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點一點的努力,他又上升了兩尺……
這兩尺代價就是他再次陷入到極限狀態,如此反復,后面路程每一次的上升距離和每一次的稍息間隔都將越來越短,直到信心和耐力徹底耗盡。
此時的位置在九層空調外機上面,他靠著外機上休息了一會兒,覺得體力又緩過來一些,于是拉緊繩索,雙腳蹬著墻,準備上攀。
正在他咬緊牙關用力提升自己時,九層空調外機旁的窗戶被人慢慢拉開……
今晚第二個意料之外的狀況出現了!
在聽到塑鋼窗滑動的聲音后,他胳膊松了勁,這次已沒力氣扒住空調貼墻躲避了,只能扭頭呆望著九層窗戶,好在以他的位置,窗里的人不探出頭是看不到墻外情形的。
九層窗戶雖然拉開了,可里面也沒開燈,估計是這位住戶半夜睡不著,想打開窗戶透透氣,等會兒沒了動靜,他再繼續上攀。
這時,從窗戶里探出一個人影,向空調外機這邊張望,這讓陳騏心里又是一激靈,難道這層的住戶聽到了什么,才特地開窗探頭向這邊查看?
他只好盡量保持姿態不動,有外機擋著,如果對方不探出半個身子,應該很難發現他的存在,好在對方沒有再繼續探頭,這讓他松了口氣。
就在這時,他聽到一個女聲對著他這邊,壓低了嗓子極小聲地說:“嗨,你從這邊兒進來!”
陳騏又是一驚,這聲音有些耳熟,可因為壓太低變了調,又辨別不出來是誰,而且這人站在窗內,根本看不到這個犄角旮旯,怎么知道墻外有人?就算知道有人在外面,也不問問干嘛的就讓從窗戶進去,有些蹊蹺!
就在他滿腦子問號時,那邊的人又小聲催促道:“陳騏,快點兒進來!”
這下更讓他驚了,連他名字都叫出來了,仔細聽也聽不出這個聲音是誰,但肯定是個認識他的人......
奇了怪了,知道這事兒的人只有李曉玲一人,可即便是她,也只知道他先前的大概打算,今天這票兒完全是臨時決定,根本不可能有除他自己之外的第二人知道具體計劃,更不可能準到趕在大半夜跑到臧滿強舊居樓上的第九層來候著他。
可眼下也沒別的法子了,既然對方連名字都叫出來了,那就進去吧,進去不就知道她是誰了么?
陳騏移到窗口處,摘下緩降器鎖扣,自窗臺鉆到了屋內,對方并沒有急于開燈,而是在房間中央站定看著他。
他不禁發問:“請問你是誰?”
“我們終于又見面了!”對方不再壓低嗓音,正常說道。
“潘雪?!”陳騏一下就認出了那個他曾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他完全沒料到今天救他進來的,竟是近兩年沒見的潘雪。
“你,你怎么會在這兒?!”沒等對方說話,他又急切地問道。
“這是我租的房子呀,”潘雪回答,“這兩年我一直住在這兒。”
“哦,怪不得辭職之后沒有音信,原來搬到了這里。”陳騏環視著房間,仿佛看到的是潘雪兩年來的生活。
“很抱歉當年那么突然地離開了你……”潘雪情緒有些低落,欲言又止。
陳騏覺得事有蹊蹺,她連看都沒看見他,就知道他掛在墻外,而且從她說話聲音里聽不出一絲意外,反倒表現得一切盡在掌握,甚至連他在干什么都不問,十分不合情理,于是問道:“潘雪,你我今天見面……真是一種巧合嗎?”
“不是,其實我一直在這兒等你!”潘雪語氣顯得很沉著。
“等我?你怎么知道……知道我……”陳騏驚訝地不知道怎么問才好。
“知道你被掛在墻外邊?”潘雪替他問道。
“嗯,差不多吧……”陳騏尷尬應道。
“我不僅知道你今晚會來,還知道你為什么來!”潘雪邊說邊打開了燈。
陳騏一時沒有適應光亮,遮了遮眼,這時他才想起他還戴著頭套,于是趕緊把絲襪扯了下來。
他看到潘雪也瞇縫著眼,剛剛適應了光線,看來她今晚確實一直在這屋里等著他,沒有開燈就是不讓光亮照到從墻外鉆進窗戶的陳騏,樓下雖然是無人公園,可隔著公園那邊是西三環高架,畢竟這大半夜的,多數住家都熄燈了,大半夜突然一口窗戶里一個黑衣人開著燈鉆窗,打遠看就像皮影戲似的還是挺惹眼的。
潘雪看他手里捏著絲襪,渾身衣服被汗浸個透,連頭發都好像剛洗的一樣,無奈地搖搖頭,笑著自言自語道:“還真跟說的一摸一樣!”
