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險萬分的那一刻,四翼螺旋槳的呼嘯聲傳來,一個中型植保無人機,做出了飛鳥掠地的高難度機動動作,準確的用機艙的掛鉤,掛住了夜明的雙腳。
夜明就像一只蝙蝠一樣,被倒吊著升上高空。
留下一臉茫然的唐帥,狂喜的表情僵在臉上,無所適從。
唐豆豆長松一口氣,停下匆促的賭博式行為,繼續醞釀最強手。
天空中夜明死里逃生,眼中殘有余悸,那拳法風刮的頭皮緊,臨時應變的破局方法實在是千鈞一發,那一刻夜明都以為自己在劫難逃了。
好在之前留了個心眼,讓三臺植保無人機其中的一臺中途丟掉了滿載的藥箱全速趕來,這才讓自己撿回一條命。
上升的氣流攪動著夜明的衣衫咧咧做響,夜明胸口一疼,扯開已經破爛不堪的襯衣,胸膛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灘血污。
我何時受的傷?夜明疑惑不解。
一摸發現血并不是自己的,扯掉一塊破布,把血擦掉,皮膚上卻印上了一塊紅斑,剛好是血污侵染的區域,像是一塊胎記長在夜明的胸膛上。
紅斑好像活的一樣,如浸入紙張的紅墨水,開始四處游走,每感染一片皮膚,就一片通紅。
夜明只覺的自己正在被炮烙,渾身滾燙如吞碳,燒心的難受,奇異的是自己一點汗都沒有出,仿佛身體的恒溫系統失效了,察覺不到內臟溫度過高正在高溫蒸煮中,不往外界散熱。
唐豆豆遙見此景,眉頭一皺,暗自道:“火絨胎菌,好狠的家伙,往自己的血液里放火絨胎菌的孢子,還好讓夜明提前服用了青紅丸子,不至于片刻體內內臟被煮化,紅丸應該能限制住火絨胎菌的生長。”
火絨胎菌,皮膚菌毒的一種,混雜于火陽蜥蜴的血液,溫度一低就被喚醒,進行病理性發熱,原本是冷血動物進化出來的共生菌,在失溫季溫暖自己的身體。
后來經過變異,能在人類皮膚層快速繁殖,阻斷感染者的恒溫系統,使感染者皮膚出現如胎記一樣的紅斑,體表滾燙,最高達六十八度,無干擾情況下,三四分鐘,感染者內臟就被燜熟了,死狀凄慘,如同悶燒。
夜明心燒火燎之際,一粒粒金色斑點,從身體的四面八方匯集而來,如同打仗的士兵集結沖鋒,將夜明胸膛那塊巴掌大的紅斑層層圍堵。
最終在紅斑四周凝實一絲金線,二者互相侵蝕,勢均力敵,紅斑的擴散止步于此,青丸明顯也在發力,夜明心火處如降甘霖,解燃眉之急。
嘩的一聲,夜明周身的毛孔被喚醒張開,汗液如瀑,濕透衣衫,夜明卻感覺到渾身舒暢。
夜明想起來了,在自己上跳和唐帥四目相對的時候,唐帥雙頰微鼓,喉頭滑動,他的血液是那個時候噴到自己身上的,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毒藥,但是好像厲害,還好唐豆豆的秘藥管用。
唐帥見自己血液中的火絨胎菌未建功,心知是唐豆豆搞的鬼,大族少爺身上有點好東西,不奇怪。
夜明還在天上倒吊著,正在審視局勢。
唐帥心道,程序師時果然難對付,簡直無法布局甕殺,變數太多,一切常見的智能物品都能成為變數,關鍵是那些物品融入生活中,防不勝防,好在供奉的分身到了,小家伙見識一下等級壓制吧。
