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限環境里，越進化，越落后。

個體是這樣，物種是這樣，國家、文明，亦是如此。

————————

詭秘真相隱藏在平凡之下，人類的勇士，他們有很多名字，守夜人，調查員，D級特派員...

“檢測異常波動，坐標柳莊，監視人物柳儀，行動代號：異鄉人?！?

遠離鄉村的城中信號高塔下，直立的鐵塔根部，黏合著直徑十米的肉團，不明生物沒有眼睛，卻長滿了手指粗細黑洞，有些洞口插著數據線，鏈接一旁辦公桌上的電腦。

一群黑衣神秘人正有條不紊的處理過濾出的信息，對其進行解讀加工，匯總成條條情報，交給特別行動小隊處理。

隔壁房間內，除了全副武裝的士兵，還有位十四五歲模樣的少女，身穿lo裙，卻戴著厚厚的與季節不符的粉色圍巾，臉上厚重的煙熏妝，看起來很成熟。她坐在沙發上，大口吞咽茶幾上的各種糖果。

消滅掉一桌五顏六色的零食，少女吮吸著手指上碎屑，癱倒沙發上，揉揉鼓起的小腹。

“喂，小武，還有多久，呆了快兩天，我都要抑郁了，渾身不自在，再不找點活干，我要控制不住了?！?

靠在門口的小隊隊長，秦武，是個絡腮胡的中年大叔，虎背熊腰一身肌肉，胸口掛著的7.62口徑步槍在他手里像是玩具。

秦武抽著老式旱煙，分析情報部送來的行動資料：柳儀在魔都求學時，曾因與監視人物有過平繁接觸，而被同樣列為監管目標。

這次永城出現大面積停電，同時監測到異常波動，情報部第一時間鎖定了剛離開學校的柳儀。

秦武眉頭緊皺。

忍了這么久，終于路出馬腳了？他到底想干什么，明明在魔都更適合行動，為何要回到偏遠鄉村。

目標的行為令人費解。

為了不讓魔都的地下事件擴散，這次特地派遣S級、對生物特攻的強者。

可任務的判定只是E級威脅度。

因異常點極為偏僻，周圍人煙稀少，所以影響范圍不大，危險評級從D級轉為E級。如果不是永城歷史上，曾爆發大規模詭異擴散事件，這次連特別行動小隊都不會派遣，只會讓調查員探訪一下便可。

大材小用，苦逼的是他啊。

吐了口濃煙，秦武熄滅煙頭。

“今晚行動?！?

——————

昏暗的地下室內，一團黏合的肉體，在工作臺上抽搐著。

柳儀眉頭緊皺，盯著眼前自己親手創造的杰作，心中莫名后怕。

‘奪取同類性命便是墜入黑暗的開始，那來自血緣的詛咒，將如影隨形，永不消去。’

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幕幕，哪怕已經見識了諸多瘋狂之事，仍對柳儀的理智造成不小沖擊。

柳儀把樓上哥哥養的其余十六條蛇、八種不同蛇類全部喂了，本以為他會張口直接吞食，沒想到，陷入狂暴的柳宇，對其他蛇發起了死亡纏繞。

當蛇皮貼著蛇皮，柳宇滲出的血液，仿佛擁有獨立意識，沒入其他蛇的軀體。兩條纏繞的蛇逐漸黏合在一起，成了一條蠕動的蛇形活肉。

就這樣，一連融合十六條蛇，形成一團兩米長、三十公分寬的活性肉條，蛇鱗與肌肉、脊骨交錯，十幾個怪狀蛇頭發出絲絲痛苦之聲，隨著融合的加速，漸漸化作血腥的紅黃細胞原湯，發散騰騰腥氣。

溫度增高，肉塊表皮粘液蒸發，形成一層硬殼，如同保護變態發育的繭殼，正醞釀著神秘生命。

不久，柳儀聽到了咚咚，咚咚之聲，從肉繭里敲打而出。

“成功了！”

推了推眼鏡，柳儀用平板記錄著眼前一切，這是重要的實驗資料，是第一次以人為主體，意識轉移的成功案例。

心跳和大腦同時凝聚，然后是骨骼及肌肉，最后鱗片附著，其余的蛇類特性，按照基因序列一一體現。

基因進化，這是柳宇認知到的第一個詞。從他大腦崩潰的開始，意識便再次遁入夢境，回到那座腐朽消逝的神殿內。這次，他看到蛇類先祖，爬行類造物之主。

那是最初也是最強大、最復雜的基因序列，祂逸散的輻射，哪怕只記載著原始基因一小段，也誕生出數百米的巨蛇，奠定著數億年古老帝國的根基。

在主離開后，五位侍奉祂的使徒，分食了主的尸體，成功邁入不朽之境，但不完整的傳承，使它們相互猜忌，于是各自奔赴不同大陸，在世間留下無數傳說。

匆匆瞥過五位使徒行者，柳宇便醒了過來，融合進化也已接近尾聲，新的軀殼即將破殼而出。

柳宇知道，這是他新身體的這點可憐的基因優化，所能承受的極限知識。

殘缺的基因無法承載過去的偉力。

弱小的肉體難以補足復雜的序列。

晃晃蛇頭，不再多想，柳宇開始審視這次的進化成果。

“肌肉加強，絞殺能力翻倍，來自蟒蛇的殘缺基因片段。”

