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正躺在床上聽純音樂預備著熄燈休息了,劉二麻子兄那時也躺在床上,不過他好像有些什么心事似的在床上輾轉反側。我問他是不是想吃巧克力了,我的包里還有些存貨,需要的話可以拿一塊去潤潤喉。
劉二麻子兄轉過身來看著我默不作聲,我起身從包里拿出一塊巧克力遞給他,他搖了搖頭沒接,我把巧克力剝開自己吃了一半另一半放在了他的身旁。我熄掉了燈躺回床上蓋上被子預備睡覺,這時候劉二麻子卻突然問我如果我的面前現在擺放著一臺時空穿梭機我會做些什么。
我未經思索便回答說,這還用問?當然是馬不停蹄地回到過去。劉二麻子兄又問我為什么這么講。我說我也不說不上個所以然,大概是因為在過去的日子里有很多美好的人和事兒吧。劉二麻子兄靜默了好一會兒,我以為他睡著了,他這時候突然對我說他還差五千塊錢。我不明所以,我問他什么差五千塊錢。
劉二麻子兄說他要造一臺時空穿梭機,他手頭目前存有一萬塊錢但是還差五千塊錢的經費。我楞了對他說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他說他是認真的。我有些驚訝,但我知道劉二麻子兄生平不喜歡亂開玩笑,他是個頗為嚴肅的人,我認真思索了片刻后對他講你如果真決定要造一臺時空穿梭機那我肯定是支持你的,明天天亮我就去銀行給你取錢。
劉二麻子兄把身旁的巧克力送進嘴里咀嚼起來,然后對我講謝謝了兄弟。我拍了拍劉二麻子兄的肩膀笑著說這話見外了,我們貴為兄弟當然是要相互幫助的,但該算的利息還是要算的。劉二麻子兄聽我這么講便開心地傻笑起來。
大笑過后我對劉二麻子兄說,談笑歸談笑不過我還是還是想問問你為什么想要造一臺時空穿梭機出來。劉二麻子兄對我講他自己造時空穿梭機的初衷想法和我的一樣,具體說不上個所以然,就是覺得那些逝去的日子里有著許多自己美好的回憶,那些日子里有著很多有趣的人有趣的事兒,哪怕是路旁的一坨牛屎都仿佛散發著一股令人著迷的氣味。
我笑了笑對劉二麻子兄說,如果你成功地造出了時空穿梭機并且成功地回到了過去,你最想做的三件事是什么?劉二麻子兄笑著對我講,什么三件事?,如果我要是真的回到了過去,對不起,我要做一萬件曾經想做卻又留下了遺憾的事,什么他媽三件事,那全是糊弄小孩兒的話。說罷,我和劉二麻子兄躺在床板上哈哈大笑起來。
我對劉二麻子兄講我還是想聽聽你最想做的三件事兒,你講講吧,就當是舉個例子也當是給我拓展一下思路好讓我也斟酌一下自己穿越以后最想做的三件事。
劉二麻子兄架不住我在他身旁軟磨硬泡,他說他穿越到過去最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孝敬一下自己的老爹,給老爹打洗腳水給老爹洗腳,不再和老爹為了一些雞毛鎖事兒而爭吵,要給老爹修理一次頭發,要給老爹買一套嶄新的衣服,最重要的是要和老爹一起喝一場交心酒......劉二麻子兄說著說著眼里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劉二麻子兄接著說,老爹這輩子活的太憋屈,忙碌了半輩子卻又沒有享到我這個當兒子的福,雖然老爹常說我不是他親生的,我是被他在火車站里撿到的,但他還是依然為我付出了他的全部,只可惜我考上大學那年他因車禍意外身亡了,關于老爹我有太多的遺憾了,遺憾不能養他老,孝他福,我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對老爹說了,我這輩子都欠老爹的,還不清......
劉二麻子兄對我講,腦袋上裂開一條大口子足有十多厘米長,送到醫院去縫了幾十針,傷愈以后腦袋非但沒有變笨反而變得比以前更加靈光,做題仿佛有如神助,學業從此一路高歌猛進。
他要當面感謝他們,給他們一人買一包香煙一人一包辣條,保不準自己現在還是一個木納的笨蛋。
說到這里,劉二麻子兄感嘆地說道,世界有時候真就是這么地荒誕和有趣,不要去記恨哪些曾經害過你的人,因為他們很可能反而是你生命中的貴人。
此外,劉二麻子兄說他要帶一串糖葫蘆回到過去,回到十八歲那年的夏天。我問他為什么。他嘆了口氣說,但這并不全然是好事兒,可能這就是老話常說的有得有失吧。
劉二麻子兄接著說,十八歲那年的夏天曾經有個女孩約他周末去郊外爬山,他當時答應了,他還答應了要給她帶一串糖葫蘆,而她則給他了帶他最喜歡吃的鍋盔。
但等到劉二麻子兄與那個女孩兒相約去爬山的時間時,他卻因為一道頗為艱深的數學題把這件事忘了個干凈。當他再次想起這茬事兒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月以后了,那時候高考已經結束了,高考成績也已經公布了,劉二麻子兄如愿考上了自己心儀的學校,但那個女孩卻因為成績不理想而跟隨父母回到了老家復讀。從此他便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個女孩,那時候手機還沒有普及更談不上有個聯系方式可供聯系。
劉二麻子兄遺憾地說,老天真是公平的,他給你開了一扇窗也就順手把你的門給關上了,我那時就是因禍得福,智商上去了情商下來了,我帶糖葫蘆的目的就是想彌補這件遺憾事,這也是我想做的第三件事。
我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我對劉二麻子兄說,遺憾這個東西始終是人生路上無法擺脫的命題。
過了一會兒,我問了劉二麻子兄一個頗為奇怪的問題,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問出這么個精神失常的問題,反正我就是鬼使神差地問出了口,這個問題威力頗大致使劉二麻子兄半天沒有緩過勁來。
當時我是這么問劉二麻子兄的:如果當年的你沒有碰到那道惹人厭的數學題,而你與那個女孩成功地登上了郊外的山頂,她吃上了你給他帶的糖葫蘆,你吃上了她給你帶的鍋盔,介于以上種種有利條件,所以當時的你們會在山頂的小樹林里就著滿地樹葉而做愛嗎?
劉二麻子兄沉默了,由于我熄掉了房間內的燈光所以我當時看不清劉二麻子兄的面部表情。片刻過后劉二麻子兄嘿嘿地笑出了聲,我聽他這么一笑我也憋不住笑了出來。
劉二麻子兄笑著對我說,這個問題是個先驗的哲學問題,關于此問題的究極解釋你應該去問那些在先驗哲學領域卓有成就的哲學家們,但我覺得無論做愛與否都不影響這段故事的特殊涵義極其內在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