唐帥扳指上的紅寶石微亮,一道身影投射到空中,來者一襲紅袍將周身籠罩,身形微微佝僂半百模樣,看不清面容,袍子上花紋繁復如星軌流轉,久視頭暈目眩,牽動心神。
人影投到空中就不在依附唐帥的扳指,紅袍人脫離出來,在空中自由行走,肉眼可見卻不消散,不知道依附于何種力量來源。
唐帥后退一步,彎腰躬身行禮,沉聲道:“恭迎供奉大人”。
紅袍老者擺擺手,嗓音低沉沙啞道:”目標除掉了?我直接重置環境抹除首尾就好?“
唐帥面有難色,道:”供奉大人,情況有變,一個九級程序師橫插進來,導致任務還沒有結束,希望得到您的協助。“
紅袍老者,哦了一聲,干笑道:“小小捕捉郎,你都對付不了?唐家非唐姓的果然都是廢物,任務經費我占八成。“
唐帥面有不舍,去掉八成自己此行,也就賺個路費,見唐帥猶豫,紅袍老者哼了一聲。
唐帥畢恭畢敬道:”聽供奉的。“
老頭不理睬唐帥,看向空中的夜明。
“咦!是個小娃娃。”
隨著紅袍人視線移來,四周凡是能夠轉向,具有云臺功能的攝像頭全都不約而同的,迎合老者的目光,聚焦夜明,無死角監控。
樓頂的監視器,路燈上的執法儀,掃地機器人,廣告機,超市櫥窗里的人偶,掛在支架上的布娃娃,方圓一里,一切的設備都望向自己,隨著老者的視線轉動自己的角度,仿佛要將自己剝光。
那靜默無聲又鋪天蓋地的壓力,一下子落在夜明身上。
“小娃娃,好歹見到前輩,站那么高可不好。呵呵!”
吊著夜明的無人機電機突然斷電,帶著自己直至墜落下去,夜明心里一個警示,在控制權快丟的那可以一刻,直接恢復了一個復原快照,清空了所有軟體程序,憑借電路程序,讓電機重新轉了起來。
但只瞬間,電路程序的控制權再丟,動力再失,夜明有了準備借力一踢,踹開無人機,倉促下狼狽落地。
夜明神情凝重的抬頭望向飄在半空的紅袍人,無論怎么看那人袍下的臉都仿佛籠罩著一層陰影,霧里看花,抓不住一點用于區分的特征,這意味著無法分辨,無法識別,無法跟蹤。
默默開啟一張界眼符。
界眼程式符,探視類程序,使用者自身的位置為錨點,捕獲千米半徑區域的所有環境信息列表,直接觀測所有入網在線設備的狀態,并展現出來。。
夜明看著四萬算點的額度卡的瞬間清空,心疼不已,界眼符他學會后第一次用,太燒錢。
界眼符開啟,夜明眼中的世界多了一層透層,視線中所有入網設備都附上一層專屬色,顯露著設備當前的運行狀況。
綠色為正常狀態,橘色為工況狀態,紅色為異常狀態。
于是夜明眼前的世界都變成了詭異的紅色,它們都被入侵了,一瞬間全部丟失了原廠控制權,被第三方所掌控。
所有被入侵的紅色設備上方都漂浮著一只虛幻的血色蝙蝠,收斂著蝠翼,倒吊在被入侵的設備下方,如同枝頭掛果。
夜明眉頭微微皺起,大概明白了這些設備都被這只bug獸控制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記錄在bug日志中的bug獸。
老師之前給過自己一個九級的bug日志副本,記錄了十幾種已經記錄在冊的九級bug,其間有常見的彩紋字節蟲、斷言蛇、燈芯蠕蟲、裂變環蟲,都是一些常見的蟲類。在加上自己捕獲的奶油圈蟲,夜明目前認識的bug獸就這么多了。
