯士是剛領完獎的超級學霸。
她們隔著一米對視三秒,惺惺相惜的革命火種從此埋下。
白一寧回到座位,見兩人相談甚歡,不由得感慨:“挺出乎我的意料,淮夏難得會這么待見一個女生?!?
“淮夏的性格你不了解?”周漾摸了摸下巴,“她是個挑剔的顏控,向來喜歡天然萌的甜妹,更別說還是個對自己胃口的甜妹?!?
白一寧看著他:“是嗎?”
周漾無語:“老白,不是我說你,你這竹馬當得一點都不稱職?!?
說完,他轉頭湊到黎喬面前介紹自己:“你好呀,喬喬,我叫周漾,是與老白有長達四年交情的過命兄弟。”
黎喬點頭,心想:這位是偶像的兄弟,四舍五入,就是我的兄弟。
她立刻伸手,可下一秒白一寧卻不客氣地將周漾的手打掉,重點抓得非常好:“你叫她什么?”
“喬喬啊。”周漾一臉無辜,“不然喊什么?”
“她姓黎,全名叫黎喬。”
“我知道啊?!?
“那你叫什么喬喬?”
周漾愣了半分鐘才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低聲咆哮:“白無常,你腦子壞了吧!”
黎喬趕緊打圓場:“沒事,喊什么都一樣?!?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這小氣模樣。”周漾朝黎喬樂呵呵地笑,“咱們聊咱們的,別理他。”
白一寧沉默了。
令白一寧沉默的代價是,他從周漾桌前的數學課本里抽出了一臺超薄游戲機。
周漾見狀立刻轉過身乖乖坐好,甚至還拋了個媚眼,訕笑道:“我錯了,你是我大爺?!?
與此同時,教室的門突然被人猛地一推,跑進一胖子,邊扶著門框,邊大喘氣。
“這貨叫劉語陽,人送外號‘大臉盤子’,平日也可尊稱他一聲‘盤哥’?!敝苎堄信d致地為黎喬介紹道。
黎喬盯著那人臉頰上的肥肉,了然地點了點頭。
有人笑道:“盤哥,瞧您這模樣,昨晚戰況挺激烈啊?!?
盤哥吐出一口氣,無奈地大吼:“激烈你大爺,抄作業的、打游戲的、吃早餐的、神游的注意了!第一節語文課和物理換了!目測澄姐現在僅僅距離我們五百米!”
撅著屁股抄作業的幾個一聽這話,全部如臨大敵一般,瞬間瘋跑回自己座位上。
“說你呢,你不要踩我腳,我鞋子新買的,大爺你把你嬌貴的屁股挪一挪,別擋了路!”小胖子意外地靈活,在擁擠的過道中甚至跳出了點芭蕾的味道,當然,他也不忘和黎喬這個新同學打了個簡單的招呼。
黎喬十分好奇:“物理課很恐怖嗎?”
“No,恐怖的不是物理課,而是上物理課的老師蘇澄澄,上她的課敢遲到敢亂跑你就等死吧?!敝苎鷵现^感慨,“我本以為我們班主任宋良俊已經是超神的存在了,直到我被澄姐罰寫三萬字檢討后才發現,我親愛的俊哥簡直就是戴著花環還沖你笑的小蘿莉?!?
由于班主任尚且未歸,黎喬還沒見到傳聞中的“蘿莉”尊容。
她瞧著面前人仰馬翻的混亂局面,一時之間無話可說。
她媽說過,一中的學風向來嚴謹,尤其是每個年級的文理重點班,里面的同學不是學霸就是學神,要想好好生存下去,每天的壓力絕對大過半邊天。
現在看來,許明珠女士可能是在唬她。
下一秒,大門又被推開,進來了一個三十歲不到的年輕女人。
蘇澄澄長發飄飄,渾身散發一種知性美,一雙高跟鞋踩在地上“噔噔”地響,藍色波點裙隨著她的動作顯得越發靈動。
她徑直走向講臺,將手里白花花的卷子啪嗒扔在講臺上。
班里瞬間安靜。
唯獨不怕死的劉語陽嬉皮笑臉,將下巴擱物理書上:“澄姐,咱這節課學點啥知識點呢?”
