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許我會遇上好男人呢？”

好男人這種生物是不存在的，即使他本性不壞，但是在那樣的環境熏陶下，不壞也會學著變壞，或者說被迫變壞。在那里，夫妻相愛是最要不得的，因為有失體面。

即使一個男人只想和他的妻子在一起，但是沒有情婦會叫他遭到周圍其他男人的嘲笑，于是他為著自己的面子就會選擇傷害妻子的感情。而妻子則又必須顯得大度，甚至要為丈夫的魅力表示驕傲，如此這般才是他們定義的體面夫妻。

“你認為你吃得了這種苦頭嗎？”

維多利亞嘟著嘴，有些消極抵抗的情緒。她自然是不想吃這樣的苦頭，可是萬一這只是父親在嚇唬她呢？他自己也不是那樣的人呢，為什么就要說好男人是不存在的的？

“維琪，千萬別覺得你能改變一個男人，也別覺得為愛受苦是件很光榮的事，那種事情根本不見得有什么光榮的，有的只是難以下咽的苦楚和辛酸。”

“我并不是因為你是個女孩就嚇唬你，我也會這樣教育你的兄弟們，只是你終究是個女孩，男人們可以很輕易地從一段無愛的婚姻逃離，但女人則很難。”

盡管女孩的父親將他對于同性深刻認知的全部細節都掰開了、揉碎了同她講得明明白白，但這倔強的女孩就如同她的母親一般，嘴上說著知道了，但心里仍舊不服氣。

她總覺得父親說的都是些過時的觀念，事實到底如何唯有自己去嘗試一番才能曉得。在尤金妮亞?維多利亞?巴特勒去倫敦郊外那所專供貴族夫人預備役進修的女子精修學校學習后，她的父親撿起來已經戒掉了很久的煙酒。

他一根又一根地抽著煙，一杯又一杯地喝著酒，叫思嘉看著有些擔心：“她不過是去外頭念書罷了，你不是一直都說要叫她去最好的學校上學嗎？所以我才叫阿爾瓦給我弄來了推薦信……”

一聲突然炸裂的玻璃碎片聲打斷了思嘉的話語，叫她嚇了一跳。她先是一驚，隨后開始生氣：“你又在這里發什么酒瘋！”但她看著瑞德通紅的雙眼和滿手的鮮血又不是很想在這時候跟他吵架。

“我不跟醉鬼計較，等他清醒了我再好好罵他一頓吧！”她這么想著，轉身想找個地方坐下。可是隨即她的身側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后是熟悉的懷抱和被緊緊抱住的壓迫感。

思嘉一邊為著剛才的事情生氣，心想“我才懶得理這個醉鬼”，一邊又實在沒法掙脫他的束縛，只得先順著叫他拉扯著坐進了他懷里。她勉強調整了一下現在極其別扭的坐姿，將自己的胳膊放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有必要這么感傷嗎？不就是女兒出去讀書嘛！你現在就這樣，那等到她出嫁，你還不得發瘋啊？”

“我現在已經快要瘋了，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她覺得我這樣的丈夫很好，然后找了個跟我一樣的男人。”

“其實你這樣的丈夫真的還好，真的，怕就怕她愛上一件自己想象出來的漂亮衣裳，那叫一個虛無縹緲、沒有希望，到頭來終于清醒過來，才發現早已虛度了青春。”

“聽起來像是你從艾希禮?威爾克斯身上得出的經驗之談。”

剛才還因著酒精暫時麻痹了大腦的瑞德?巴特勒一下子又來神兒了，他那沾滿毒液的舌頭開始蠢蠢欲動，但思嘉及時打斷了他：“這種情況下，你光是跟她說為什么不行是沒有用的，我爸爸當初也跟我講了許多實際的問題，但我也是什么也聽不進去，最后還不是自己吃到了教訓就清醒了？”

“所以你就看著她往火坑里跳，燒得遍體鱗傷再清醒嗎？”

“這倒不至于，我想她去體驗一把真正的歐洲貴族夫人私底下要過什么樣的日子，大概就夠她清醒的了，這也是為什么我要答應送她去那所學校。”

果然，正如思嘉所言，僅僅半年后他們家的小公主就寫信給家里要求退學。在這所該死的女子精修學校里，一開始什么都是美好的、漂亮的、愉悅的，但是很快這里森嚴的戒律就叫自由慣了的維多利亞大小姐感到嚴重不適。

其次就是洗澡問題，她無法理解明明已經有了更加便捷的熱水淋浴系統，這些歐洲的貴族們還非得要把水在樓下廚房燒熱了再提到樓上洗，這么一來一回洗澡水早就不熱了。而且他們居然好久才洗一次澡！這叫在家里幾乎每天都要泡熱水澡的維多利亞難以忍受。

最后就是那叫她覺得完全是滿嘴胡言的家庭關系課。什么如何在丈夫冷落你的時候討好你的丈夫都還算是小毛病，關于如何對外維護丈夫因其自身問題引發的輿論危機以及如果被丈夫家暴后要如何維持體面這種叫人無法理解的狗屁問題則簡直是有神經病！

“如果我的丈夫因為其自身原因導致了極其嚴重的輿論危機，那么我會選擇鼓勵他勇敢面對，而不是把這一切的問題都歸咎到我自己身上，畢竟每個人都應當為自己的選擇負起責任。”

“如果我的丈夫要打我，那么不管他是喝醉了還是發瘋了，我都只會做一件事，那就是在他的拳頭膽敢落在我身上之前，先一步擰斷他的脖子！畢竟我最愛的人首先應該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