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氣，腦海里過了很多內容。

如果衛云澹真的有瘟疫，那最后的結果不是死就是連累整個京都。

而無論是哪個結果，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沈悠悠只能低下尊貴的頭顱，“好，我可以答應你提出來的條件，但是你必須先把云澹治好，否則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

玉明宛敲了敲桌子，提醒道：“沈悠悠，你要搞清楚，現在掌握話語權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沈悠悠咬緊下唇，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衛景珩，希望他能說點什么。

總不能真的三跪九叩去認錯吧？

衛景珩搖搖頭，“悠悠，你要為了大局著想。”

就這樣，在禁軍清場的情況下，沈悠悠被送回了丞相府。

玉明宛則是搬著椅子到外面等著她磕頭認錯的畫面，笑著說：“八皇子，丑話說在前頭，這次我愿意幫忙是為了暄國。”

“無論我們之間有多么大的恩怨情仇，都無法改變我是暄國子民的身份。”

“因此，我愿意化解這樣的災難，但你們如果演戲欺騙我被我發現的話……”

她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那我想，我能夠救下衛云澹一次，也就能要了他的命，八皇子以為呢？”

衛景珩苦笑著點頭，“宛宛，我們之間什么時候變成了現在這樣。”

他走到玉明宛身后，身體前傾，嘴唇險些擦過她的后頸，卻被躲開了。

玉明宛眼里閃過一抹嫌惡，“八皇子請自重。”

衛景珩目光失落地看著她，“宛宛，當年的事情是我考慮的不夠周全，這才導致了你這些年來的痛苦。”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彌補你。”

玉明宛閉上眼睛。

……

玉珠原本應該坐著馬車離開，卻在馬車即將出城時下了車。

她給了一錠金子過去，警告道：“鏢車的錢一開始就給了，而這次給的是封口錢。”

如果今后有人問起，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他得掂量一下。

偽裝成車夫的男人連忙點頭，“您放心，如果有人問起，我就說將人送到了指定的山村里才走的！”

玉珠這才帶著玉老爺子消失在小巷子里。

她推開了城南拐角最里面的房門，一眼就看到站在里頭的白溪。

兩人對視了一眼，絲毫不意外對方出現在這里的身影。

玉珠將玉老爺子交給他，“白玉靈芝已經用了，玉老爺子不日就能清醒過來，玉小姐擔心城中驚變，請了鏢局將我們帶離京都。”

“只是我尚有任務在身，暫時不能離開，而且……玉老爺子就算離開京都，也不一定能夠安全。”

白溪點頭，給她指了個方向，這才將玉老爺子帶到房間安置。

玉珠則是去了那個方向匯報任務。

院子里，陸堯正坐在那翻看書信，聽到腳步聲后也未曾停止。

“來了？”

玉珠單膝跪下，“少主，玉小姐已經在行動了，可我覺得事情有變。”

陸堯微微挑眉，“你出來的時候，應該是發現了什么線索吧。”

她點了點頭，“玉小姐原本打算等玉老爺子清醒之后再送我們離開，也能作最后的告別。”

“可我今日收拾衣裳的時候發現，有人送來了一個孩子，應當是衛景珩的兒子。”

衛景珩的兒子？

事情還真是變得有趣起來了。

陸堯冷聲道：“衛景珩巴不得跟宛宛再續舊情，衛云澹作為他和沈悠悠的兒子，對他來說只會是個阻礙。”

若無必要，他不可能讓衛云澹出現在玉明宛面前引起當年的痛苦。

所以，人是被故意送去醫館的。

玉珠連忙問：“會不會是沈悠悠想借此對玉小姐下手，我們要不要先行動？”

陸堯輕咳幾聲，“不必，玉老爺子暫時安置在這，你這段時間……暗中跟著宛宛施行保護。”

玉珠急了，“可少主您的身邊也很需要人手！”

如果一起行動的話還好，可他們現在都分道揚鑣了，還分出本就不多的人手去保護玉明宛……

聞言，陸堯的面色瞬間就冷了下來，“當年，我念在宛宛身邊無人，才將你派給她做侍女。”

“盡管這些年來你一直在服飾玉老爺子，也不能忘了自己真正的主兒。”

“這樣的話聽一次就夠了，如果再讓我聽到你不為主人著想，格殺勿論。”

玉珠冷汗涔涔，只得退下去執行任務。

不多時，安置完人的白溪也趕來了，正好聽到這些對話。

他的心情有些復雜，“少主，自從老爺一再傳信催您回去而無果，您身邊的人就被變著法子喊了回去。”

“如今……您身邊可用的人已不超過五十，恐連自保都難，玉珠的話也沒什么錯。”

陸堯收起書信燒了，“沒有人能阻止我的行動，即便是我的親生父親也不行。”

他起身往外走，“去看看吧，玉老爺子沒醒，我們便替他瞧瞧沈悠悠磕頭認錯的畫面。”

白溪無奈地跟上。

他們走出巷子，站在無人瞧見的拐角處。

此刻估計是三更天，街上沒什么人，但四處都有站崗的禁軍連成一排，從丞相府直到醫館門口。

至少有這些禁軍在，可以很大程度上阻隔來看熱鬧的百姓。

雖然大晚上一般不會有什么人來。

白溪卻覺得有些古怪，“這一帶的都是禁軍，可能夠支使禁軍的可除了皇帝之外就是禁軍統領。”

且不說這一代的禁軍統領是皇帝自己的人，不可能貿然行動。

就算不是皇帝的人，禁軍首領想要調動禁軍也不可能一次性調用這么多，其打草驚蛇的程度相當于皇子寫封信通知皇帝他要謀朝篡位了。

除非……這些禁軍是皇帝自己調用的。

陸堯腦海里飛快閃過一個思路，但還沒等他細想，路上就出現了沈悠悠的身影。

她還真的三跪九叩往醫館的方向走，動作非常快，像是生怕慢了幾步會影響到誰似得。

只是這么一來，磕頭的力道就自然而然減輕了許多，讓人不快。

但漫長的路磕下來，再抬起頭時，還是能輕易看到她額頭上的血痕。

陸堯咳嗽幾聲，“也不知道宛宛做了什么，居然能讓沈悠悠給她三跪九叩，但想起來應該是很有趣的事。”

白溪上趕著問：“那少主，要不要我現在派人去查探下玉小姐那邊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