這些都屬蟲綱還沒到昆綱和獸綱的,眼前的血蝙蝠明顯屬于獸綱這一類。
bug日志就是程序師專屬的怪物手冊,夜明私人收藏的那本已經有十八頁了。
夜明迅速分析完周圍環境,知道紅袍老者等級太高不可力敵,第一時間給自己周身上下的所有設備追加了三層防火網,全部信息入沙箱上鎖。
設備中非重要的任務全部中斷,將算力空余出來,供給本地的一條看門犬,這一條看門犬是師傅送給夜明的,袖珍袖珍的短尾黑白小花狗,此刻躲端坐在信息沙箱前,警惕的看著大門。
從拜師的第一天開始,師傅就讓夜明牢記住了程序師第一守則。
隱私即生命。
而夜明牢牢記住了這句話。
果然,在夜明做完這一切后不久,信息沙箱前的守門犬就猛然毛發聳立起來,沖著門外的黑暗處齜牙,野獸般的悶吼,從幼小的胸腔里傳來,如同悶雷,雷聲掀起一圈圈信息漣漪,向四周擴散,氣勢驚人。
這bug獸看著雖小,平時像是個人畜無害的小奶狗,卻有個響亮的名字雷鳴犬,是稀有的成長型bug獸,等級未知,性情忠厚,聰明護主,上佳的看守類bug獸。
幼年短尾袖珍,毛色黑白相間,隨著成長,毛色慢慢蛻變成銀灰色,可是釋放風暴,閃電,雷鳴,火焰,嗅覺敏銳,抗干擾能力強,注意力集中。
夜明的私人資料一直都是這小家伙守護,平常自己會抓一些字節蟲,給這個小家伙吃,可時這小家伙挑食的很,吃起字節蟲來委屈巴巴的樣子,一副被欺負的樣子。
夜明每次看見這小家伙這樣,就無奈的嘆了口氣,摸摸狗頭,語重心長道:“矮冬瓜,小短腿,還挑食,長不高的知道嗎?“
這犬靈性的很,每次都翻夜明白眼。
一圈信息漣漪散開,雷鳴犬猛然掉頭沖著一處陰暗猛嗅,一跺腳,一束明黃色的火焰,從地面竄起,點燃黑暗中的一只血色蝙蝠,一陣慘叫,蝙蝠字節崩碎,升騰起一股黑煙,隨即殘骸落地被回收掉。
夜明暗松一口氣,小家伙矮歸矮,能力還是非常合格的,夜明設置了三道防火墻,每道防火墻自帶入侵探測,一旦探測到可以自主滅殺的,沒想到這只血蝙蝠悄無聲息的飛過了前兩道防火墻,被入侵的防火墻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還好作為自己的隱私總管家,雷鳴犬有主動調動防火墻的權利。
隨著血色蝙蝠被殺滅,紅袍老者驚訝的哦了一聲。
摸了摸袍子里的下巴,細品道:“這看門獸,聲若雷鳴,能鼓蕩探測類的信息漣漪,莫非是雷鳴犬?不對,不對,若是雷鳴犬僅僅只是酣睡的呼吸聲就能輕易震碎探路的血蝠分身呀!這些小獸可驚不醒它。”
“幼獸?若真是雷鳴犬這種絕佳的看門獸,這趟來就賺大了”。
老頭瞳孔里閃爍著貪婪的亮光,一掀袍子,無數只血紅色的蝙蝠從袍子里源源不斷的飛出,在夜明四周的天空盤旋,烏泱泱的一片,組成了一片血云。
夜明感覺自己手環設備的入網模塊開始震動起來,極其不穩當,平常順暢的通道,如今盡然有些堵塞,夜明嘗試丟了一些空包出去,發現都丟失了。
眉頭一動,一道隱秘的信息發出,偽裝成廢棄信息的包頭。
血云中,一只蝙蝠臨時改變路線,于虛空中銜出一封信,飛到紅袍人身旁,紅袍人接過拆開,上書。
“你是誰?”
