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生同學的努力下，夜明威脅教習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在校園里四通八達，每過一個人的耳朵，便添上油加上醋，越來越符合大眾傳播學的口味。

一時間教習們都聒噪起來，這可不再是小打小鬧，是這學生直接對抗教習啊！并且似乎已經構成威脅性了。

半個月后預考的體育生擠滿醫務室的消息也不脛而走，佐證著“謠言”并非空穴來風，人們都說夜明慘了，斗毆打群架和頂撞教習在校規里可是要記大過處分的罪名，輕則留校觀察，重則直接開除學籍，不予錄取。

校教務處的領導聽聞了消息，下班后預約的麻將牌局都取消了，正襟危坐的準備接下這一樁讓人頭疼的官司。

低年級的學生下課早，三五成群的聚集在教務處的大樓辦公室外，貓在花壇后面，嗑著瓜子，舉起手環，誓要瞻仰下最近校園里的一號風云人物。

人們等呀等，被頂撞的夏侯盾教習沒來，夜明也沒有來，瓜子殼落了一地，結果等來了另一個消息。

“號外號外！”。

低年級出了名的耳報神福貴同學，鉆進人群帶了一個更加震撼的消息。

“接招了，對方接招了，夜明下午接下了和尖子班學生們的學分賭約，橫跨全科，共有二十場學分比試，總賭注學分高達四百二十分，平均每個賭注學分高達21分的平均分，雙方約定從明天開始每天下午進行四場比賽，共分五天比完。”

人群嘩變，議論紛紛。

有人質疑道：“福貴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呀？橫跨全學科，總賭注高達四百二十的賭注可不少？如果都是那個夜明一個人輸的話，最輕也是學分不足留級，在多輸點就是學分不足開除的下場。”。

福貴牛氣道：“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哥是誰，我哥是尖子班的福生，夏侯盾教習被懟的消息，原話就是我哥那傳出來的，他可是當事人，尖子班集團的金緯他也認識，夜明比試的對手就是金緯那一波人，這事還能有假，那都是當事人親口確認過的。”

“明天下午去觀戰去唄！不管是輸還是贏那場面一定是熱鬧極了，我感保證這事搞不好等他們這波學生都走了，還能在校園里流傳好幾年了。我們可一定不能錯過呀!”。

三五好友，相互邀約，呼朋喚友，打算明天去捧個人場。

嬌武教習在辦公室，聽著邊上幾個嘰嘰喳喳的新入職教習，八卦著校園最近發生的事情，聽了一會，放下手頭的活，起身走近接杯水。飲水機離那兩個年輕教習的工位更近些。

半響，水杯里的水溢出，嬌武教習都沒有反應過來，旁邊教習的提醒，嬌武教習才算回過神來。

回到工位上，思考著剛才聽到的話，喃喃自語道：“就知道不是個安生的家伙！可真能惹麻煩。”

這不嘴里麻煩不安生的家伙，正好敲響嬌武教習的辦公室門。

“進來...”。

夜明雙手藏在后面，貓著腦袋就鉆了進來，面上露出乖乖的笑臉。

嬌武教習扶額，說曹操曹操就到。

估計挖苦道：“這不是鼎鼎大名的夜明同學嗎？怎么欺負一個夏侯盾教習不夠，還要跑過來欺負我一個弱女子。”

夜明臉蛋苦了，道：“漂亮馬尾姐姐，我冤枉，我可欺負不了夏侯盾教習，我也就能打打他的學生而已。”

嬌武教習生氣的點就在這里，道：“你知道你欺負不了夏侯盾教習，還打他學生，那些都是快要考試的學生，這會讓他們前途暗淡的，你這么大能耐直接去打那個大笨熊呀！”。

夜明有些委屈的憋憋嘴，道：“是他們在夏侯教習的授意下先要打我的嘛！那他們一群人都打不過，還要怪我嘍！我都留手了，他們大多數都是皮肉傷，一周也就好了，我也就第一個人沒怎么留手，估計腹肌挫傷了，有點麻煩！也就是個警告，真要打他們一個個半個月后都別想下的來床。”

夜明覺得嬌武教習偏心，有些生氣不想理她。

嬌武教習沒有照顧夜明的小情緒，道：“上次打架你沒吃到苦頭？這次還打，我知道沒攝像頭拍到你，又是教習授意，在明面上他沒辦法，可是這個明面上那也只是校園內，校園外學生們有自己家長的勢力，沒有校規管著，你個笨腦袋！平時不是很聰明的嗎？”。

夜明這才心情好轉，馬尾姐姐是在擔心自己呢！

當下道：“沒事！學校內沒辦法，學校外他們更沒辦法，不用擔心我，我可是混過的，我有人脈的。”

