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看不見發(fā)端亦不知其結(jié)果。

當(dāng)時我和劉二麻子兄正在王五的早餐店里就著豆?jié){吃油條，劉二麻子兄突然說他自己已經(jīng)老了，我很驚訝，他這話說的太突然，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講。

隔壁桌的一男一女正在小聲爭吵，我聽得九分清楚，那個穿著時尚的女孩兒嘲諷那個黃毛小子槍炮不爭氣，說他是個軟桿子，說他外表看著年輕但內(nèi)地里已經(jīng)十分地老氣了，說他估計過不了多少些時日就要徹底退出歷史舞臺。那個黃毛小子聽了這些話瞬間呲牙咧嘴臉色通紅，他罵女孩兒是個騷婊子，昨晚明明被火槍大炮打得節(jié)節(jié)退敗哀嚎聲不絕于耳……

我問劉二麻子兄為什么突然說自己老了，劉二麻子兄說王五炸的油條是十里八鄉(xiāng)出了名的硬如磐石，外地人吃王五炸的油條就像是吃河里的金剛石，他如今雖然牙口尚好依舊能咬的動王五炸的油條，但是他已經(jīng)沒有了吃油條的欲望了。

我對劉二麻子兄講，是不是吃膩了？明天改吃面條好了，或者是吃包子，饅頭也不錯。劉二麻子兄搖搖頭說我根本不懂他在講什么。

我說我明白他在講什么，他問我他在講什么，我說他講他自己已經(jīng)老了，他說不是。他說不是我就明白了，我明白他在講什么了，我笑著對劉二麻子說他剛才是在講錘子。劉二麻子兄笑著點點頭，他說此時此刻他正在吃王五炸的油條，彼時彼刻他正在吃著鴨子講著錘子。

我問劉二麻子兄彼時彼刻他吃了多少只鴨子，劉二麻子兄說十只鴨子起步，少吃一只都不能，唯有這樣才能充實生活超越日常。劉二麻子兄這么講就有意思了，有意思在何處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的確有意思。

我對劉二麻子兄說，他一個素來不吃鴨子的人卻突然吃起了鴨子，而且一吃就是十個，這不免讓人猜疑這是一種務(wù)虛精神，其目的就是沒有目的的漫求人生的意義。

劉二麻子兄說我想多了，要是人生的意義光靠吃點虛空鴨子就能找到的話，他早就往生天國了，可無奈虛空鴨子只能幫助人暫時性的超越日常，最終還是要落回到地上，路漫漫其修遠兮。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劉二麻子兄說早些年他靠酒精超越日常，但最終發(fā)現(xiàn)酒精好是好但就是太傷身體，后來這些年他轉(zhuǎn)而靠吃虛空鴨子以此超越日常。

我問劉二麻子兄問什么老想著要超越日常，是不是酒喝多了、鴨子吃多了的原因。劉二麻子兄說他自己也碼不實在，可能是因為他覺得超越了的日常比日常更像日常吧。

劉二麻子兄接著對我說，他要是如果比我先死掉，那就勞煩我把他的骨灰撒到公共廁所里去。我覺得劉二麻子兄十分幽默了，像他這種遺囑要求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別人從來都是把骨灰安置在墳?zāi)估锘蛘呷龅胶永锶ィ麉s要把骨灰撒到公共廁所里去，我覺得這無疑是一種很新穎的思潮。

我問劉二麻子何來這一請求。劉二麻子兄說他不是重口味也無意引人矚目更不是糟蹋自己，他存粹就是想試試看能不能在屎尿里修出蓮花來，如果不能就權(quán)當(dāng)給后人作警示了。

我笑了笑對劉二麻子兄講，最近聽說外國人搞了一個太空喪葬的項目，等你死以后我希望能把你的一點骨灰送上太空，不過這得等到我中了五百萬的彩票以后才能做到，因為這個太空喪葬項目可一點也不便宜，如此以來就算屎尿里確實修不出正果那也不用灰心，因為我還在太空給你預(yù)留了一個天國的位置，你只要安安心心地修準(zhǔn)能悟道超脫。

劉二麻子兄笑了笑說，謝謝我請他吃了一個超大號的虛空鴨子。我笑著說好兄弟就是應(yīng)該要一起吃虛空大鴨子，一起超越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