突然你是誰幾個字,爆發出一陣刺目的白光,照亮紅袍人藏在陰暗下看不真切的臉,咔嚓咔嚓的快門聲陡然響起,紅袍人下意識的抬手遮擋臉龐,手指微微用力,碾碎了這道敲門訊息。
老者被騙有些羞怒,氣笑道:“小娃兒,好手段,看穿了老夫的目的,還能下個套,反將我一軍不錯,怪不得能糾纏住這唐家假子。”
夜明人畜無害的咧咧嘴,看著回傳來的照片。
紅袍下是一個老態龍鐘的老人,鷹鉤鼻子,吊睛眼,薄薄的嘴唇沒幾兩肉,凸高的顴骨掛起老皮,雙頰如蒙皮鼓,看起來尖酸刻薄,又帶有強烈的自毀傾向,和老者表現出來的外在氣質一致,但和言語心態明顯不一致,夜明笑了笑。
僅憑幾分鐘的接觸,夜明就發現這張面容的自毀傾向和紅袍人的表現不符,此人明顯是個工于心計的人,行為貪婪,從八成的分成和夜明的稀有雷鳴獸暴露出來的表現就可以推測出來,這和照片里厭世又帶有強烈自毀傾向的雙眸格格不入。
罵了聲,老王八套背心,一層又一層。
“老前輩,你這一層馬甲多少錢做的呀?丟了怪可惜的,要不我在買回給你,我把照片燒掉,好不好,你出個價!“。
老者明顯一愣,呵呵笑道:“小友誤會了,這是老夫真容,怎么會是馬甲了?”
夜明一愣,道:“是嗎?一個想死的老頭還這么貪錢?那唐豆豆挺值錢吧?八成酬勞不少吧?”。
老者笑了起來,身形一陣蠕動,變換成一個戴口罩的年輕人,嗓音漸漸陽剛,道:“小友聰慧至極,佩服佩服,是我馬虎了,兩次昏了頭,露出了破綻,見笑見笑。”
三兩句話的功夫,不僅僅面容,連身形都徹底變成了年輕人的形象,高大挺拔,年輕人用歡快的口吻繼續道:
“這個馬甲可值不少錢呀!我用了五年了,算是精品中的精品了,這做馬甲的手藝了,首先要找一個活人,假人不行,死人也不行,假人真實度不夠,死人生活信息太少,高手一查就有紕漏,這種的程度算不上馬甲,只能算面具,并不能保護你的數據畫像信息。”
“然后長達五年的跟蹤他,構建出他的數據畫像,嗓音,動作,語言習慣,身形特征,都要了如指掌,不僅如此,這背后還要對接他的生活數據,消費數據,社交數據,同時還要將數據聯系都從他身上移到我身上,比如有人找他,先要找我,我在找他,他給人回消息,要先給我,我在回給別人,我無時無刻的代理著他,如同他頭上的三尺神明”。
夜明問道:“馬甲如此繁瑣?”。
年輕人似乎并不介意這些隱秘,大方介紹道:“小友有所不知,一般的馬甲自然不需如此,我這做的可是活馬甲,妙用無窮。”
“在這層馬甲之上,我就是他無形中的生活代理人,消費代理人,社交代理人,我就是他,他還是他,我做的事是他做的事,他做的事卻不是我做的事,所以外人看來,他就是他,沒有我。這才是最好的馬甲,在三方關系中完全擦除我的概念,他真人死了,我這個他也就也得死,不能假活著,這樣的活馬甲你說得多少錢?”。
夜明面無表情,確認自己聽明白了,一陣惡寒從心底涌起,代理一個人活著,用數據剝奪一個人的所有,讓其形同木偶,被影響操控,本人卻不自知,這就是活著的活馬甲嗎?
這簡直就是道德的深淵,人權的剝奪,人性的急惡。
但是夜明痛苦又清楚的記得程序師第二守則。
馬甲是你可以重生的次數。
夜明有一種深深的震撼,和惶恐,似乎看到了數據的本質,那里冰冷刺骨,毫無人性。
已經變成帶著口罩年輕人的老者戲謔的看著夜明,饒有興趣的自問自答道。
“這樣的活馬甲得多少錢了?我覺得無價,是我最好的藏身之物,怎么能用錢衡量了?這樣的損失,只有以物易物才能彌補我的損失呀!”。
年輕人接著有點懊悔道:“本來就算被小友你猜到也無妨的,真正能通過層層數據查到我的可能性極低,你到還不具備這本事,但是那位唐豆豆少爺的背景就麻煩了,唐家樹大根深呀,露了臉只能放棄這層身份了,可惜!”。
“不過!”