夜明驕傲的拍拍胸脯，笑容燦爛。

嬌武教習無語笑了，只當小孩說大話。

“說吧，找我什么事？”。

夜明把一直藏在身后的手伸出來，雙手捧著一束小紅花，花名太陽子，花語，陽光熱烈。

看到花，嬌武教習臉上露出藏不住的笑容，畢竟還是女生嘛！佯裝怪調道：“干嘛？賄賂教習呀？這就把我打發了？”。

夜明笑道：“要不我附帶個香吻？”

嬌武教習被調戲了，翻了白眼，這才幾歲呀，就有個流氓樣了，抬手一個板栗敲在夜明腦袋上，夜明被打的跳腳捂頭，不敢在造次。

接過夜明的花，嬌武教習放在鼻端，深吸一口氣，花香流竄肺腑，沁人心脾，另人神情愉悅。

將太陽子，放在花瓶里收拾好，問道：“說罷！正經事是什么事呀?”。

夜明說明來意。

嬌武教習聽完，道：“是為了那所謂的二十個學分賭注做準備來的？”。

夜明點點頭道:“是也不是，是了是確實有那方面的意思，不是了，是這本身也是我學業的一部分，二者并不沖突。”

嬌武教習道：“帶你過去可以，但是能不能和他們達成交換，或者協議，就要靠你自己的本事了，我就是個主任教習，可不算什么大官，不理我，我也干不了什么的！”。

夜明點點頭。

嬌武教習鎖上辦公室的大門，夜明將需要請教的教習名單遞上，這是從張燭明備注的技術手冊上抄錄下來的。

嬌武教習略微詫異的掃了一眼，名單上的教習都很有針對性呀！這個小家伙看著不靠譜，可是似乎早有準備。

夜明跟在嬌武教習后面，一前一后亦步亦趨的，走向教習宿舍樓內，夜明這次沒帶題卷，門口看門的大媽本是不讓進的，不過看在同行的嬌武教習的面子上，叮囑兩句，就通融過了。

教習宿舍樓，這夜明已經不陌生了，不久前剛來過，似乎還造成了不小的轟動，今天故地重游，當日給自己帶來的榮譽和好感，這些天都已經在流言蜚語中敗壞的差不多了，夜明不是很在乎這些虛的，但是人的名，樹的影子，剛才路過兩個之前和自己說過話的年輕教習，當下就裝作了視而不見，匆匆走過，似乎不想有過多交際。

可見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不假！

不過夜明并不失落，那種吹捧起來的東西，本就不是他的本意，今天自己可不是來求人的，是和人進行等價交換的。

“叮叮叮！”。

按響一處教習的門鈴，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教習開門，看到年輕漂亮的嬌武教習，熱情的打招呼。

嬌武教習禮貌的點點頭。

道：“我順路過來辦點事，這學生讓我帶他進來，我就順帶帶過來了，他說是有問題要請教，你們聊吧！我去轉轉。”

夜明露出笑臉。

年輕教習在嬌武教習的身影走遠后，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

“高教習，我有問題想要請教！”。

高教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道：“夜明？”。

夜明點點頭。

高教習似笑非笑道：“大名鼎鼎，如雷貫耳呀！有用到我的地方？”。

言語隱隱約約帶著些刺，夜明神色不變，笑容滿面，能夠理解嘛！教習也是人，視頻里的流言蜚語也難讓人不生惡感。

夜明道：“教習們都是聰明人，也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自己判斷吧！不過我這次來確實是有請教高教習的地方。”

聽聞夜明言語，高教習目露詫異，真真假假他們自然是有判斷能力的，只是無關緊要，又不構成威脅，大部分人都是懶得想罷了，這小家伙狂不狂妄暫且不知道，“強硬”這個詞還是當的上的。

“夜明同學，我不記得我是你的任課老師，我今天已經沒有授課任務了。”

夜明點點頭。

高教習接著道：“聽你口氣似乎也不是來請教的。”

夜明道：“你確實已經沒有授課任務了，我貿然來請教也不合規矩，不過我不是來請教的，那是個客氣的說法。”

高教習挑眉，哦了一聲。

“我是來交換的，雙方交換一下知識怎么樣？”。

高教習笑了，上一刻還沒看出這家伙狂，下一句就狂到沒邊了，一個小學沒畢業的要和一個大學畢業參見工作了的教習交換知識，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還有比這狂的話嗎？高教習此刻覺得十有八九那流傳的視頻就是真的，下午流傳的夏侯盾教習被陰了一道的消息也是真的。

只是猜測這些東西都是真的了以后，高教習反而開始重視，因為夜明干出的事已經證明自己并非無足輕重，哪怕是負面證明，一樣有效。

“說說看，你要和我交換什么？”。

夜明遞出一沓冊子，薄薄三兩張紙，這是針對四個化學系尖子生的知識缺陷總結出來的針對性問題，道：“解答我上面的問題。”

