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穆屠金府的消息一出，那些地方豪強坐不住了，本來以為公孫穆是個軟柿子，誰曾想他竟然下這么狠的手，他們怕公孫穆用同樣的手段對付自己，于是不再抵抗遷居的事。公孫穆將大片土地用極低的價錢收歸國有，并且用低價放給沒有土地的農民耕種，至此，土地兼并終于算是得到了解決。

顧南召得到虞識安死訊，便馬上策馬去了王都，本以為能見上虞識安最后一面，沒想到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

“她怎么會突然死了！公孫穆，你出來！”顧南召一臉怒氣沖進了德政殿。

“侯爺，哎呀侯爺可不敢那！”宦官攔不住，急得轉圈。

“你們都下去吧。”公孫穆道

殿中只剩下兩人，公孫穆放下文書，說道：“侯爺，你的禮節呢？”

顧南召冷笑：“禮節？什么時候了你跟我說禮節！你就是這么保護她的，你就是這么照顧她的！”

公孫穆低聲道；“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輪不到你插手。”

顧南召壓著火：“好！我不管！但是公孫穆，虞識安不能入皇陵，你要是真愛她，就帶她回家。”

“她是孤的王后！”公孫穆道

“在那之前虞識安是她自己！她為你做的夠多了！”顧南召喊道。

公孫穆伏在桌案的手收緊，他低下頭：“不用你教孤做事。”

顧南召嘲弄道：“公孫穆，到頭來你跟我一樣，都沒有真正得到過虞識安。”說完他轉身離開了大殿。

公孫穆將桌上的東西掃到地上，喘氣坐在地上：“虞識安，是我的妻…誰都不能帶她走。”

張堯這天夜里，來找了公孫穆。

他像往常一樣，沒個正形似的坐在桌前，把兩壺酒放在桌上：“陛下，今天，別看文書了，陪我這個老朋友喝杯酒吧。”

公孫穆停筆，拿著酒壺看了看，淺笑：“好啊。”

張堯道：“不在這喝，走，去屋頂。”

兩人偷偷摸摸上了屋頂，看著一輪圓月，張堯喝了一大口：“哎，真好。”

公孫穆看著漫天繁星說道：“是啊，真好。”

“你如今是陛下了，我卻總是想叫你王爺。”張堯笑著搖搖頭。

“是啊，我如今終于得償所愿，但是張堯，原來坐上這位置才知道，這個位置那么高，那么冷，那么……孤獨。”公孫穆喝了一口酒，說道。

“陛下，你想她嗎？”張堯問。

公孫穆苦笑：“想，想的發瘋。”

張堯道：“自從她走后，我一直在想，怎么會有這樣的女子，她真的太美好，可能正是因為她太好，所以她不適合生活在這個骯臟的濁世里。”

公孫穆的眼眶有些紅：“對，沒人配得上她的那份干凈，沒有，一個人也沒有。”

張堯看著公孫穆：“你后悔嗎？留下她。”

公孫穆仰頭喝酒，讓那滴淚悄悄滾下，說道：“后悔，我真的后悔，我留下她，確沒保住她，不如當初讓她離開，說不定她現在還好好活著，在安靈村，逍遙自在……又或者，讓她跟司韶走，也不至于跟著我，落了這么個下場……”

張堯岔開話題：“不說她了，鐘微的事也完結了吧？”

公孫穆點點頭.

張堯嘆氣：“也是個可憐人，撿回了一條命，還被人販子賣來賣去。”

公孫穆自嘲一笑：“這天下眾生，誰不可憐。”

張堯舉起酒瓶：“敬天下所有可憐人，干了！”

張堯道：“陛下，我要走了。”

公孫穆愕然：“你去哪。”

張堯笑：“宮里的日子太拘謹，我還是想回臺州，虞娘子的醫館，需要人照看。”

公孫穆默然片刻：“你決定了。”

張堯道：“嗨，別這么傷感，以后陛下，記得回臺州看看我。”

公孫穆喝了一口酒，聲音說不出的寂寥：“帶她一起走吧。”

張堯轉頭道；“誰？”

“虞識安，帶她的骨灰，回家吧，去靈山。”公孫穆的眼神很蕭索。

“你……”

“顧南召說得對，虞識安首先是她自己，她……一直很想回家，我不能這么自私。”公孫穆低下頭，掩住自己的情緒。

張堯笑：“好，明日，我就帶她回家。”

公孫穆一個人站在高高的城墻上，看著張堯逐漸遠去的身影，自言自語：“都走了……你們都走了。”

他閉上眼睛，仿佛回到了那個與虞識安談心的夜晚，她言笑宴宴，看著自己。

“虞識安，如果有來世，換我保護你，換我守護你，好嗎？”

秋風吹拂，將枯黃的葉子高高卷起，然后送往遙遠的地方，那個地方，叫，故土。

新佑三十三年，昭武帝公孫穆薨，公孫申繼皇帝位。

昭武帝，勤政律己，夙興夜寐，推以輕徭薄賦，與民休息；于新佑三十年收復南方，實現一統；在位三十余年，蠻夷莫敢侵，邊境安寧和樂，表率千古，德至圣焉。

穆一生無妃無子，唯有王后一人，虞氏識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