“小娃兒你還這么年輕,應該還能活很多年,你當我的活馬甲好不好,這老頭再有四五年就要死了,太愛酗酒,本來他四十歲的時候是能討個老婆的,那婦人是很中他意的,可惜這樣消費和社交數據就會突然增加,我維護成本就高了,原先他是個單身漢三點一線的生活多好掌控,我就幫他拒絕了。”
“其實也沒干啥!就幫他寫了封絕情的信,又把后續的女人的追問攔截掉,這不就成了絕情的負心漢了嗎?”。
“他們前天才上完床,這一提褲子就不認人,女人肯定傷透了心,也是個看不開的跳河了,后來老頭天天酗酒,自毀傾向嚴重,壽命就短了,本來還能活十年的,有了酒精肝只能活三四年。”
“嗨!早知道讓他們結婚的呀,幾個月的使用權就可以賺回來多處理信息的成本,這下好了早死幾年,就少用幾年,虧大發了”。
戴口罩的年輕人,懊惱的跺腳,然后看向夜明,眼神炙熱。
“不如我們打個商量,你只需要當我五年的活馬甲,我就和你解除關系,好不好?”。
夜明目光陡然一凝。
年輕人說完,認真的學起了夜明的樣子,把目光微微調整,鎮定又帶點惶恐,胳膊后收,拳頭微握起。
夜明笑了,道:“我家住街東頭最靠外哪一家,很好找的,歡迎到訪!”。
年輕人,笑呵呵的接茬道:“小小年紀腹黑的很,怕不是你師傅住哪里吧!”
年輕人雙指一夾,一道訊息被從虛空中被捕獲,這條隱秘的加密訊息,才剛才通信協議的鏈路層露頭,就被強行抓出。
一只蝠耳狐猴,出現在年輕人肩頭,張嘴接住主人的投喂,將半亂碼的信息吞入肚中,咕嚕咕嚕一陣腸胃響動,打了個飽嗝,狐猴站起身,雙手合成喇叭狀。
“分手就分手,下一個更美,下一個更好,下一個更乖!”。
年輕人轉過頭看了一眼肩頭的狐猴,狐猴畏懼的縮了縮脖子,再次喊道:“師傅,快來救我呀!你徒弟要被制成活馬甲了!”。
年輕人打了個響指,狐猴如蒙大赦,就要鉆進一個偶像劇視頻文件里,那是他最近進食的地方,難怪亂說話,影視劇臺詞亂串。
年輕人笑道:“你放心,我可不敢在你師傅眼皮子底下將你做成活馬甲,只好請你暫時失蹤幾年嘍。”
說笑著。
街頭駛來一輛出租車,車門自動敞開。
夜明嗤笑,道:”你讓我走我就走呀,你是不是忘了你只是個投影?“。
年輕人笑了笑,道:”小娃娃,在教你一個你老師還沒來的急教你的一個道理,當你嵌入了統信芯片就意味著你已經和虛擬世界有了聯系,而當你給我投上了誘餌,而我咬下的那一刻,就代表我和你有了聯系,聯系本身就是一種影響。尤其是面對意識等級壓制的時候。你當我教你那么多知識,不收費的嗎?“
話音剛落。
夜明覺的后脖子處的入網器子器突然一燙,還不待夜明反應過來將其取下,就感覺到大腦一陣眩暈,眼前熟悉的一黑,緊接光明驟亮,四周街道建筑大同卻小異,仿佛還身處原地,但是夜明知道,自己被對方強行拉入鏡像了世界。
夜明心里一個咯噔,第一時間嘗試強制登出,可時仍憑著快速注銷符猛烈的燃燒,卻絲毫感覺不到那熟悉的登出響應。
“為什么會這樣?難道對方已經強大到這種地步了嗎?連鏡像世界的根本規則都可以改動,不然為何自己登入會絲毫反應都沒有了?這不科學,簡直聞所未聞。”
夜明瞬間的驚慌之下,那個年輕人供奉憑空出現再夜明前方,他更隨著夜明登入了進來,此刻不掩目光,認真的觀察著夜明驚慌失措的表情,瞬間的情緒難以自制,更能洞察一個人的性格。
