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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就在思嘉發現自己又懷上了之后,她收到了從亞特蘭大傳來的消息——老弗蘭克病死了,蘇艾倫成了寡婦。

思嘉看著蘇艾倫難得有些卑微地同她套起近乎的信件,心知她這幾年在亞特蘭大只怕也過得不太舒心。

畢竟那地方的人或許有千般好,但是只一點愛說人閑話的毛病不僅思嘉受不了,就連愛倫也極其討厭這一點。

對于蘇艾倫結婚后就要搬到亞特蘭大居住這件事,愛倫一直不大贊同。她不明白老弗蘭克明明是瓊斯博羅人,為什么不留在老家呢?這樣離得近,她也方便照顧女兒。

在愛倫心里,自詡上等人圈子的亞特蘭大不過是一群小市民的聚集地——他們裝得好像是那么回事,但其所作所為叫愛倫認定了那地方根本不見得有什么上等人。

因此她不僅希望思嘉能夠再多考慮考慮,不要急著嫁給查爾斯?漢密爾頓,哪怕是要悔婚也可以,并且多次壓下漢密爾頓姑侄的來信——因為她們居然好意思叫一個剛生完孩子的年輕寡婦去照顧她們!

1868年漸漸涼爽起來的初秋,蘇艾倫從亞特蘭大回了娘家,不僅沒有帶回來多少遺產,甚至還欠了些錢。只是這并不是因為她花錢大手大腳。

蘇艾倫向來是個斤斤計較的性子,同時又在上輩子養成了精打細算的習慣。

只是她再精打細算,也止不住亞特蘭大那群所謂上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賒欠。

過去,她聽聞思嘉強行要人家還了賒欠的貨款落下個鉆進錢眼里的壞名聲,還有些幸災樂禍。

等這事落到她自己頭上,她才明白思嘉當初面對的是怎樣的一群人——好似不讓他們占便宜就跟叫他們吃虧了似的。

當他們富有的時候,就嫌棄你是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面的村姑;當他們貧窮的時候,就嫉恨你居然不允許他們賒賬。

如果說當初思嘉是不要面子要了里子,那蘇艾倫的經歷則可謂是里外不是人——她既沒有能收回那些人賒欠的錢,還白白落下一個壞名聲。原先她還能自我安慰等這些人更過分一點,也許老弗蘭克就不會再縱容他們。

但她還沒有等到老弗蘭克忍無可忍的那一天,老弗蘭克就病死了。并且那些欠了他們家錢的人,一邊感念著老弗蘭克是多么好的一個人,一邊陰陽怪氣著他的遺孀是多么的錙銖必較,刻薄寡恩。

因此,直到最后蘇艾倫也沒有勇氣提出要他們還錢,只得東拼西湊賣了剩下的貨和商店,還去銀行借了點錢才把老弗蘭克的葬禮給辦下來。帶著孩子無處可去的她,最后又只得回到了她曾經發誓一輩子也不要再回來的鄉下。

她本想著或許她可以給自己的女兒改姓,像思嘉以前那個想法一樣,然后等她長大后為奧哈拉家招贅。這樣父親或許愿意接受她回來,但讓她沒想到的是,思嘉再一次搶先了她一步。

比起蘇艾倫那個不肖女生的連面都沒見過幾回的外孫女,杰拉爾德更加中意自己最心愛的長女腹中這個還未出生的小家伙。

本來杰拉爾德還有點擔心瑞德會對此有意見,但是沒想到他卻說:“又不是有王位要繼承,一個姓氏而已。再說了哪怕是有王位要繼承,法國王室還都給砍了頭呢!”言下之意倒是不介意自己的一個孩子要跟岳父姓。

蘇艾倫回來的那一天,母親愛倫心疼地將她摟在懷里,而父親杰拉爾德則站在一旁神情嚴肅。這讓蘇艾倫感到有些不安。但好在最后,他還是擺了擺手,讓她進屋了。得到了父親默許的蘇艾倫心中再次泛起了曾經害死父親的那種難以言喻的愧疚感。

她想,父親是對的,老弗蘭克就是個老傻瓜,而自己也是個傻瓜。過去她總是向往那些虛名,渴望做個人人夸贊的南方淑女名門閨秀,卻不知道所謂的南方淑女名門閨秀能夠被人人夸贊的底色是要求她們無私地奉獻自己的一切。

要像曾經的媚蘭?漢密爾頓那樣不論別人問她的丈夫借多少錢,都是可以慷慨大方地借出去,并且不要人家還的,還要給孤兒們準備餐食和新衣,為各種慈善名目捐款……如此才能稱得上是一位南方淑女。

只是蘇艾倫實在弄不明白,媚蘭?漢密爾頓過去到底是從哪里弄來的這樣多的錢?以及為何這輩子她的那些為人稱頌的善舉自己全然都沒有瞧見過呢?

蘇艾倫在亞特蘭大所知道的就是艾希禮去了紐約,而媚蘭因為身體原因無法適應沒有跟去,并且他們也沒有孩子了。

在漢密爾頓家的大宅里,幾個血緣近親同時又帶有姻親的女人住在一起,全靠著艾希禮從紐約寄回來的那點工資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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