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朝顧這近乎于走火入魔了一般的話，扶子春臉上卻并沒有多少擔憂。

她甚至，還能隱隱得透出來幾分厭棄和不耐。

“有時候我也搞不懂你的腦回路，事情已然發展到如此局面，你居然還想著撥動時間，去回到你們最初相遇的時候，掩耳盜鈴一般的重新開始。”

嘖。

扶子春掏了掏耳朵，打了個哈欠。

“從某種方面來講，你還真是和我認識的一位朋友非常相似，都是那種不撞南墻不回頭，但是撞了后卻發現，那根本不是你想撞的南墻，因為你連最基礎的方向都反了。”

朝顧危險地瞇起眼睛沉默了數息。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說的是，顧淵鷙嗎？”

“嗯哼。”

扶子春不由地露出了個“你猜的對”的遭遇眼神。

“我不會跟他犯同樣的錯誤。都已經扭轉乾坤了，他的第一件事卻不是去找你，而是去幫他的兄長，自己則施施然地等著你自動送上門來，這是很致命的錯誤。”

“哦。”扶子春露出了然的表情來，好奇地問：“所以如果是你的話，在你真的已經波動時間扭轉乾坤且回到過去的前提下，你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我媽媽是嗎？”

“當然。”

扶子春不免好奇地問：“難道除了我媽媽這個遺憾，你就沒有什么其他的遺憾了嗎？”

“沒有。”

回答的毫不猶豫，斬釘截鐵。

“你在三歡體內的時候，應該已經聽到了我和女帝具體的聊天，知道你的母親現在還在無跡海替你贖罪，替你承擔著罪孽。”

“你也知道你母親并非對你無情，只是她不得不將對你所有的愛都隱藏在自己的身份之下。以避免被他人看出，避免你會更加被千夫所指。現在，你知道了她的不得已，也明白了她的苦衷，但是在你終于有扭轉乾坤的機會的前提下，你所做的第一件事，卻竟然不是上去抱抱她？”

扶子春瞠目結舌。

她給直接看傻了眼睛。

忍不住不可置信又詳細地繼續追問：

“難道在你的心里，你所謂的愛情真的可以敵得過一切嗎？”

“甚至，都不能勾起你對你母親一分一毫的愧疚和自責？”

……

朝顧眉眼處的確有情緒在動搖。

他好像在想什么。

但是，半晌，他卻只是冷笑著表示說：“我為什么要對她感覺愧疚和自責？這一切本來就是我應該得到的。并且她對我的那些疼愛也并沒有讓我逃過那些虐待和歧視，我依舊是在千夫所指的鄙夷眼神中長大的，既然她沒能給我一個健康的身體，那她就活該為我的一生而奉獻全部。”

“……”

扶子春的游刃有余終于有些掛不住了。

她冷笑著哼了聲。

“看來我對你的形容還真是很貼切，你真的就是一條即便被放在懷里，卻依舊怎么也捂不熱的毒蛇。你不知感恩就罷了，還真的特別擅長倒打一耙，恩將仇報。”

“我的確如此卑劣不堪，但是沒辦法，現在贏家依舊是我。你竟然試圖，拿我從未得到過的母愛來喚醒我所謂的良知，你是真的很愚蠢。”

“這不叫我愚蠢，叫你太心狠。”扶子春無奈地嘖嘖感慨唏噓罷了，又近乎同情地垂眼看向三歡，“你真的以為自己現在是贏家了嗎？可別忘記了，你的靈魂現在已經脫離了三歡的軀體。你一個靈魂，根本觸碰不到實物，還想著怎么對付三歡啊？”

“……”

朝顧怔愣片刻，試探著伸手去抓旁邊的三歡。

卻抓了一手風。

糟糕。

他竟然忘記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