夜明察覺到對方意圖,呼吸之間平復心神,不解歸不解,但還不至于無法思考,夜明深刻的知道自己此刻的處境相當危險,自己被強制登入到這里,意識被囚,無法登出,那么現實世界肉身必然會進入夢游態,如同睡去。
夜明還沒有接受過師傅所說的腦力訓練,自然不可能如同他老人家一樣,鏡像世界活動不耽誤現實世界活動,進行那種時時刻刻保持互不干擾的雙任務模式。
而不久前冒險開過一次雙任務模式,此刻仍然還有頭痛的后遺癥,且師傅一再叮囑萬萬不可在試,夜明事后也察覺到了一絲詭異,不敢細想,此刻更是不敢在強開,怕當場瘋掉。
“小娃兒,你的意識就老老實實被囚禁在此吧,西元市不大,等唐帥解決了唐逗逗,我就讓無人駕駛出租車帶著你的肉身去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老老實實被我觀摩一年,畫完數據畫像,做成活馬甲,我就還你自由!“
夜明無話,降低自己鏡像世界人物的思維活躍程度,畢竟是同一個大腦,慢慢靜默下來,還是能夠微微察覺現實世界自己的動向,只是無法醒來。
比如此刻,夜明感覺到自己被抬起來了,然后塞入一個柔軟的地方,腿有些伸不開。
夜明想到了那輛車,敞開著大門迎接自己的出租車。
現實世界。
唐豆豆被迫停止前沖的姿勢,被一掌印到胸口,吐出一口血,快速騰挪到另一邊,躲過唐帥如影隨形的追殺。
自從那個老者變成的年輕人隨著夜明沉睡一起消失不見,唐帥就開始瘋狂的攻擊自己,招招必殺。
唐豆豆受傷流出的血液漸漸紅轉金,雖受傷身形動作卻越發舒展有力,大族嫡系的底蘊,和唐氏血脈的特殊,絕境之下漸漸展露出來。
“夜明”。
唐豆豆又匆忙避過一拳,沖著出租車里的夜明爆喝道,想要喚醒睡死過去的夜明。
唐豆豆不知道夜明突然怎么了,一下子就不在反抗也不動彈,如同睡著了一樣,和他一起不見得還有那位供奉的分身,緊接著二腸胡同里走出兩臺掃地機器人,一前一后的將夜明抬起來塞進車里。
無人注意的是,夜明的右手不只什么時候插入到懷里,握著一樣東西。
唐豆豆不在叫喊夜明,現在到了關鍵的時刻,只能先解決眼前迫在眉睫的威脅唐帥,再去營救這家伙了。
這唐帥見到自己就跟瘋了一樣,膨化素丸子當飯吃,混身肌肉鼓脹到不像話,那血線紋身再次裂開,無數的裂紋如同拼成的瓷人,包裹住過度夸張的肉體,不讓其散架。
那裂紋足足有五厘米寬,不知是何種材質但是明顯已經快到拉伸的極限了,透過透明的紋線能夠看到皮膚下沸騰的血液,如同巖漿般翻滾,一絲絲黑氣時隱時現。
黑氣聚集到一定程度,便如同高壓鍋的蒸汽一樣,從血線紋身處噴出,黑臭還夾雜著鮮血的霧狀水汽。
這黑氣毒性強的可怕,饒是自己的體質,哪怕隔著空氣接觸,皮膚也是瞬間黑斑密布,這樣的毒性,普通人一觸便死,死后不腐,蟲不沾身,饒是以唐豆豆的見識,也是乍舌,深知這絕對算得上是禁毒的一種,只是具體是那種,還待分析。
不過唯一清楚的一點是,這禁毒絕不是唐帥這個假子能夠拿的出來的東西,他背后有唐家的人,為他提供了這種禁毒。
黑斑如發霉的木乃伊菌一樣,在自己的手臂上蜿蜒游走勾畫紋路,不過嫡系到底是嫡系,唐豆豆皮膚下金色的血液,一遍遍沖刷,手臂上的皮膚瞬間風化,如同被寒風侵襲無數年的巖石,片片剝落。
如同蛇蛻,詭異惡心。
