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妖界,倏忽回了歸墟,我被他趕回昆侖。昆侖又來了一群人,驚夜現(xiàn)世,這些人驚恐不安,都來打探消息,得知驚夜在我手上,偃師上仙面色復(fù)雜,我笑著說:“如果偃師上仙能讓鎮(zhèn)妖塔認主,我就做主把鎮(zhèn)妖塔送你保管。”我的人在昆侖,心卻在歸墟,把積壓的事務(wù)處理了一番,我就打算再去歸墟。
路上,我看到了荒野中半死不活的黃鸝精。我檢查了她的傷勢,發(fā)現(xiàn)她傷的挺嚴重,說:“你看起來要死了,有沒有話想要對我說?”黃鸝看著我,迷迷糊糊地說:“你欠我的二兩銀子,能還了嗎?”看著這個要錢不要命的小妖,我真不知道說什么好,不過還是出手為她治好了傷。不一會,她的精神又好了起來,我問:“救命之恩,你該如何報答?”黃鸝一驚,抓緊了衣服說:“尊上,你不會想讓我以身相許吧?”我翻了她一個白眼,說:“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找個廚娘而已。”
我?guī)еS鸝去了歸墟,看著她那賊亮賊亮的眼,我有心擔心,是不是引賊入室了。黃鸝是個自來熟的妖,跟倏忽敘舊,跟蓮華講各種見聞,就是不能說話的阿圓,她也能聊上半天。
我在歸墟住了幾日。一天,梼杌妖王派了使者上門送禮。除了器物、珍寶,妖王還送來了大量的奴仆,既有妖族,也有人族,其中居然還有黃鸝的熟人。倏忽本來不想收,但架不住黃鸝懇求,她訴說他們在妖王那里的種種苦難,倏忽也就同意讓他們留下。
倏忽對那個使者說:“人妖兩界分隔,各得其樂。如果兩界重疊,對人族不是好事,對妖族也未必是好事。不知各位妖王,可有應(yīng)對之法?”
使者恭敬地回:“來之前,我家大王交代,如果帝君問及此事,他愿意召集各路妖王集會,到時候請帝君赴會,一起商量。”
使者走后,倏忽對那些侍從說:“你們愿意離開的,現(xiàn)在就可以離開。不愿意離開的,可以暫時生活在這里。”那些人確定倏忽不是在說笑后,有幾個提出不想再為奴,我答應(yīng)離開的時候帶上他們。
黃鸝拉著一個人族向倏忽介紹:“帝君,這是阿無,他雖然小時候就被抓去了妖界,受了不少苦,但為人單純善良,帝君是個好人,蓮華姐姐也很好,歸墟安樂,希望帝君可以讓阿無一直留在這里。”阿無卻說:“能再見黃鸝姐姐已經(jīng)很好,你那次給我們偷吃的,被人抓住后就不見了,我一直擔心姐姐。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回人間看看。”倏忽問了妖界奴隸的情形,知道有些妖王不僅強行抓取人族、妖族為奴,甚至以人、妖為食。看倏忽對這特別在意,我勸他:“妖食人,人也食妖,誰的拳頭大,另一方就是食物,自古以來皆是如此。你如果想強令妖族不再食人,那些靈智未開的妖獸呢?人食妖又該怎么辦?”
重黎離開不久,神荼前來拜訪,往事再次浮現(xiàn)在倏忽心頭。神荼小心謹慎,輕聲問:“不請我進去坐坐嗎?”倏忽道:“我曾允諾一人,不讓你進入歸墟。”
神荼抬頭,盯著倏忽,大聲說:“你還在怪我!怪我騙你去不周山,怪我偷了你的頭發(fā),可是我也是被我父親騙了。十二祖巫已經(jīng)被妖族殺了很久,我不知道他居然有為他們報仇的念頭,也不知他為何認為你是妖帝,更不知道他想殺你,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會幫他。”倏忽聽了面無表情,只是說:“往事已矣,你走吧。”
神荼盯著倏忽的背影突然笑了一下,說:“如果仙門知道重黎的魂魄可以成為不周山的山靈,會不會很有意思?”倏忽回頭盯著她說:“你知道我的底限。”
倏忽要去妖域赴會,我不放心,不能正大光明地一起去,我只好變成一根簪子。也許是因為一些妖王對梼杌妖王不放心,也許是因為孤樹妖王與世無爭,跟各路妖王之間無仇也無怨,也許是因為孤樹妖王是倏忽的熟人,大會最終定下在孤樹妖域舉辦。
除了孤樹、梼杌,朱雀妖王、白骨妖王,其他幾個知名的妖王也來了。素日桀驁不馴的妖王,今日看起來低眉順眼,我想倏忽能催動妖帝令的事情,他們知道了。酒過三巡,朱雀妖王說:“我聽說仙門想要強占帝君的神器,如果帝君有令,我愿意跟他們過過招,讓他們知道妖族并非無人。”倏忽還未說話,白骨妖王就說:“仙門就是貪心,不僅有了鎮(zhèn)妖塔、驚夜槍,居然還想謀奪帝君的神器。他們之前就囂張,如今多了一件神器,豈非更加跋扈。”
倏忽打斷話題,說:“今日聚會是商討如何避免無間結(jié)界破碎的,其他的改日再論。”諸位妖王七嘴八舌地爭吵,可惜沒有一點有用的消息,他們知道的遠不如孤樹妖王知道得多。
爭論結(jié)束,梼杌妖王說:“東海龍王前些日子得罪了帝君,不俗話說不知者不罪,自從他得知了帝君的身份,惶恐不安,希望我替他引薦,讓他向帝君請罪。”倏忽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敖倉老了不少,他領(lǐng)著幾個兒孫,捧著禮物,拉著幾個被捆綁住的奴隸,行大禮,跪下請罪。倏忽不知怎么嚇到了敖倉,他說話的聲音竟然有一點顫抖,他恐慌地說:“小龍罪該萬死,不識帝君真面,還請帝君念小龍當年治水的微末之功,饒恕小龍一次,解除小龍身上的法術(shù)。”倏忽看了他一會,一指點向他的眉心,時光仿佛在敖倉身上倒退,他變得不再那么蒼老。
我很驚訝,我從不知倏忽還有這等本事。其他的妖王也很驚訝,那幾個被捆綁的奴隸嚇得大喊著跑了起來。這讓剛剛恢復(fù)的敖倉十分生氣,他怕這些奴隸影響了倏忽的心情,出手就把他們打死了。看著妖侍若無其事的把這些尸體拖走,倏忽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他召出流光,一锏把敖倉打成飛灰。
事情變化太快,妖王們又驚又慌。梼杌妖王質(zhì)問倏忽:“帝君為何一句話不說就打死東海龍王,即便他曾經(jīng)得罪過帝君,他也是堂堂妖王。”倏忽道:“他可以隨意殺人,我自然可以隨意殺他。”他頓了頓又說:“今日之后,妖界,除了有罪的,無罪的人族、妖族不得強行抓為奴仆,準許自行離開。”梼杌咬牙道:“如果有哪位妖王不愿意放他們離開呢?”倏忽平靜地看著他,摸了摸頭上的簪子說:“也許你很快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