陳騏也意識到自己的狼狽相,雖然對她的話莫名其妙,可還是更在意當前的形象問題,就現在這副模樣,算是把這意想不到的兩年第一面氛圍感全毀了。
若不是這樣,他肯定會過去一把緊緊抱住她,貼在耳邊問她為什么當初要不辭而別,今天又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可現在衣服濕透著貼在身上,頭發像掃帚苗一樣立著,累得還沒緩過勁,像截泡水木頭站在原地。
愣了半天,他才想起來問出心里的疑惑:“剛才……你說知道我為什么來這兒,那到底是誰告訴你的?”
“咱們還是坐下來慢慢說吧!”潘雪說遞給他一瓶水。
陳騏渴得一口氣喝了半瓶,然后聽著潘雪說道:“如果是某個人告訴我關于你以前的經歷,我肯定是不會相信那么離奇的事情,但兩年前,一支神秘力量以一種讓我不得不相信的方式告訴了我一切!”
“神秘力量?”
“對,就像超自然現象,和我進行意念溝通,它不僅能讓我聽見它的話,還能讓我看見,而且只有我能看見,但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誰,或是什么,”潘雪回想著,“我覺得它可能覺得光讓我聽見,會讓我懷疑自己幻聽,于是有時會把要說的話用文字寫給我,就像懸在空氣里的一樣,非常神奇!”
“它第一次和你說話是什么時候?”陳騏隱約覺得這和她的離開有關,于是求證地問。
“就在我和你提出分手的前一周……”潘雪悵然地答道。
“喔,我明白了,”陳騏想到剛才他在半空被過電的事情,確信這之間肯定有聯系,“當初就是它讓你離開我的,對嗎?”
“是的,它說如果不按它說的做,繼續在一起的話,你會因為我而死于非命,”潘雪回答道,“而且當時它不讓我和你說這件事,必須完全按照它的安排來做才行,盡管我當時心里非常難受,可好在它承諾我今天只要在這里等,就能救你。”
“我能理解,你那么做都是為了我,”陳騏點點頭,“再說,看到那么神奇的超自然現象,換誰都會深信不疑,我想它這么安排一定有它的目的……”
“它還告訴了我關于你以前的一切,就是你和你那些同學們的離奇經歷,怎么你從來沒對我提起過?”潘雪埋怨地問。
“你也覺得那些事太離奇,如果我逢人便講,你覺得誰會相信?”陳騏答道,“若不是那個神秘人用特殊方式告訴你,你覺得你會信我的那些天方夜譚嗎?”
“那你也要告訴我,因為當時我們確定關系了!”潘雪不服氣地辯駁。
“嗨,小雪!”陳騏覺得祂們到現在的對話太像革命同志了,哪里像兩年未見的戀人。
于是他站了起來,拉住了她的手:“其實我當時是想和你說著,海生鄭科兒他們你也都認識,只是還沒想好怎么說才能讓你不把我當瘋子,結果還沒來得及說你就突然……唉,不提了,兩年了我可一直沒放下你!”
“其實我也是,只是……”潘雪想解釋。
“不需要說,我明白,”陳騏用食指貼住她的嘴,“知道么,見不到你的日子里,我沒有一天不想你!”
“嗯,我也是!”潘雪掙脫了他的手,一把摟住了他濕漉漉的脖子,“雖然你的事全都知道了,可還想聽你給我講一遍,詳詳細細地給我全講一遍!”
“好,沒問題!”陳騏攬著她柔細的腰,說。
“對了,差點忘了,”潘雪看著他的眼睛,“那個神秘人還讓我告訴你,如果你堅持你今天的計劃,那就等到大年三十兒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