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聽錯吧!他想DIY一臺光刻機,納米級的?”尹明豪又一次瞪大了眼睛,問。
“嗯,微型的。”丁海生強調。
“不管大的小的,現在納米級的全世界就倆國能造出成品,還都得靠米國提供基礎零部件,這是他一個人說造就能造的?”尹明豪駁斥道,“我寧可相信他能做核彈,也不相信他能做出這玩意兒!”
陳騏也不太了解,只得盡可能解釋:“就我所知,他已定好了制作計劃,核心零部件的確很難買到現成的,他計劃先購買制作這些關鍵零件的基礎材料和設備,然后自己動手制作出核心零部件,最后結合能買到的其它零件進一步做出成品,圖紙他也給我看過,雖然我看不懂,但我覺得他對此很有把握,現在他已經掏空積蓄,購買了一小部分原材料,做出了幾只精密部件,但還遠遠不夠,所以研究進度擱置了。”
“噢,這能行得通?”尹明豪沉思了一會兒,說:“這樣吧,你們和他約個時間,我要到他的實驗室前去拜訪拜訪!”
“尹總,沒問題!”丁海生痛快地答應道。
“還有,他知不知道你們借款的事?”尹明豪想起什么,問。
“他不知道,我們沒有和他說這事,怕他有心理負擔。”陳騏答道。
“好,不要跟他提我的身份,”尹明豪囑咐道,“就說我是你們一朋友,平時喜歡走近科學,想跟他那兒開開眼。”
“尹總,他現在還沒有現成研究成果,”丁海生解釋道,“如果去看的話也僅有理論和圖紙。”
“沒關系,只要你做的夢最后能變真的就成!”尹明豪不明所以地笑了笑。
次日,陳騏和丁海生來到公司門口等尹明豪,尹公子竟然開了一輛普桑,還換了一身行頭,耳釘摘了,頭發梳成了分頭,穿了一件灰色T恤,還扎在了褲帶里,一副普通職場打工人的裝扮,看來這家伙對今天的高校之行是上心了,特地裝扮成符合項目考察的形象。
京東綜合科技學院位于TZ區,坐落在潮白河畔,地理環境不錯,看起來挺適合靜心搞科研的人,可只要人扎堆的地方就有江湖,內部人文環境可沒有自然環境那般優雅和諧,否則鄭科也不至于數年苦研除了評上個副高職稱,其它方面仍無建樹。
到了學院,鄭科和穆芳一道迎接他們,雖然昨天尹公子囑咐不要告知鄭科他的真實身份,但他們卻悄悄地告訴了穆芳,所以一直作為鄭科助手的穆芳對此很重視,希望對今天尹公子的考察之行起到積極作用。
一行五人進到材料科學系所在的小樓,樓里靜悄悄的,尹公子小聲說:“感覺又回到了整天見不到老師的大學時代!”
穆芳說:“是啊,老師們都不坐班,這樓里一天天安靜的很。”
鄭科的屋子在二樓,本以為是間很現代化的實驗室,結果到那一看,真就一屋子,窩在樓道最頂頭,和材料庫房挨在一起,樓道頂頭隔著一道閉合的鋁合金門是另一個系,同樣也是靜悄悄的。
尹明豪好奇地透過鋁合金門上的玻璃往另一側看,念著那邊辦公室門牌的字:“藝——術——設——計——系!”
接著他又問:“咦?你們這兒還有藝術系?”
穆芳答道,“綜合科技學院嘛,什么學科熱門就開什么專業,現在高校都這樣。”
“這兩邊兒學科兒跨度還挺大!”
鄭科解釋道:“我們這邊兒用不了那么多教室,他們那邊兒也是,就把兩個系放一個樓了。”
正說話間,只聽得鋁合金玻璃門那邊清晰地傳來一陣怒喝:“工作幾十年,就沒見過像你這么惡的人!用人笑臉兒不用人白眼兒,還無事生非給人造謠!什么人啊你!”
“你憑什么這么說我?!”另一個女人尖叫著說,“我什么時候這樣兒了!我錯在哪兒了?!”
“臉甩那么長給誰看呢,”老教師憤然道,“平時沒人愿意得罪你罷了,你以為你真有多了不起啊!”
“我就這樣兒!我哪兒錯了!我哪兒錯了?!”那個女人應該清楚自己平日的張狂,明顯開始耍賴。
“是,你沒錯兒!都是別人錯兒!”見沒法講理,老教師顯然忍無可忍,“出去!你出去!”
“出去就出去!有什么呀!”那女人裝得滿不在乎。
五位吃瓜群眾隔著鋁合金門上的玻璃,看著那邊的藝術設計系,只見一個穿著時髦的黑瘦中年女人,擰著兩道鐮刀眉,高傲地揚著頭,一臉怒相地走出辦公室,高跟鞋被她踏得像夯地機一樣,在樓道里“噠噠噠”地回響不停。
本以為她是個王者,結果她沖進另一間辦公室,連門都沒顧得上關,便一頭趴在桌上自顧自地連哭帶叫起來:“嗷~嗚!我做錯什么了!嗷~嗚!她憑什么說我!嗷~嗚!她就是該退休了才說我!嗷~嗚!我忒~委~屈!嗷~嗚~嗚~嗚!”
那間辦公室遠遠正對著門后五位吃瓜群眾的位置,不僅聽得清楚,還看得真切,辦公室里除了她在那兒埋頭大哭,還有個年輕老師不知所措地站在旁邊,既不敢勸,也不敢走……
看樣子這躁郁癥婦女在對面有年頭了,且有一定職位,否則那年輕老師不會如此尷尬。
那一聲聲女高音哭叫穿透力極強,橫貫兩系響徹樓層,把門這邊的一行人聽得亞麻呆住了,原來她裝高傲全在于掩飾內心的虛弱,王者瞬間黑鐵。
“哎呦,情緒失控了這是……”陳騏看著那邊說。
“唉,剛才還挺剛,沒成想轉眼崩潰了。”丁海生也搖搖頭。
“不知道的還以為失戀了,”尹明豪皺了皺眉,又不可置信地問,“這女的……是學校老師?”
“藝術系出了名的青年速成教授,為人較隨性。”穆芳不便過多評價,簡單介紹道。
“青年?速成?”
“我們這四十歲以下算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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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門那邊沒完沒了的哭嚎,尹明豪哭笑不得:“唉,真jiao-shou,地道!”
鄭科在一旁聽他調侃,察覺到此人并非像丁海生和陳騏所說僅僅是一熱心科學的朋友,一來穆芳有問必答,甚是重視,二來此人說話語氣怎么聽怎么像一個當老板的,于是他猜到了他是誰。
此人不僅是海生和陳騏的老板,也即將成為他的注資人,只不過這位尹老板特地不向他透露身份,想必是不想給他帶來心理上的負擔,但同時也讓人搞不清對方打的什么算盤。
不過對于他的研究項目,只要有資金注入就是好事,他決定抓住這次機會,向這位特殊的參觀者輸出他最前沿、最大膽、最顛覆的超導理論和設計實施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