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阿古好奇極了。

他是三年前來的上都，正好在衛景珩迎娶沈悠悠之后，自然不知衛景珩之前的事跡。

陸堯默默看了眼坐在對面的玉明宛。

卻見玉明宛神色淡然，看不出她此刻情緒。

“衛景珩在和沈悠悠成親之前，其實還迎娶過一位女子，是玉家的大小姐。”蘇秋濯興致也被提了起來，一本正經同幾人聊到衛景珩的過去。

“玉家？該不會是城北那個玉家吧？”狄阿古有些詫異。“我倒是聽說過玉家還有位大小姐，后來因病逝世，到現在也有好幾年了。”

這京城中姓玉的人家寥寥無幾，叫的上名字的便只有一個。只是現在的玉家已然落敗不堪，靠著曾經留下來的家底茍延殘喘。

若非蘇秋濯今日提及，狄阿古根本記不起來。

陸堯望向玉明宛的眸中掠過幾絲擔憂。

“對！就是那個玉家。你別看他們現在衰敗下去了，以前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家族。”蘇秋濯應道。

“這個衛景珩竟比我魅力還大，迎娶的都是有錢有勢家境優渥的千金小姐。”狄阿古砸吧了下嘴。

“他那哪是魅力大，他是心腸黑，會騙人。”蘇秋濯冷哼，言語中近是嫌惡。

“當初玉家大小姐嫁給衛景珩時，衛景珩還只是個游手好閑的公子哥，靠著家里的關系謀了個小官當著。那時候玉家大小姐在京城里可是受歡迎得很呢，生的漂亮，人又溫溫柔柔的，心地也好，大家都喜歡她。我記著她嫁給衛景珩當天，那醉霄樓聚集了半個京城的公子少爺，喝了一宿的酒。”

話音剛落，玉明宛忽的咯咯直笑，猶如風搖鈴鐺，清脆作響。

“怎么了宛宛，你笑什么啊？”蘇秋濯納悶。

“大家都說我長得像那玉家大小姐，你又說她生的漂亮，受人歡迎，豈不是當在夸我。”玉明宛收回笑意。

她只是覺得可笑。

從嫁給衛景珩后便整日圍著他轉，就連最后被他狠狠拋棄，也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夠好。

沒想到自己那時候這么受歡迎啊。

“對對對！玉家大小姐和你長得像極了，好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被玉明宛這樣一提醒，蘇秋濯忽然想起來此事。

“難怪衛景珩對宛宛這么上心，原來是看到宛宛和玉家小姐生的相像，想起故人來了。”狄阿古恍然大悟。

“他那是在裝癡情罷了。”蘇秋濯一副早就把他看透了的神情。“他若真心在意玉家小姐，又怎會在玉家小姐尚且還在人世時就把沈悠悠帶回府上呢？后面還把玉家小姐趕出來了。”

“這么心狠？”狄阿古吃驚。

“對。把玉小姐趕出來后，他便迎娶了沈悠悠，緊接著就升了官職，當上了京都知州。你自己想想看這其中門道。”蘇秋濯一臉認真。

“若事實真是如此，那衛景珩當真不是個好東西。”狄阿古對衛景珩的印象瞬間大改。

“我看他現在把他兒子日日帶著，也是為了在皇上和沈丞相面前裝樣子罷了。”蘇秋濯撇嘴。

“這種話可不能在外面說。”

玉明宛輕聲提醒。

“放心吧宛宛，我就在你們幾個面前說道兩句。左右現在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年了，倘若世上真有轉世輪回一說，那玉家小姐現在也該投胎至新的人家了。”蘇秋濯拍了拍胸脯，向玉明宛承諾。

“哎，我怎么見你對那玉家小姐贊賞得很啊。”狄阿古從她一番言語中尋出些奇怪的味道。

蘇秋濯從剛開口到現在，幾乎一直都在夸贊玉明宛。

“小時候有一次蘇藝茹帶著一眾哥哥姐姐欺負我，玉家小姐曾出手替我解過圍。”蘇秋濯嘴角微勾。

玉明宛頓了頓。

還有這事？

“哎呀，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也不重要。就是可惜她在人世時沒能與她多說上幾句話。”

提及同玉明宛的交集，就想到她去世的事情。蘇秋濯心頭難受，索性不提。

玉明宛細細想了下，倒真讓她記起來了。

蘇秋濯所說之事的確發生過，那蘇藝茹拿新做的機關攻擊她，為此她手臂上還落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疤痕。

沒想到自己和蘇秋濯之間還曾有過如此深刻的淵源，玉明宛心中暗自感慨。

不知不覺，一行車隊終于抵達九幽山頂。

營地已經提前休整好，眾人從馬車上下來后先行回各自營帳休息。

“陸公子！洛姑娘！”

玉明宛和陸堯并肩前行，忽而聽見不遠處有人喊了聲他們。

小廝腳步匆匆，走到二人面前。

“洛姑娘，丞相府沈大人請您前去交談。”

“在路上顛簸了這么久，她早就乏了，現下恐怕無暇與沈大人會面。”陸堯替玉明宛拒絕了沈南。

“沈大人說他有急事與您商議，還望洛姑娘務必隨小的去一趟。”小廝態度堅決。

陸堯皺眉，正要發作，玉明宛微微抬手，示意他收住。

“好，我隨你去。”她爽快答應下來。

“宛宛。”陸堯小聲念道。

沈悠悠和玉明宛的矛盾沈南不可能不知，忽然這時候請玉明宛見面，斷然是為了找她麻煩。

“等我回來。”玉明宛朝陸堯笑了笑。

都已經過去幾年了，她早就不是曾經那個任人宰割的玉明宛。陸堯卻還是和從前一樣，生怕她受欺負。

如今她這副模樣，誰敢輕易找她的麻煩。

營地一座山坡后面，沈南等待許久。

“洛姑娘。”

聽到腳步聲音，他提起警惕，扭頭望去。

“沈大人找我何事？”玉明宛不愿與沈南繞彎，索性開門見山，直抒來意。

“在京城時我便一直想要邀請洛姑娘見一面，替悠悠向你道聲歉意。只是政務繁忙，一直抽不出空閑來。”沈南語氣真誠無比。

“小事而已，都已經過去了。沈大人不必放在心上。”玉明宛不以為意。

“這怎么能行。”沈南語重心長。“悠悠這次做的這么過分，你未同她追究，乃是你胸襟開闊。但我于情于理也該道歉。”

玉明宛不動聲色打量沈南。

身居高位，卻舍得放低身段向她一個“小姑娘”道歉。

這個沈南可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