“全新毒素功能，混合溶血毒素和神經毒素，只需要0.001毫克便可殺死50kg生物體，比世上最毒的蛇還毒十倍?！?

“紅外成像功能，通過新進化的眼鼻之間的夾窩，可看清100米內哺乳動物蹤跡，更是黑夜中的捕獵外掛?！?

除了這些，軀體也膨脹到七米長，三十公分寬，勉強可以吞食人類及以下體型的小型動物。

力量承載的問題，暫時解決了，柳宇吐了吐蛇信，從肉繭中爬到地面，立起身子，比一米八的弟弟還高一截。

柳儀后退數米，右手伸進大白褂的口袋里，握緊里面的手術刀，一臉謹慎的盯著眼前詭異大蛇。

“咳咳，嘶～嘶~，終于，終于能說話了，咳咳，可憋死我了?！?

柳儀聽到蛇頭發出的嘶啞聲，那熟悉的語調，讓他心中不安揮散一空，自己哥哥還在。

“成功了，原來意識轉移是這樣，原來書上的警惕之言，說的是這意思?！?

柳儀伸出手，繼續在平板上記錄著。

“什么警惕之言，是你前面所說的血源詛咒么，啊，那其實不是詛咒，只是弱小的生命無法承載來自偉大的力量，而陷入崩潰、瘋狂。不過幸好你沒有擅自實驗，否則后遺癥足以將你墮化成詭怪?！?

柳宇一邊說著，一邊爬到冰箱前。

自己作為人存在的軀殼，正安靜的躺在其中，除了臉色有些詭異的發白。某種原始的欲望在作祟，柳宇竟然有點想吞食自己的人尸。

“原來是這樣么，書中記載的食尸鬼，就是這樣來的?！?

柳儀吶吶自語，似乎想到什么，神情略顯恍惚，看到柳宇盯著尸體，想要用尾巴打開冰箱，這才回過神來。

“哥，你看你能不能控制尸體，或許我們能解開蛇控者、歷史上那些所謂蛇仙的詭異真相。”

柳宇被驚醒，回想起今年過年，爸媽還要來找他們兄弟二人，這具人尸留著還有用。

“那些蛇控者啊，只是傳承先蛇血脈，略懂些詭異力量的殘余末支，不必在意。反倒是你腦子里的東西，更有價值?！?

蛇控者，不過是無法進行基因提純，血脈已經衰落到要利用人類，延續壽命和增強力量的小啰啰，倒是它們轉移意識時留下的知識傳承，可以補足柳宇的認知。

“你是說我腦子里的詛咒?可它里面盡是邪惡血腥的畫面，就連意識轉移技術，也是我參考其他書籍總結而出的。這些年為了抵抗它的侵襲，我幾近瘋狂，實在想不出這詭異的東西有什么用?！?

柳宇習慣性的搖搖蛇頭：“不，你閱讀的那些書籍，雖然知識汲取的簡單明了，但它們都是前人總結歸納的，一代代傳承久而久之，便會出現錯誤解讀的偏差，而來自初代的儀式畫面，才是最真實的。”

“你做研究的，更應該明白，直接觀看實驗過程，遠比依靠書本上的文字描述，更為精準、生動形象?！?

“只是因為基因的衰退，后人無法再承受傳承，被認為是詛咒。”

“柳儀，無法駕馭的知識可以是詛咒，而知識本身，是來自血脈的恩賜?！?

說著，柳宇用尾巴卷起一個量杯放在嘴邊，蛇牙上注射管釋放出一滴毒液。

“拿著它，稀釋一萬倍，注射進體內，它將逐步改造你的身體，讓你能承載過去的知識?！?

柳儀小心翼翼接過量杯，正要繼續詢問時，一道清脆的少女聲，驀地響起：

“恩賜，什么恩賜，那么，你想要，我的恩賜嘛~”

話音之間，無數糖果揮灑而來，只見糖果開裂形成嘴巴，露出兩排獠牙，重復著少女聲音。

“你想要，我的恩賜嘛~”X1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