隨著病變的皮膚脫落,新生的肌膚如同白藕,吹彈可破,黑斑盡退,同時經過入侵,唐豆豆體內專屬唐家嫡系血脈的特種免疫蛋白體,迅速掌握了這種毒的化學性質,任憑黑氣繚繞,卻再難入體。
唐帥似不意外,仿佛此事在意料之中,嘴角慢慢勾出笑容,停下了進攻,體型也停止了膨脹,如同泄了氣的氣球,慢慢干癟,皮膚驟然放松,根本來不及適應應力,唐帥混身上下此刻如同長滿了妊娠紋,丑陋至極,可見膨化素丸,副作用之大。
唐豆豆有些警惕的看著唐帥,似乎也奇怪對方為什么停下,自己身份特殊用毒是輕易毒殺不了自己,但是物理抗擊打能力方面也就是比正常人好一些,畢竟有些藥物有助于恢復,唐豆豆確信,在繼續被攻擊下去,殺死自己用不了多長時間。
而唐帥明顯還有游刃有余,不要小看一個殺手的體能。
唐帥看著警惕戒備著的唐豆豆,笑道:“唐豆豆,你以為我真的恨的是你?你錯啦?我恨的是整個唐家,是所有流著唐家血脈的人,我要將你唐氏一族的血脈斷絕于世。”
唐豆豆看著狀若瘋狂的唐帥覺得不可理喻,唐氏一族血脈斷絕?你瘋啦,再瘋也不該這么瘋吧,我才八歲,你都應付這么久,我唐家嫡系隨便一個高中畢業的學生,都不是你能對付的,更何況那些老家伙,你也就是欺負天才年輕。
唐帥似乎讀懂了唐豆豆的眼神,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派一個用毒的刺客,殺一個唐家嫡系,是多么傻的事情,但是你有想過為什么是我嗎?”。
唐帥癲狂笑道:“你唐氏,醫學領域的科學世家,血脈自帶三十九種先天免疫體,十七種特殊耐受蛋白,在所有的病只要得過一次,要不了多久血液就能自動產出對應免疫蛋白體,號稱百病不侵,我怎么配當你們的敵人了?”
唐帥面目陡然猙獰道:“因為我曾經也有過一個偉大的姓氏,我姓孫,一個不比你唐姓差的姓氏,我要讓姓氏的榮光再次閃耀,我能力低微,但我甘愿做他的一顆棋子,讓你唐家死絕,哈哈哈哈哈哈!”。
唐帥說完就轉身,不在理會唐豆豆,帶著暢快的獰笑轉身跑去,步頻漸快。
唐豆豆疑惑之下低頭,左臂上,白藕般新生的皮膚,黑點點漸漸浮起,剛才隨著死皮褪去的黑斑卷土重來。
唐豆豆體內唐家血脈自帶的免疫體,發現黑斑開始絞殺,很快黑斑被圍殺殆盡,不一會黑斑再次浮起,這次唐豆豆能感覺到黑斑毒性的變化,比上次更烈,生命力比上次更加強壯,不過依然被體內的血脈免疫輕松絞殺。
唐豆豆低頭看著這樣的場景,再看向越跑越快的唐帥,眼中濃重的困惑,一個大膽的假設在成型。
唐帥的背后有一個巨大的勢力在對付唐家,這推翻了唐豆豆先前的猜想,認為是三房的唐振明派他來的,或許唐振明確實有這樣的想法,默許了這樣的行為,甚至還提供了一定隱秘的幫助,自己死確實對他三房極為有利。
唐振明暗中推了一把,但他絕不是操盤的人,畢竟這個假子恨唐家入骨,如何會為屈辱之下認下的假爹賣命,再者唐振明倒也不會傻到派自己的假子干這事,一旦泄露,第一個查到的就是他,唐家家規,內斗死斗都是該死的罪。
幕后的敵人姓孫?唐豆豆對這個姓氏沒有特別的記憶,漫長的歷史中浮沉的姓氏太多太多。
幕后人針對的是整個唐家為什么從我下手?我就算在天才也是十幾年后的大人物,我和其他族人比,有什么易下手的地方嗎?年幼,離家,家族庇護之外?這當然是理由,但是這只能對我本身造成威脅,如何能夠達到滅殺整個唐家血脈的目的?我身上有什么特點,能夠對其族人也造成威脅的呢?
