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她送了份生日禮物，紅色布丁，很好吃呢。不過我在里面放了點佐料，按照她以前給我的地址送了過去。原以為她會死，可后來周揚和我聊天時說他的一個朋友在吃下有毒布丁后差點死去，幸好搶救及時才保住了性命。哼，可惜不是藍曉軒！”

唐生的目光依然冷峻。眼前這個女人不僅病態，而且十足是個惡魔。她和藍曉軒一模一樣，卻聲稱只是朋友關系，天下有外表完全相同，連聲音也一樣的朋友嗎？自然沒有。

那就只有兩種可能性了。。

“那天晚上周揚在餐館喝酒，后來你就進來了，把他帶到了這里。”

“是的，看到他一個人喝悶酒，還把我當成了胡雪！即便我把他送到這里，他還時不時念著那個死女人的名字。。氣得我真想一把掐死他算了！不過，還是下不了手呢。。”

“你就不怕他酒醒后在房間里發現那臺筆記本電腦，而后破解密碼看到你的日記嗎。”

“不會的，他不會知道電腦的密碼是什么。”

唐生在心里笑了一下，“你可真夠自信的，也太低估別人了。當一個好奇心很重的人酒醒后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房子里，很有可能會檢查一下這房子。很不幸，周揚最終發現了抽屜里的筆記本電腦，還破解了密碼看了日記，并拿走電腦。你發現后，意識到那天晚上帶他來這實在是個沖動的錯誤行為，于是就綁架了他，當然這里也清理過。可想不到的是，你竟然還敢來。”

“他拿走了電腦？所以警察就發現了。。”子莫的臉上露出一點訝異的神色，好像完全不知道，“綁架？我可沒綁架他。”

“當然你不必親自動手，你可以讓陳冰去做。”

“陳冰？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唐生一直在注意這個女人的表情變化，他這時沉默下來，想了想，又問，“那個落在餐館的刻有蝴蝶圖案的打火機，是你的？”

“打火機。。是我的，怪不得找不到了，原來落在館子里了。”子莫的目光轉向臥室那邊，“我喜歡蝴蝶，它們是世界上最美麗的生物。有時會從窗外飛進幾只蝴蝶，我想它們也喜歡我吧。”

“你也喜歡畫蝴蝶，還有周揚，那個站在畫中亭子里的人。”

子莫回頭看著唐生，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一點點星光，“我是喜歡畫畫，我和周揚有著相同的愛好，相同的品味，命運就該注定我們倆是一對。沒錯，我喜歡把周揚留在自己的畫中，很有感覺。”

“你也喜歡把自己隱藏在美麗生物的后面，讓別人看不到你的真面目。”唐生想起臥室墻上掛著的第三幅畫。

一只巨大的蝴蝶棲息在一張女人臉上。

蝴蝶很美，而那張女人臉隱藏在柔弱生物的背后。

“真面目怎么能讓別人看到呢，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戴著面具活著，每天在扮演不同的角色。我想你也是吧，只有獨自一個人時才是真正的自己。”

唐生冷冷地盯著她，“如今你的真面目已經在眼前了。。你是子莫，也是藍曉軒。”

“聽不懂，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子莫朝唐生走來，突然露出一種很痛苦的表情，她的右手按在了額頭上，緊接著身體一晃，倒在了地上。

就在唐生靠近她時，子莫已經從身后桌子上的水果盤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知道為什么和你說這么多嗎，一是出于仁慈，盡量滿足你的好奇心，二是你清楚后也沒用，因為死人不會再開口！”她臉上的難受表情立刻消失，笑嘻嘻地握著刀子捅向唐生。

唐生一直對她有所提防，這時候敏捷地避開那把水果刀，同時迅速抓住她的右手腕，朝沙發一側撞去。

子莫吃痛，水果刀“咣當”一下掉在了地上。

她沒有死心，想再次抓起地上的刀子，但水果刀已經被唐生踢開，很快兩只手又被他控制住了，任憑自己怎么掙扎也無濟于事。

緊接著，唐生拿出手銬，把她拷在了桌子旁邊。

“放開！”

面對這個瘋狂的女人，唐生沒有說什么，拿出手機撥通了同事的電話。

專案組的同事很快趕來，唐生和其中幾個人帶子莫回局里，剩下幾名同事聽完唐生跟他們說的話后繼續留在這所房子里檢查。

唐生回去后，在審訊室門口遇到了李蕭。

“兇手是藍曉軒？交代出什么了嗎？”他急著問。

“只是把她關起來，暫時沒有審訊。”

“為什么？”

“你自己看看吧。”

李蕭疑惑地朝審訊室里看去。

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可是表情很冷漠，眼神不再是以前那種柔弱又帶點緊張的感覺了，竟然讓人感到十分陌生，好像隨時都會把人的魂魄吸走似的。