高教習接過翻了翻，很細致的提問，也都是在小學中的非常高級的一些知識。

“問題還挺多我可以解答，你要拿什么和我交換了？”。

夜明道：“把你的化學虛擬工作臺展示出來看看。”

高教習有些摸不著頭腦，遲疑一下，將自己的虛擬工作臺釋放出來。

一個同樣陳舊的窗口式交互界面出現在夜明面前，僅僅看外表要比嬌武教習用的那個好一些，但是明顯好不到哪里去！元素周期表鋪陳的工作臺桌面，試管、燒杯、刻度線，泛黃試紙，計量單位明顯精確度已經不夠了。

夜明圍著虛擬工作臺打圈，走走看看，時兒駐足思量片刻。一副挑剔嫌棄的表情，毫不掩飾。

高教習面色垮了，好生無禮。正準備說話。

夜明抬手打斷道：“這是停更了四年的普化A-300試驗臺了吧！最新式的分子試驗這個應該做不了，所有的劑量刻度進度只有萬分，更精確的數據已經展示不出來了，界面交互方式還是過時的手動式，操作出錯概率在千分之三，當你做大實驗的時候，這千分之三的交互出錯方式很危險，缺少錯誤檢測，和預警，平時你或許覺得沒問題，但是一旦你長時間投入實驗的情況下，很少能夠時刻顧及這么全面，一個出錯短則幾天的實驗數據需要推翻重新來過，長則需要重頭來過，耗材的費用急劇增加。”

高教習臉上的不悅被按下，驚訝和好奇被釣上來，這些毛病正好敲在了教習的痛處。可不是嗎？因為有時候太過疲勞交互出錯，一個手誤，幾天的實驗數據全部推到重來，簡直要了人命，一次實驗數據的耗材浪費都一個月工資沒了，每次做大實驗的時候都要準備好幾份。

至于最新的分子化學實驗，每次遇到這樣的課題，自己都要花錢去租別人的試驗臺來做，自己這個根本做不了，所有儀表的精度不夠，無法精確數據，只能望山興嘆，最新的試驗臺，租金都不菲，少則每天20萬，多則每天四十萬，一天就把一個月的薪資給花了，這誰耗的起，而自己本身為了避免淘汰，自身學科的知識點迭代也任務繁重，頗為耗費錢糧。

從這幾個方面來講，小學教習普遍的虛擬工作臺都不是很好，雖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大家都懂，可是現實的壓力，只能讓你胡弄著前行，虛擬工作臺只要能用，大家都會擠擠口袋先把別的需要花錢的地方補上，直到像嬌武教習那樣，徹底用不成了才會咬咬牙考慮買一個新的。

“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這個虛擬工作臺的缺點？”。

高教習語氣明顯已經正常化了，詢問起夜明。

夜明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手環，揮手釋放出一個看起來干凈簡潔，羅列有序的試驗臺，道：“你看看這個試驗臺怎么樣？”。

高教習不明其意，四下打量了下，是個植物系的試驗臺，操作起來順暢，意識和眼神都可以交互，響應及時，隨便亂動有錯誤提示和預警，可以有效防止誤操作和高強度工作時照顧不到的方面。比自己這個強多了，也新多了。

“你想用這個和我交換？可是我是化學系的學科，這個植物系的我用不上，對我完全無用！”。

夜明道：“不，這個是嬌武教習的虛擬試驗臺。”

高教習一時沒轉過彎，道：“她買了個新的？這和有什么關系?”。

夜明嘆了口氣道：“不是新的，這是我花了三個小時給她在舊試驗臺的基礎上升級的，我寫了很多代碼的。改造費用了70萬，達到的卻是500多萬的效果。”

高教習眼睛一下就亮了，興奮開口道：“成交”。

說著滿面笑容，熱情的將夜明請進屋內。夜明進門前朝走廊處的嬌武教習眨眨眼睛。俏皮的笑了。

嬌武教習接收到眼神，莞爾一笑。

三個小時后，高教習有說有笑的將夜明恭送出門，還給夜明手里塞了兩個桃子，甚至目送他遠去，態度和對待普通學生的態度截然不同。

此中道理不言自喻。

夜明禮貌的像高教習道謝，行的是學生禮儀，雖說本質是交換，但是夜明還是誠心實意的道謝了，給高教習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分。一個先有本事，后有禮貌的學生，禮貌都會顯的心誠一些。

夜明在目送中，敲響另一間寢室的大門，今晚注定又是夜明給教習們留下深刻印象的不眠夜。

不過不是以學生的身份，是以互利者的身份，基于實力基礎上所建立的人際關系，往往更加的堅不可摧，僅此于基于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