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在很深山的地方里,背靠竹林與山巒;抬一眼望去,峰巒疊嶂;竹林遍野,那些竹子高聳林立的,像護欄一樣圍在房屋的身側。附近是無幾處人家的,我住在里面的深林里,那里只有我們幾戶人家,我在那里生活了許久。
夜里:如果要問我最害怕的是什么?那定當是害怕鬼了,我在深夜里時常害怕夜晚降臨,內心總是悚惶不安,唯恐出現一些不好的怪影。那些大概是一些隱晦的內心吧,會在乍然襲來的時刻涌現而至,從而打斷了我心里的感受,把我再一次拖入深淵的池底里。
最不見光的黑夜里,我的堂姐坐在我的旁邊,我和她不時的聊幾句。她靜靜地看著我,眼里有點兒極微弱的光,光里面似乎有點;又好像是圓,隔著玻璃也能感受到它的溫度。
實在到了該入睡的時分,我便對她說:“你可以看著我睡覺嗎?”
“當然可以呀。”她想也沒想便應聲而落。細致到可以看得見絨毛的臉在燭光下閃了閃,一雙透亮的眼睛就那么看著我,“等你睡著了,我就走了。”
“你要記得,很多事情就如今夜,有的人會一直在的。”她拉過我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把臉枕入旁側的絨軟里,摸了摸我的腦袋,“等到以后你就不會害怕了……”
夜空中繁星閃爍的世界是岑寂,陰翳之下徹起的蟬鳴聲;幾只青蛙的“呱呱”叫,都摻入進風里的吹動整個寂冷的夜……她的臉在黯黑的夜顯得那么光亮……比晚來的星更甚——像是一顆迷失了靈魂的隕星,輕輕晃晃地墜入了人間里。
細的軟,輕的美;如果是問得誰更美?一時半會兒是分不清的,只須把月亮稍稍往臉上一抹、你瞧!這不就是美嗎?
——
姑娘穿著一身細軟軟的青墨長衫,走過橋頭央;瞥見過橋對岸的男子,手里的手帕持臉上輕盈一遮,只叫露出半邊天的嫣紅來——她半掩著臉,倚在橋頭岸,輕輕地一笑;手里的繡帕又是往臉上一遮,便又是引起男人們的目光。
究竟什么是美?那竟一時間無法理解。是我在夜里見過的畫景,至今依然覺得很驚奇。或許在那時我并不太明白,我在那兒等——只是為了等……就像我今日站在荷葉旁,瞧見水滴落入波紋片面之上,心里毫無起一點兒波瀾;如約旦河一樣沉默無言,融入其中了,又漸漸消散淡去。
夜晚正是如此惶悚,我更是如此,我逃避了一切該離去的過往。死去的靈魂在腐蝕,它染上了白骨,快要失去了黑夜。
我站在河前,生命就此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