蘇澄澄瞥了眼他:“這節不上課?!?
底下剛發出一聲歡呼,她又潑冷水:“改成考試,開不開心?”
周漾整張臉一垮:“涼了涼了,我說今天我這左眼怎么總跳呢?!?
白一寧也難得皺眉,倒不是擔心自己,他回頭問黎喬:“你物理好嗎?”
黎喬想了想:“還……可以吧。”
雖然現在的她有點蒙。
“大家記得把名字和學號都填上,我就不明白了,每次考試總有個別同學非要省那點墨水,要是到時候卷子和其他班的混在一起了,哭爹都找不到!”蘇澄澄大聲提醒。
白花花的試卷挨個傳下來,黎喬拿到手,把它攤在桌上簡單地瀏覽了一遍。
然后她發現,題目不太對。
黎喬瞅了半天,終于發覺哪里不對了。
由于今年剛步入新高考年份,所以無論漢城還是寧城,上一屆畢業生考的都是全國一卷,但黎喬手里的這個,題目后居然還跟著未刪除的時間和省份。
很明顯,這是一份由各地的高考題湊成的物理卷子。
哇。
她問淮夏:“那個,你們物理上到哪里了?”
淮同學此刻正在草稿紙上算第一題的答案:“理論上是第二冊的第四章?!?
黎喬心想:這種打開方式才對嘛。
對方筆尖向下,做到第二題又接著說:“但我們班的拿手科目就是物理,高中知識上學期基本上學完了,所以從這個月開始,我們換成做高考卷了。”
五班皮出天際,但成績確實沒話說。
04
天殺的。
真是天殺的。
此刻教室里無比安靜,除了沙沙的落筆聲。
黎喬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來總結一下前幾個小時發生了什么,首先,自己第一天上學不僅遲到,還在翻墻時被偶像逮了個正著,之后她在偶像面前撒謊,還妄圖扎他的小人。
結果,偶像就是和自己同班的班長!
然后,她來到了五班,試圖與偶像坐得遠一點。
結果,自己與偶像的距離近到伸手就能碰到他耳朵!并且她一個剛讀了半年多高一的學生,面前居然擺著一張待做的高考物理卷子!
怎么會變成這樣?
這么多年不見,黎喬的小偶像已經不復從前那般純真善良惹人喜愛,而且這才第一天重逢,他貌似還有點熱衷于欺負自己。
要是再繼續這樣下去,黎喬就是要脫粉的節奏啊。
此想法剛一冒出,黎喬就輕輕給了自己一巴掌——喬大俠,你的思想很危險啊,自家偶像怎么能嫌棄呢,無論如何都只得寵著,切記切記。
她慢慢地趴在桌上,一抬頭就和暴躁的物理老師對上了眼。
蘇澄澄:“轉校生是吧,我盯你很久了,考試不做題,你扇自己巴掌?”
周圍隱隱有笑聲傳來,白一寧也回頭淡淡掃了黎喬一眼。黎喬立刻窘迫地低頭,開始集中注意力認真答題。
下課鈴一響,蘇澄澄叫了幾個人收卷。
白一寧交了卷子,第一時間問黎喬:“考得怎么樣?”
“還行?!崩鑶毯鼙J氐毓烙?。
她以前沒事也做過不少高考題,雖然有幾個知識點模糊,但這卷子的題量不多也不難,總不會真落個倒數第一吧。
白一寧神色不變:“只要不考倒數第一就行?!?
周漾也轉過身:“喬喬,你新來的不知道,澄姐的隨堂抽考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凡是考最后一名的,都得把桌子搬到講臺下面單獨坐滿一個月?!?
黎喬:“真的假的?”
淮夏在一旁幸災樂禍:“真的,他就是上一個幸運兒?!?
