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短短時間,倏忽的態度大變,不過肯定跟前世有關。難道是我前世做了什么對不起倏忽的事,他現在想了起來,才對我不理不睬?我決定去一趟幽冥,試試業鏡是否真的能讓人找回前世的記憶。雖然我不喜歡神荼,但似乎也只能向她尋求幫助。只有知道前世發生了什么,我才能化解倏忽的心結。
幽冥無日無月,自然也沒有星星,也沒有白天黑夜之分的。幽冥的天空呈暗紅色,跟幾座流淌著巖漿的山交相輝映,比人間的傍晚還要黯淡幾分。稀疏的幾座尖尖的山峰直插天空,黑黢黢的像生鐵一樣。走過一大片開的正艷的曼珠沙華,前方是一條并不算寬的河,河水是詭異的碧綠色,里面漂浮著很多河燈,星星點點,看起來也有幾分趣味。
領路的幽冥弟子白璃告訴我,那些河燈都是冥主神荼親手放的,她每次思念故人都會放一盞。神荼看到我,不加掩飾臉上的厭惡之色,不過,她沒有阻止我使用業鏡,甚至是一臉的期待之色。她取出一個葫蘆,倒出一杯酒,指著那杯深紅色的酒,說:“此酒名為紅塵三千,能助人見心明性,能助你回憶前世今生,你如果不放心,可以不喝。”說罷,她起身離開。我盯著那杯酒看了一會,一口飲下。
我看著眼前碧綠的深潭,倒流的瀑布,石壁上那古樸的業鏡臺三個篆字,感概業鏡果然有詭異之處。我把手伸進了潭水之中,倒流的瀑布上出現了一幅又一幅畫面,我跟倏忽初識,我們一起去媧皇宮,他送我神器,我送他狗牙。
倏忽帶著我回了歸墟,他說:“歸墟清冷,除了我和阿圓,再無活物,你不會覺得無聊吧?”我說:“不會啊,有你在。不過,你不能嫌棄我鬧騰。”倏忽笑道:“怎么會,如果你愿意,可以把這里當成你家。”我雙眼發光,心情激動,拉住他問:“真的嗎?真的嗎?”倏忽笑著點頭,我緊緊抱住他,高呼:“太好了,我要蓋一所大房子。”
我看著完工的竹屋,興奮不已,高喊:“我有家了!我有家了!”阿圓被我的喊聲引了過來,我抱住它親了幾口,教導它,喜歡一個人就要親親他。阿圓咻咻叫了幾聲回應。我又撲向了倏忽,倏忽左右躲閃。
一天,我看到勾瑹糾纏倏忽,讓倏忽陪她去看桃花,不知為什么我很不高興。更可氣的是,倏忽居然也有所意動,我上前拉住他,轉身就走。我問他:“為什么要跟勾瑹一起去看桃花?”倏忽看我生氣,迷茫地說:“桃花很漂亮啊,何況歸墟沒有。”我道:“歸墟沒有,我可以為你種。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能讓勾瑹進入歸墟。”倏忽點頭答應。
一日,我怎么也找不到倏忽,問了幾個人,他們也都不知道。最后,還是那棵我以前經常爬著玩,已經成精的老樹告訴我,倏忽跟著勾瑹去了不周山。沒來由的,我心中十分恐慌,駕云全力飛向不周山。我遠遠看到,流光被手持一把大刀的共工擊飛,倏忽支撐不住了。情急之下,我擲出驚夜直取共工。
我扶倏忽坐起來,他還好,只是一點輕傷,只是他的狀態很詭異,像是變成了木偶,關節十分僵硬。他低聲告誡我:“小心共工的巫術。”我手持驚夜與共工惡斗,不知是我們斗法太過劇烈,還是其他什么原因,不周山上不時有巨石滾滾落下,甚至當我跟共工的攻擊落在不周山上時,平時很結實的山峰,居然也被我們打得坑坑洼洼。
共工不是我的對手,他手中的大刀被我打得幾近斷裂,最終被我打落在地。共工欲逃,他全速向不周山飛去,我大吼一聲,擲出驚夜,驚夜扎進共工的后背,把他釘在了不周山上。共工疼的大叫,不停地用頭撞向不周山。我剛回到倏忽身邊,就聽見轟隆一聲,回頭一看,不周山居然斷了,頓時天塌地陷。
天地巨變,師尊現身,共工已死,她要斬殺我。我無言以對,這樣的罪過,死幾次都不夠。倏忽求情,他愿意自斬四肢,化為天柱,支撐天地,只求師尊能饒我一命。我不同意,倏忽笑道:“不要忘了,我是天地靈氣所化的神鰲,只要還有口氣在,再嚴重的傷也會恢復。失去四肢,總有重新長出來的那天。失去了你這個朋友,我就再也找不到。”抱著失去四肢,青衣染血,疼的說不話的倏忽,我傷心痛哭,我心中又痛又悔。突然,倏忽疼的大喊大叫,他的魂魄不知受到了什么撕扯,幾乎要飛出去。我手足無措,一點辦法也沒有,深恨自己沒用。師尊說:“不周山有靈,新的天柱還缺少一個魂魄。”我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愿獻出魂魄成為山靈,請師尊助我。”
昏迷中的倏忽好像聽到了我的話,眼角溢出一滴淚水,我用手指輕輕擦去這滴眼淚,又摸了摸他的臉,大吼一聲,化為流光,撲向天柱。
我感到渾身冰冷,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不知何時我沉入深潭。業鏡臺似乎有某種力量,在不斷的地把我往潭底拉扯,我居然掙脫不得。“驚夜‘我輕聲召喚,我感受到一柄似乎與我血脈相連的長槍在微微顫動。我再次召喚,天降流火,山搖地動,漫天紅云,兩界皆驚,驚夜現世,直入幽冥。
當我持槍出了深潭的時候,我發現神荼居然在等著我,她笑道:“驚夜再現,那你就是完全想起來了。想必你已經知道,只要你獻出魂魄成為山靈,人界就不會毀滅。我很好奇,仙尊會怎么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