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可知道對岸那位張旅帥的虛實?”
軍營之內,左右也是無事,劉子涉便陪著自己這便宜師父轉悠著,順便拉拉感情,且這會兒聽得師叔之言,自家師父見多識廣,正好打聽一下消息。
至于一同來的道人,因著無事,已然去了座山雕大軍之內了。
畢竟是紅蓮道扶持的對象,進入座山雕那邊不難,這個自然不用擔心,再加上還有一支紅蓮道信徒組成的上千精銳騎兵的存在,使得紅蓮道在座山雕手下的話語權可是不弱。
更別提還有那個太一宮真傳可能在軍營里,這就更得去了,吸引力屬實不一般。
“張旅帥?張成舟?”
聽得劉子涉之語,道人只是微微思慮,便想了個明白,畢竟如今豫州所在的年輕將校,且有些能耐的就那么幾個。
“此人為師也是知道的!”
不出意料,道人知道這人。
說話間,面色一緩,便給劉子涉一一道來,就聽他說道:“這張成舟祖上,在豫州官軍中也是頗有些聲名……
當年江南鬧倭寇,朝廷調兵鎮壓,這豫州軍中,就曾抽調營旅支援,其父祖正好就在其中,當時也是立下功勞,至于平定倭寇之后,又恰逢北方邊患興起,朝廷又抽調人馬出征,這豫州軍中還是那些人,其中就有不少,從此戍邊半生……”
“這南北經歷之下,軍中技藝的積累可是不俗,如果是他們家出來的,你可萬萬不能小覷啊。”
“難怪了!”
一聽這話,劉子涉腦海里頓時勾勒出一個,家道中衰,隨后少年立志于恢復祖業的年輕人形象來。
“你可別小看這人,此人官職雖不過一個旅帥,且兵不過千人,但關系還是有那么一點的,雖然已經用處不大,但茶冷還有三分溫,萬一有個念舊情的,那就不一樣了……
而且,以我的觀察,這些時日里,此人的布置也是得了些兵家要旨的,也就是現今尚算年輕,若是積年老將,這座山雕只怕就難了!”
畢竟是造反的專業人士,道人當年也是參與過造反的,那時候就打過不少爛仗,對于座山雕這烏合之眾的根底是很清楚的。
雖說此人有數萬之眾,但實際上,能打精銳戰兵,也就那么一點,和他們當年太像了,但不同的是,如今中原可用的精銳官軍已經不多了,這讓他看起來似乎還像回事。
但就算這樣,還要再算上受紅蓮道控制的那隊精騎,才堪堪對朝廷控制的豫南有些威脅。
“但是,這人雖說了得,但畢竟家業不如當年,且朝廷自和東虜交戰以來,中原數得著的將門被坑進去可是不少,這張姓雖是有些淵源,能不能利用起來,也是一個未知數……這點不好說!”
談到這兒,道人覺得也沒必要細說了,于是,以自己曾經打爛仗積累的軍事經驗斷言道:“此人兵有千人,加上你們這些團練,也有三四千,實際上若是并力一戰,是可以打敗眼前的座山雕的。”
“但他并沒有這么做,你可知道為什么?”
一聽這話,劉子涉心頭頓時清明了幾分,心思轉瞬間,有了些想法,便試探道:“莫非他想養寇自重?”
“有這個意圖,但不一定會養寇!”
說到這里,道人搖搖頭,便指著巡游河道之上的官船說道:“如果他真的要養寇,這會兒就應該上岸才是!”
正說話間,遠方軍號陣陣,隆盛不已,一時引得此處眾人驚詫,隨即便有人探望觀察,發現,卻是自西邊的座山雕軍中發出的。
劉子涉見狀,眉頭一皺,剛欲說話,就見自家師父嘆道:“這下子難辦了?!?
“嗯?師父怎么說!”
一聽劉子涉這話,他嘆息道:“這軍號,應該是我紅蓮道手下那支甲騎到營了,這軍號我記得,應該沒錯!”
說著,又安慰著一臉嚴肅的劉子涉道:“你也不用擔心,我同宗門談過了,不會追究你的責任,所以,你也不用擔心這支甲騎會對付你……”
說到這兒,他看向軍營布置,皺眉道:“但這個營地,屬實還是危險。”
這個營地的布置,就是假定了甲騎不到才這樣安排的,如今,甲騎一到,勢必對他們造成威脅,如果僅僅是座山雕的人馬,那還不至于。
“師父不必擔憂,當日我以車墻應對,尚能挫他兵鋒,今日數千之眾,砌土筑墻,背靠河道,有著退路,更是不懼?!?
劉子涉雖然對敵方騎兵主力的到達有些吃驚,但也知道,這還不至于是徹底要命了,還不算是一件特別危險的事,畢竟,這幾日他們數千人努力之下,也建造出了一排土墻和壕溝。
比之當時脆弱的車墻可是強多了,至少,敵兵攻勢再厲害,也不至于越墻而進。
另一邊,道人也到了座山雕軍中,但和他預想的一樣,這座山雕大營的防務幾乎就是一個擺設,但唯一有些出乎意料的,就是這外營有點太糊弄了吧。
“這樣子的布置,難道是誘敵深入?”
道人也是打過仗的,第一時間就有所猜測,但隨著深入之后,心下就是一沉。
怎么看,也不像啊。
不過,這個想法在他走到中軍之處后,瞬間改變了,不同于外營,這里防御森嚴,版筑土墻,挖掘壕溝,設立出入軍令,且軍士手持長矛大刀,很是整肅。
和外邊那群放任不管的,完全不同。
“這不怕外邊沖擊本陣?”
道人有些不太理解,再怎么著也不能這樣啊,正思慮間,便看到了一個熟人。
隨即露出喜色,招呼之下,憑著關系擔保進了內營。
“見過曾師叔,這些時日辛苦了?!?
兩人見面,就是一番客套。
“不辛苦,不辛苦……對了,你師父近來可好?”道人來這里可不全是為了太一宮那個真傳的,主要還是自己師兄那個徒弟殺了鄭老道三人,給人家一個交代,畢竟,這件事瞞不過去,但左右還是要說實話的。
雖說和這人不是同一個堂口下的,但畢竟都有師兄弟的關系在,說實話,曾道人也是有些為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