“你一個萬年第一能不能安靜一會兒,我一個音樂藝術生在夾縫中生存,已經很不容易了。”
周漾其實也是一個唇紅齒白的帥小伙。他頂著一頭天然自來卷,雖然平日跳脫,但實際卻是個非常厲害的音樂生。他的成績雖在本班不算突出,放在年級卻很可觀,加上音樂天賦極佳,他很受老師的重視。
“喬喬,我來和你普及一下我們班的風水。你看,教室右邊的窗子正對著校門,一連排的櫻花樹筆直延伸到咱班門口,每當大風刮過,卷著漫天粉白的花瓣來回飄,那景色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周漾又往教室左邊的窗戶指了指,黎喬跟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個不太大的小廣場,中央杵著個打磨圓潤的巨石,刻著“上善若水”四個紅字,很是扎眼。
他非常得意:“這玩意兒,是三屆省狀元聯合送學校的,開過光,考前大家都愛摸一把圖個吉利,據說效果顯著?!?
總結而言就是,這種春暖花開萬物復蘇的季節,當你學累了的時候,先往右邊望一眼,放松身心,陶冶情操,完了再往左邊瞧一瞧,神力在手,分數我有。
黎喬感慨,好一番封建迷信做派。
教室門口路過幾個結伴的女生,打打鬧鬧地走過來,她們的目光卻都透過窗戶,往白一寧的身上瞟。
等女生走遠了,周漾忍不住調侃:“真的,兄弟,你一年里收到的情書堆一起,能燒掉一間教室?!?
白一寧在記筆記,此刻頭也不抬:“別夸張?!?
周漾搖頭:“真沒夸張。小喬妹子你知道嗎?我們老白在一中可受歡迎了,學習好、品德好、長相優,是大名鼎鼎的校草候選人,和我們班班花鄒紫薇并稱‘最靚麗的校園風景線’?!?
淮夏很不屑地笑了:“你也好意思說她是班花。”
周漾嘴快,意識自己說錯話,立刻笑道:“我錯了,我下次不提她了?!?
這話題被他幾句話就敷衍過去了。黎喬側過身,隔著幾排位置看到了那位?;ê蜻x人正和同學說笑,對方套著校服,里面穿了漂亮的淡粉色襯衫。
論臉來說,確實好看。
而且她和白一寧、淮夏等人一樣,都是在開學首批進入五班的人。
每次月考五班同學都分布在年級前四十名,成績向來是良好師資的敲門磚,所以,本來黎喬作為轉校生,得先考試再根據成績分班的。
但不知許明珠是拜托了什么人,直接就讓她進了五班,說是為了她能盡快入學,不耽誤學習進度。
“黎喬,你說說,你是不是進一中前就知道我們老白的大名了?”周漾故意去問黎喬。
黎喬被問得一愣,下意識地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她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種,看起來簡單到不行,其實錯綜復雜的關系。
“周漾,我們之前在不同城市的不同學校,也沒有任何交集,她怎么會知道?”白一寧停筆,短短一句話就將兩人關系撇得干干凈凈。
這個季節明明很涼爽,黎喬卻陡然生出一絲煩悶的躁意,尤其是,偶像那迫不及待要與自己劃清界限的態度,讓自己很想反駁。
“不是!我是知道班長的!”黎喬脫口而出。
三人都看向她。
“聽……聽別的女生談論過?!崩鑶谭磻^來,開始漫不經心地瞎扯,“說班長很帥很可靠,讓人移不開眼?!?
周漾露出一個心領神會的表情,轉頭對白一寧說:“怎么樣,我就說喬喬肯定認識你吧。愿賭服輸,一會兒體育課打球,你可得和我一隊?!?
白一寧淡淡點了點頭,看向黎喬的眼神多了一絲別的意味。
黎喬露出一個怯怯的笑容。
我知道呀,我的小偶像。
關于你的名字,我背過、寫過,在心底悄悄記了好多年,一直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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