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的空氣涌入,從敞開的庭院門可以窺見,竹柵欄里,不知名的花草生機勃勃,
“陳夜,這些合你的口味嗎?”
“嗯,阿姨,感覺挺新鮮的。”
“是嗎?”
“媽,今天晚上我們就回去了。”
“陳夜,你今天也會來幫忙的吧,不是說你是來鎮子旅游的嗎,正好,我親自帶你轉轉,讓你看看我平日里是怎么和大家打交道。”
“爸,人家有自己的事情,哪能真的天天下田。”
“……我今天還是去吧,畢竟周末就要結束了?!?
“嗯,跟我下田去吧,我得帶你看看我們鎮子。”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早上的太陽蒙蒙亮,話雖如此,鈴木香奈還是給他準備了一頂草帽。
昨天晚上坐車回來,天色已晚,看不到多少自然風景,今天,跟著白鳥正彥一步一個腳印走,他看見了凹凸不平的土路,轉個身,又走上了平坦的柏油馬路。
一眼望去,鎮里種了成片的卷心菜。卷心菜在日本一般作為各種料理的配菜,用途廣泛,且目前售價較高,許多農戶都會種植這種作物。
“喲!老師。”
一個戴著草帽的年輕人在他們身后打招呼。
“是你啊,家里的卷心菜收完了沒?”
“已經干完了,正準備去看看其他人有什么要幫忙的,向老師您學習?!?
“哈哈?!?
“這位是?”
“哦,他啊,你自己來講吧,你是誰?!?
我?
真到了這個地步,他卻不知道怎么辦了,他和白鳥家是什么關系,他又應該如何介紹自己,他思索了一陣子。
“怎么了嗎?”
“啊,沒事,我……我是路過的旅客,嗯,只是個旅客?!?
“啊?好吧,你也是準備去幫忙的嗎?”
“嗯,向老師學習嘛?!?
“哼~”
“你也是白鳥老師的學生嗎?我怎么從來沒有見過你,學校在我畢業不久就關閉了。”
“這個,我倒是沒有跟著他讀過書?!?
“也對哈,我是學校最后那屆升上高中的畢業生了。看你的樣子,你是高中生吧,而且,奇妙的口音,你,不會就是那個傳聞中的中國人吧?”
“啊,嗯,沒錯,就是我了。”
“有一套啊?!?
皮膚黝黑的年輕人搭上了他的肩膀。
“聽說你和香奈姐在一起了。”
“……哪里的事情,不實消息啊?!?
“真的假的?。俊?
“你給我說說,到底是誰說這件事的?”
“……我也不清楚?!?
年輕人撓撓頭。
“反正,鎮子里都是這么傳的。”
“好了好了,到地方了,別聊了。”
陳夜他們走后,鈴木香奈幫忙收拾碗筷。自來水沖洗著痕漬,又濺上了她的橡膠手套。
“香奈?!?
“媽,我來就好?!?
“嗯……那個男生,你是怎么想的呢?”
“什么怎么想的啦。”
“他是個不是個好人,媽還看不出來,可是你的心意,媽看出來了。”
“媽媽?!?
“和我聊聊吧?!?
“嗯?!?
規則的田壟上,一行人正在收卷心菜,大多數都是老年人,男女齊上陣。有的人拿鐮刀收割,有的人則把裝滿卷心菜的手推車推到貨車上。
“動手吧,小伙子們?!?
從一個老人家的手上接過鐮刀和手套,陳夜跟著白鳥正彥下了一塊田,翠綠的卷心菜靜靜的在這方土地上生長,明天,等到它們的又是什么樣的光景。
對于務農的鎮民而言,時間還早。遠處的山林上還縈繞著一層薄薄的霧,冷冷的空氣,充斥著泥土的粘稠。
比起昨天來說,他收割卷心菜的技術更上一層樓。這里的田地也有不同,踩上去會陷入一些,感覺松軟許多。
“對了,我叫西田毅人,你叫什么名字?”
黑峻峻的皮膚下有一旁潔白的牙齒。
“陳夜,就是很多中國人姓的那個陳,夜晚的夜。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啊?!?
雖然氣溫不是很高,甚至可以說有些冷,但是在長時間的勞動下,他流下了不少汗水。
他抬頭一看,發現許多人脖子上都掛著一條毛巾。
準備不周啊。
“我們鎮子都沒幾個景點,也就多些農田看了?!?
“無妨,旅游的話不一定要去景點的嘛,體驗普通人的生活也很有趣。我看很多人都上了年紀,村子里沒什么年輕人啊?!?
“是啊,大家都跑去城市里打工了,畢竟在這里賺不了幾個錢,沒什么好前途?!?
“也不一定就要賺很多錢的吧。”
“你不知道吧,在這里務農,其實收入很低。為了過上更好的生活,很多人都需要其他的收入來源,老人家有養老金,像我這樣的,還得經常去城里打工。”
“原來如此?!?
“你們兩個,來休息一下吧?!?
“好的?!?
“好的?!?
一家農戶的院子里,許多人坐在矮板凳上歇息,鋤頭鐮刀等工具放在圍墻的邊上。
“年輕人,來,來,這里坐。”
一個老人家招呼他倆坐下,木桌子的周圍是一群笑嘻嘻的老人家,白鳥正彥拿著個小板凳坐得遠遠的,陳夜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老人家們一張嘴就滔滔不絕,談論的都是他和鈴木香奈,講的話又快又帶著口音,雖然有西田毅人在一旁幫著解釋,他還是聽的很難受。
“停停,你們可以說慢一些嗎,我聽不懂?!?
“好吧。”
“這樣啊?!?
“我和鈴木小姐的關系,說到底,都不過我們自己的事情,你們為什么就要認為我們是戀愛關系呢?”
“那你們住在一起,可不就是這樣嗎?”
“是啊。”
“陳夜,這是鎮子里的傳統觀念,可能你會難以理解?!?
“而且,香奈那孩子,現在還是鈴木家的人吧。”
“對啊?!?
“你這么做不道義啊?!?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老人家見此,更來勁了,西田毅人只能對著他無奈笑笑。
“欸,差不多了,又該干活了,陳夜,走吧。”
白鳥正彥走過來,把他帶走了。
又回到土地上,他卻又在懷舊的感覺,空氣一如既往的安靜。
“知道了吧,我平時在鎮子里的感受?!?
“……好吧?!?
“我也知道,這些家長里短,他們無論如何都會講的,只是今天這個主角輪到我家了。年輕人,我希望你以后做事能多想想別人。好了,干活去吧?!?
白鳥正彥把鐮刀遞到了他的手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