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 沒錢戀愛的我只好去除妖了
- 斬落清風
- 2424字
- 2023-03-18 22:52:43
維爾福先后三次換乘驛車,往巴黎疾駛而去。讓我們暫且撇下他,穿過兩三間客廳,走進杜伊勒里宮的小書房。這間有拱形圓窗的小書房,因拿破侖和路易十八特別喜愛而聞名,如今它是路易—菲利普[插圖]的書房。
且說這間書房里,路易十八坐在從哈特韋爾帶回的一張桌子跟前。大人物都有些為世人所知的癖好,路易十八的一個癖好,就是珍愛這張桃花心木的桌子。此刻,國王正漫不經心地聽著一個老臣說話,那人五十一二歲年紀,頭發已經灰白,氣度不凡,面容端莊。陛下一邊聽他說,一邊在格里菲烏斯[插圖]編注的賀拉斯[插圖]詩集的頁邊做注釋,這個版本雖說很受推崇,卻多有舛誤之處,正好讓陛下卓越的哲學見解有了用武之地。
“您說什么,先生?”國王問道。
“我說臣下憂心如焚,陛下。”
“真的嗎?莫非您夢見了七頭肥牛和七頭瘦牛[插圖]?”
“不是的,陛下,那無非預示七個豐年和七個荒年而已,陛下英明,有陛下治理天下,饑荒不足為懼。”
“那么您說的是什么災難,親愛的勃拉加斯?”
“陛下,我想我有充分理由相信,南方正醞釀著一場大風暴。”
“嗯,親愛的公爵,”路易十八答道,“我相信您的消息并不準確,我可以肯定地說,那邊陽光很明媚。”
路易十八盡管很有才智,還是愛開淺薄的玩笑。
“陛下,”德·勃拉加斯先生說,“陛下就不能派一些忠實可靠的人到朗格多克、普羅旺斯和多菲內三省去一下,把那些地方的民情向您如實稟報嗎,即便是為了讓一個忠心耿耿的臣仆放心也好哇?”
“Conimus surdis[插圖],”國王一邊繼續在賀拉斯詩集上寫注,一邊說道。
“陛下,”朝臣作出懂得這位韋努西亞詩人[插圖]這句詩的樣子,笑著說,“陛下信賴法國民眾的忠心在情在理,不過我想,提防某些亡命之徒的垂死掙扎也是無可厚非的。”
“您指誰?”
“波拿巴,還有他的黨羽。”
“親愛的勃拉加斯,”國王說,“您這么疑神疑鬼,讓我沒法工作。”
“而我,陛下,您這么高枕無憂讓我無法安睡。”
“等一下,親愛的,請等等,我在Pastor quum traheret[插圖]上找到了一個很好的注呢;過一會兒您再往下說。”
出現了片刻的沉寂。路易十八用極小的字體在賀拉斯詩集空白處寫上一條新的注釋,寫完,他抬起頭來說道,帶著自以為頗有見地的人的得意神情,其實他只是在評價另一個人的見地而已,“請繼續說下去,我聽著呢。”
“陛下,”勃拉加斯說,他突然想把維爾福的功勞占為己有了,“我不得不對您說,使我擔憂的決不是一些缺乏根據的傳聞或捕風捉影的街頭巷議。我派了一個有頭腦、完全值得信賴的人去視察南方動態(公爵說此話時猶豫了一下),他坐驛站快車來對我說:‘國王受到巨大的威脅。’于是,我就趕來了,陛下。”
“Mala ducis avi domum[插圖],”路易十八一邊寫注,一邊說。
“陛下命令我不再堅持這一說法嗎?”
“哪兒的話?親愛的公爵,請把手伸出來。”
“哪一只?”
“隨便,左邊的吧。”
“這只,陛下?”