唐豆豆瞳孔猛然一縮找到了真相,是血脈免疫!
所有唐家嫡系都有的血脈免疫,唐帥來刺殺的目的僅僅是為了把這種未知的病毒種入我的體內,讓它在和自己體內的血脈免疫搏殺中,找到血脈免疫的特點,好研發出專門的病毒。
病毒的自我進化?
不。
僅僅靠病毒的自我進化速度,是絕對不會有我體內免疫蛋白進化的速度快的,畢竟這是我唐家無數代人的結晶,絕對要快于無特殊環境下的緩慢進化。
想到這,唐豆豆突然想起,唐帥之前那血液中翻滾的黑煙,那毫無疑問是和自己體內一樣的毒素,他比自己中毒更深,毒已入骨髓。
一樣的毒?敵我雙方深種一樣的毒。
唐豆豆想通了,這是帶有生物糾纏特性的子母毒,子毒的進化會體現在母毒的載體上,同樣的母毒的特性調整會影響子毒的化學結構調整,讓子毒攻擊性更強。
這就是說,自己體類的病毒特性,會隨時體現在唐帥身上,而幕后之人,只要觀察唐帥,并調整他身上的母毒,子毒就會相應的做出變化,而自己的身體就是病毒和唐家血脈之力交鋒最好的角力場,也是最完美最特殊的實驗場。
自己的免疫系統被攻破,那么整個唐家的血脈免疫系統就有了專門的特效病毒,這么一來,一旦病毒散播開來,對普通人可能一點影響都沒有,但是唐家人絕對會一點免疫力都沒有,一個個死絕。
而普通人不會有癥狀,初期自然極易潛伏,一點讓人防備的征兆都不會有,一旦爆發,絕對不會給唐家反應的時間。
唐豆豆心一陣惡寒,那幕后之人好歹毒的心,想屠盡我唐家滿門,斷絕血脈,而自己就是露出的千載難逢的好破綻,畢竟自己只有八歲,家學還在夯基礎的階段,且離家出走不在父輩羽翼庇護之下,能夠給幕后之人更多的破解血脈免疫的時間。
想到這唐豆豆知道,唐帥得手之后離開的背影為什么顯的匆忙了,那不是在走,那是在逃,在拼命的逃,他要逃走,把自己的身體送到幕后之人的身前,這樣這個局就成了。
同樣他逃的不是自己,因為我并沒有能力殺他,他在逃的是整個唐家的追殺,一旦我醒悟過來,將消息傳遞回家族。
唐豆豆相信,整個家族會傾巢而出,一個千年世家為存亡而戰的力量,唐帥甚至是唐帥身后的刺客組織絕對會毫無抵抗能力的灰飛湮滅。
唐豆豆知道這樣的話,自己也會被捉回唐家,家族長老會改良自己體內的血脈免疫,敵我雙方通過我的身體角逐,自己將淪為可憐的實驗載體,為了保住唐家大多數人的生命延續,長老絕對會這么做。
除非族人找到另一個載體唐帥,唐豆豆絕對不可能再逃出來,淪為一個小白鼠的命運,事實上這次自己的出逃也是家主父親的默認,不然一個八歲的小孩,能怎么逃。
但是一旦涉及到唐家存亡,父親絕不會在讓這種可能性發生,自己的命運將不存在任何轉機。
所以,唐豆豆要將這種可能扼殺在搖籃里,他看著一瘸一拐飛快遠去的唐帥,殺心無比濃郁,只有殺了他,子母毒的聯系才會斷開,而沒了母毒,自己體內的子毒支撐不了多久,就會被徹底滅殺,危機自解。
唐豆豆憤怒大吼道:“唐帥你必須死,且由我親自挫骨揚灰。”
這時一道從天而降的聯系,落到了漸漸遠去的唐帥頭上,普通人看不到的聯系,甚至被標定的唐帥都沒有絲毫察覺。
只有唐豆豆看的到,那是一個打著X號的標識符,懸浮在唐帥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