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不可能會復活的。。我覺得藍曉軒精神應該很正常，只是今晚意外遇到了你，而且被你說了幾句后感到情況不妙，或許警察早就掌握一切證據(jù)了，所以干脆裝成一個病人，這樣雖然被抓，但興許還能逃過最嚴厲的處罰。”

李蕭繼續(xù)著他的推斷，“至于那塊紅色布丁，我是這么推理的。藍曉軒想殺了蘇慧，她知道好朋友蘇慧肯定會過來和自己一起慶祝生日，又知道對方最喜歡吃布丁，所以把佯裝成是別人送給她的生日禮物讓蘇慧吃了。可惜蘇慧沒有馬上死亡，更讓她想不到的是，在蘇慧毒發(fā)時，自己假裝出來的那種緊張的叫喊聲引來了剛好路過自家門口的鄰居，進一步加害沒法成功了，所以只能繼續(xù)裝下去，和鄰居一起將蘇慧送到了醫(yī)院。她知道蘇慧出事，我們警察肯定會知道的，干脆來了個先發(fā)制人，把紅色布丁給你，讓我們以為受害者是藍曉軒自己，而蘇慧醒來后也會覺得真正要害死的是藍曉軒。至于她為什么要殺蘇慧，也只能等她自己開口了。”

唐生沉默著，他的腦海中出現(xiàn)了巷子里那個枯瘦如柴的，手里撥弄著佛珠的老婆婆。

李蕭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想了想又說，“她，或者是陳冰開口了，那么薛城、趙齊的死以及三眼面具的事情都能一清二楚了。”

“現(xiàn)在一方面要鑒定藍曉軒的精神狀況，一方面繼續(xù)等待醫(yī)院的消息。對了，關(guān)于那具不腐爛的女尸，有什么進展嗎？”

“請來的專家們正忙著分析研究呢，暫時沒有進展。女尸沒什么變化，好像隨時都會醒來啊。。反正現(xiàn)在這種不可思議的情況我也能接受了，就算真的復活了，我估計也震驚不到哪里去。”李蕭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一臉無奈。

就在這時，藍曉軒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她看向?qū)徲嵤议T口，臉上露出了一抹陰惻惻的笑容。

6月27日星期三早上9:20

醫(yī)院病房。

周揚的眼神很呆滯，像一汪黑沉沉的死水。

即便面前站著蘇慧和楚子飛兩個人，他也好像沒看見似的，他的眼睛里只有胡雪的影像。

她笑瞇瞇地望著自己，隨風飄起的長發(fā)如綢緞般光滑明亮，可在那些頭發(fā)的背后卻藏著另一張臉。

熟悉，也陌生。

那是藍曉軒。

她死死地盯著胡雪，完全不像往日那個柔弱的女孩了。

她的嘴巴一開一合，似乎在念著某種咒語。慢慢的，正微笑著的胡雪神色痛苦起來。

血，紅色的鮮血開始從她的胸前噴涌而出，最后，她無力地倒了下去。

身后的藍曉軒依然盯著胡雪，露出一種可怕的笑。

周揚的眼睛越來越?jīng)]有光彩了。這時，他的后背突然又刺痛了一下，他反手揉了揉那個部位。

楚子飛看著周揚，依然沒有說話。他和蘇慧進來后，就沒有說過一句話，三個人互相看著，應該都在想著藍曉軒。

一小時前，唐生來到醫(yī)院，他把藍曉軒的情況告訴了他們。盡管唐生覺得藍曉軒的精神有問題，但一切似乎都已表明，是藍曉軒本人殺害了胡雪。

剛開始，楚子飛覺得不可能，藍曉軒一直柔柔弱弱的，根本不像那種極其惡毒的女人，不過，他慢慢想明白了，藍曉軒的確也有殺人動機。

因為周揚。

藍曉軒喜歡他，可周揚一直把她當朋友看待，他的心里永遠只有胡雪一個人，或許藍曉軒一直恨著胡雪，最后再也忍受不了兩個人的甜蜜，于是找準時機殺了她。

胡雪死了，藍曉軒就以為能夠接近周揚，而后完全取代胡雪的位置。

當一個人想要得到的東西或人在現(xiàn)實中無法得到時，那么這個人也會走極端。

藍曉軒或許就是這樣的女人，并不是唐生懷疑的什么人格問題。她平時極好地偽裝了自己，直到最后無法偽裝下去時才會摘下面具，露出本來面目。

或許她想著通過扮演人格分裂的角色來逃避法律的制裁，所以才會說自己不是藍曉軒，是什么子莫，演的越真，就越能騙過警察。。

所有人都被藍曉軒騙了。

楚子飛這么推論著，但下一刻他又覺得自己太殘忍了點。不能這么想，畢竟藍曉軒是大家的朋友，她或許沒做過這些事。

“絕對不可能。”蘇慧打破了沉默。她感覺另外兩個人雖然嘴上沒說什么，但心里可能已經(jīng)認定曉軒就是兇手了。

她抬起了頭，“以前，曉軒是跟我提過喜歡周揚，這種執(zhí)著地單相思讓她內(nèi)心一直飽受煎熬，而胡雪那么漂亮還被周揚寵愛著，每當兩個人幸福地手牽手出現(xiàn)在她面前時，她也會露出笑容，但這笑容背后隱藏著滿滿的痛苦。可曉軒是不會害胡雪的，她那么善良。”