“我說左邊的,您卻伸右邊的;我是說我的左邊。對了,這邊。您大概可以找到警務大臣昨天送交的報告……啊,聽,唐德雷先生這就來了……是唐德雷先生嗎?”路易十八問掌門官,后者剛巧進來稟報警務大臣到。
“是的,陛下,唐德雷子爵先生到,”掌門官重復一遍。
“您來得正好,子爵,”路易十八微微一笑說,“來,請對公爵說說波拿巴先生的最新消息吧。無論局勢多么嚴峻,請您不要有絲毫隱瞞。怎么樣,難道厄爾巴島真是個火山,我們當真會看到那兒爆發一場烈焰沖天的戰爭嗎?bella, horrid a bella[插圖].”
唐德雷先生把兩手放在安樂椅的扶手上,靠著椅背優雅地晃動著說:
“陛下看過昨天的報告了?”
“看過,看過了,不過請您對公爵說說,他還沒看過報告。對他詳細談談那個篡權者在島上的所作所為吧。”
“先生,”子爵對公爵說,“陛下所有的臣仆都應該對厄爾巴島傳來的最新消息感到歡欣鼓舞,波拿巴……”
唐德雷先生看著路易十八;國王埋首加注,連頭都不抬。
“波拿巴悶得要死,”子爵接著說,“他成天看隆戈納港的礦工干活。”
“他還以搔癢來消遣,”國王說。
“搔癢?”公爵問,“陛下這話是什么意思?”
“沒錯,親愛的公爵,難道您忘了這位大人物,這個半人半神的英雄得了一種要命的皮膚病,prurigo[插圖]?”
“還有呢,公爵先生,”警務大臣繼續說,“我們幾乎可以肯定,要不了多久,篡權者就會變成瘋子。”
“瘋子?”
“會瘋到極點。現在,他已經神志不清了,他時而熱淚滾滾,時而縱聲大笑;有幾次在海邊一待就是幾個小時,向大海扔石子,只要石片打了五六個漂兒,他就像又贏了一場馬倫哥[插圖]戰役或是奧斯特利茨[插圖]戰役那么心滿意足。陛下,您同意這是發瘋的征兆吧?”
“或者是智慧的征兆,子爵先生,智慧的征兆,”路易十八笑著說,“古代的偉大統帥就是往海里扔石子取樂的;您去看看普盧塔克[插圖]的《阿非利加西庇阿[插圖]生平》吧。”
兩人對時局的漫不經心,著實讓德·勃拉加斯先生暗暗叫苦。
雖說維爾福沒把機密向他和盤托出,生怕功勞全給他攬了去,但就憑維爾福告訴他的情況,他已經感到極為不安了。
“瞧,唐德雷,”路易十八說,“勃拉加斯還沒有被說服;您再說說篡權者的轉變。”
警務大臣躬了躬身。
“篡權者的轉變!”公爵低聲說,他看看國王,又看看唐德雷,他倆就像維吉爾詩歌里的牧童那樣一唱一和,“篡權者有所轉變了?”
“絕對沒錯,親愛的公爵。”
“變得循規蹈矩了。請詳細說說吧,子爵。”
“事情是這樣的,公爵先生,”警務大臣一本正經地說,“前不久拿破侖視察舊部,有兩三個部下,按他的說法就是老兵,表示想回法國。他當場批給他們假期,勉勵老兵要為他們的好國王效力。這是他的原話,公爵先生,我可以肯定。”
“呣!勃拉加斯,您怎么說?”國王目光暫離那本翻開的皇皇巨著,滿臉得意地說。
“我想說,陛下,警務大臣和我之間,肯定有一個人弄錯了。警務大臣既然負責陛下的安全和尊嚴,他是不可能弄錯的,所以很可能是我弄錯了。但是陛下,假如我處在您的地位,我會垂詢一下我對陛下說過的那個人。我甚至堅持懇請陛下給他這樣的榮幸。”
“行啊,公爵,我愿意接見您舉薦的任何人;不過,我希望接見他時手里有準備好的材料。大臣先生,您有一份比這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