“這是，藍曉軒？”

望著里面那個人，唐生的心情有點復雜，“今晚我去了趟藍天小區，發現藍曉軒進了周揚找到白色筆記本的那處房子，也就是2幢202室。后來這個女人告訴我，胡雪是她殺的，紅色布丁是她送給藍曉軒的，而且她叫子莫，藍曉軒的朋友。”

“什么？分明是一個人啊，難道，雙胞胎姐妹？”李蕭想了想，突然明白了，“你們不審訊，是因為她不對勁？”

“在審訊前有必要確認一件事。”唐生看著那張冷漠陌生的臉，“一具肉身，兩種靈魂。當然，這需要最終的科學鑒定。”

“你指她精神方面有問題？像多重人格那種，她是藍曉軒，也是子莫？”

“有可能，而不是什么雙胞胎姐妹。子莫堅強但也殘忍，藍曉軒脆弱又優柔寡斷。而現在她是子莫。”

“。。也或許她的精神很正常，只不過這兇殘就是她的真面目，平時都在裝柔弱來蒙蔽大家。”

唐生看了一眼李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精神正常的人犯罪和不正常的人犯罪，性質結果都不一樣。的確，藍曉軒也存在用裝病來逃避懲罰的可能性，所以我們不急著審訊，先等她的精神鑒定結果出來再說。”

“嗯，我還以為殺害胡雪的是陳冰呢。。她和陳冰一同做案的吧。”

“周揚在醫院里跟我說了情況后，我當時認為陳冰綁架了他，或許陳冰是藍天小區2幢202室的主人，是他在網上聯系周揚，瀏覽博客，也是他殺了胡雪。但又覺得不對，因為餐館的老板娘說過，那晚和周揚一起離開的是個女人，當然，陳冰也可以男扮女裝。昨天我又去了藍天小區，出小區時還看到一個模糊不過有點熟悉的身影。所以今天白天我去了趟社區居委會了解202室以前的情況。社區居委會反映的是，有一對夫婦曾經住在那里，他們有個女兒就叫藍曉軒。后來女方的丈夫離世后，她又嫁人了，但夫妻之間常常吵架，那個男人，也就是藍曉軒的繼父，經常打罵老婆和女兒，不過之后有人看到藍曉軒和她母親搬走了，那個男人倒沒再見過。所以我想這房子的主人應該是藍曉軒，她有以前房子的鑰匙，能隨意進出，并且電腦里的日記也是她寫的。”

唐生目光沉下來，“我一直覺得，藍曉軒看周揚的眼神不對，估計早就喜歡著他，那么胡雪自然就成為她的情敵了。今晚遇到她，我就故意說警方已經查清了一切，看她反應怎么樣，想不到她很快就承認了。至于她和陳冰的關系，現在不清楚，因為當時藍曉軒聽到陳冰這個名字，好像不認識一樣。現在她也沒再開過口，陳冰又沒醒來，不過會很快弄清楚的。”

“不認識。。不見得吧。既然綁架了周揚，她怎么還去那房子啊，不怕周揚在拿走電腦后立刻通知警察嗎，她再回去就會被警察抓住。”

“她可沒說自己綁架過周揚，就連電腦被偷似乎也不知道，當時她說這話時神情不對。”

“嗯？難道她真和陳冰沒關系？還是她還沒發現電腦被偷，所以自然沒對周揚做什么，但陳冰知道了，于是綁架了周揚，又去清理了那房子。可如果是同伙的話，這些事應該要告訴藍曉軒的啊，免得她再去那房子，奇怪。。對了，你說藍曉軒承認那塊紅色布丁是自己送的，那不符合常理啊，藍曉軒自己下毒殺害自己，這怎么可能！”

“我以前看過一些心理學文章，記得有一篇作者說到了人格分裂這個概念，說它是比較復雜的，主要表現為一個人個體內存在兩個或兩個以上獨特的人格，每一個人格可能會先后或者交替出現。就是這個人可以用另一種身份生活，也會有不同的經歷和名字。而且各個身份之間不能意識到其他身份的存在，身份之間的轉換有時只需要幾秒，有時也會是逐漸轉變。那么假設，藍曉軒有另一個人格，叫子莫，剛開始和藍曉軒這個主體人格能和平相處，但之后因為喜歡上了同一個男人，關系開始發生變化。而子莫也意識到她只不過是藍曉軒的另一個自己，在她的思維世界中認為，要成為一個完整的人就必須除掉藍曉軒這個人格。這樣她就能從黑暗中出來，永遠活在光明世界中。”

“不可能吧，殺死藍曉軒就等于殺死了子莫，因為她們只有一個身體。唐生，你這個想法太離譜了。”

“也只是一個初步的假設。在子莫的思維邏輯里，她可能就是這么認為的。殺死另一個人格藍曉軒，自己就能主宰這具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