周揚轉(zhuǎn)過臉來，“她是真的善良嗎？”

“你怎么能懷疑她。。”蘇慧對上周揚的眼神，那里空洞洞的，好像一處無底深淵。

楚子飛連忙說了句，“還是讓警方徹底調(diào)查清楚吧。很多謎團都沒有解開，比如那個薛城和死在河塘里的人是誰殺的，三眼面具又是怎么回事，或許陳冰醒了之后，一切都會明白的。”

他看了一眼蘇慧，“蘇慧，我們先走吧，讓周揚好好休息下。”

蘇慧也沒再說話了，她和楚子飛離開了病房。

關(guān)上門的那一瞬間，她看到周揚又抓了一下后背。

住院部長長的走廊上，楚子飛心情沉重地嘆了口氣，“你說，這一切都是怎么了？”

蘇慧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楚子飛知道她和自己一樣，心里不好受，說是讓周揚好好休息，其實是想讓每個人都好好安靜一下。

“真希望是場夢。”蘇慧輕輕說道。

楚子飛靠著走廊上的一側(cè)墻壁，感到了一種無力。那種想盡快知道真相，現(xiàn)實又好像不能馬上接觸到真相的無力，還有驚訝和迷茫。

從他來到這里，之后發(fā)生的一切就像夢一樣，可能自己還在夢中。。那么，所經(jīng)歷的事情都是假象嗎？

他倒寧愿自己在做夢。

“人家說人生如戲，其實人生也如夢。周莊夢蝶，不知是周莊夢到蝴蝶，還是蝴蝶夢到了周莊。”楚子飛不由得發(fā)出了這樣的感慨。

他看了看沉默著的蘇慧，有個問題出現(xiàn)在了自己腦子里，“如果曉軒真是兇手，你能原諒她嗎？”

蘇慧沒有回答，看著楚子飛，問道，“你呢？”

兩個人都不做聲了。

或許大家都給不出答案。

沉默了片刻，楚子飛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回去吧。”

蘇慧點點頭，和他一起離開了醫(yī)院。

兩個小時后，唐生帶著孫民再次來到了醫(yī)院。

就在不久前，負責看守陳冰的同事打電話告訴他，陳冰醒了。

他立刻趕到這里，在走廊里詢問了醫(yī)生關(guān)于陳冰的情況，對方告訴他，病人目前是清醒的，狀態(tài)也還行，問話這種可以，但不能太長時間。

唐生和孫民的心頭略微輕松了些，走進了陳冰所在的病房。

床上躺著的那個人，正用一種平靜的目光看著他們。

唐生看他面色蒼白，頭上纏著白布，更顯得憔悴，但眼神平和，見到他倆完全沒有慌亂緊張的感覺，倒像已經(jīng)準備好要告訴一切了。

“陳先生，有幾個問題需要你回答下。”孫民這時說道。

“我以為會死，沒想到還能醒過來。”陳冰的語調(diào)平緩輕柔，嘴角露出一點點笑容，“唐警官，你們一直在等我醒來吧。”

“這次，你還會說不知道周揚嗎？”唐生的目光冷峻犀利，一如往常。

陳冰深呼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過了會兒，他才慢慢地點了點頭，“是我綁了他。”

“為什么？”

“。。因為藍曉軒。周揚拿走了她的筆記本電腦，我發(fā)現(xiàn)后便匿名發(fā)了個短信給周揚，讓他在自己房子附近的樹林里等著，之后就打暈了他。”

唐生微微瞇起了眼睛，“你和藍曉軒是什么關(guān)系？”

“某種程度上，她雖然不認識我，但我喜歡她。”陳冰的嘴角又露出了笑意，仿佛在回憶著什么。

“某種程度上不認識你？”孫民皺了皺眉。

唐生盯著陳冰的表情，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也變得柔和起來了。

“從頭說起吧。”

“。。好。我和曉軒小時候在一個地方長大，就是云里間。我那會兒十一二歲吧，有次在巷子里玩耍路過一幢房子，無意間看到了靠在二樓窗戶旁邊望著外面的她，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陳冰的笑意更濃，“她基本不出門，所以我和別的孩子一直都沒見過她，直到這次相遇才知道原來離我家不遠的房子里有這么一個可愛安靜的女孩。之后我們成為了朋友，我也去過她家，得知她身體弱，所以才呆在家里不出來。很快我也慢慢喜歡和她在一起聊天，雖然她文靜不多話，但很善解人意，嗯，就那時，我已經(jīng)開始喜歡她了。不過一段時間后，父母帶著我要搬到其他地方住，臨行前我見了她一次，她好像也舍不得，而且讓我意外的是，她還把自己家的鑰匙給了我，說這是備用鑰匙，可能以后她也會搬家，因為這片區(qū)域或許會拆遷。如果我想念這里，還能來看看屬于我們倆回憶的這幢老房子。我當時心里很不是滋味，現(xiàn)實中還得跟著父母搬走，雖然之后離開了那個地方，可心里一直記著她。直到幾個月前胡雪來酒吧，她在這里認識了薛城，有一次我聽到他們聊天時胡雪說到了曉軒這個名字，出于敏感，我便過去問了她，她說她的好朋友叫藍曉軒。當我看到她手機里的合影照片時，我一眼就認出了曉軒，她的外貌變化很多，但小時候的影子依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