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碧斯看見了光。

所有的人都看向大門處。喬伊站在那，早上的陽光，從他背后射過，讓他的身影看起來，異常高大。

奈特科爾停下手中的通訊器，“喬伊學員，有什么事情嗎？”

“我希望今天的光明啟示，就先到這里。”喬伊走向圓臺。

奈特科爾露出為難的神色，小聲對走過來的喬伊說，“喬伊大哥，這樣不符合規定。”

“我記得開學第一天，你就說了，這不是規定。”喬伊看著瑟瑟發抖的昂碧斯，神情復雜。

想了想，奈特科爾說，“好吧。我知道你動了憐憫之心，但你救不了他們。”

走下圓臺，奈特科爾大聲宣布，“今天的光明啟示，延后到下周。”

“謝謝你。”昂碧斯的眼淚，弄花了他的妝容。

“你還要當我的女仆嗎？”喬伊笑了。

昂碧斯一愣，然后拼命點頭。

“這樣可不行，你要把自己收拾漂亮點。我喜歡漂亮的女仆。”喬伊準備離開。

轉過身，他發現通道被人堵死，所有的學員都聚集在通道著。

喬伊掃過眾人。這次，他沒有感知到任何異相，他只看見了一雙雙滿含期望的眼睛。

很可惜，他救不了所有人。

低下頭，他擠著眾人的身體，困難的走出演練室，留下一群哭泣的人。

“需要聊一下嗎？”戴著金絲眼鏡的雷克主任，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外。

……

雷克主任的辦公室，喬伊坐在椅子上出神。

“喝咖啡嗎？”雷克主任端來一壺咖啡，在喬伊對面坐下。

“謝謝，我不喝。”喬伊一直不喜歡咖啡的苦味。

但咖啡的出現，又讓他想起故鄉。

“想要融入贊禪的生活，你首先要習慣喝咖啡。”雷克主任倒了一杯咖啡，將它推到喬伊面前。

喬伊愣了一下，然后端起咖啡，小小嘗了一口。

很苦，但又很香。

“來到贊禪這么久，你有什么想問我的嗎？”雷克主任坐下來，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哪方面的？”

“哪方面都行。”

沉思許久，喬伊說到，“這里的一切，我都感到奇怪。”

“比如？”

“比如交通工具。”喬伊看著雷克，“我坐過馬車，飛艇。這跟我故鄉的維多利亞時期，處于一個科技水平，可來到威瑪斯特，我轉頭就看見了執勤的飛艇。我甚至不知道這個沒有翅膀的東西，是依靠什么飛上去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雷克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但我想，你想問的應該是，為什么會有兩種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的科技產品。”

喬伊點點頭。

“你知道七神嗎？”雷克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喬伊說，“了解一點。”

“反正今天沒什么事，我們就隨便聊吧。”雷克主任坐正身體，“你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卻要從七神，從信仰說起。”

“我認真想過那天和你聊的事情。在你的故鄉，似乎完全不知道宇宙文明體系。”問題沒解答，雷克主任又拋出一個問題。

“什么是宇宙文明體系。”喬伊說。

“宇宙分為五個文明等級，一級文明，生命個體開發自身潛能，二級文明，能夠影響周圍的事物，三級文明，能利用其他物質的能量。”雷克主任喝一口咖啡，“你有想到什么嗎？”

“一級文明，就是生命個體靈智的挖掘，比如學習？”喬伊試探著問。

雷克主任點點頭。

“二級文明對應社交，政治？”喬伊說。

“也可以這么說，但更多的是指利用個人能力，比如奈特科爾經常用的縛靈。”雷克主任是一個好老師，循循善誘，“那你的故鄉，處于幾級文明？”

“三級。”喬伊想起地球的核彈，唯一一個利用其他物質能量的技術。

“因為你的一句話，我覺得未來，你的故鄉可能也會走上更高文明等級。”雷克說。“科學的盡頭，是神學。”

喬伊沒有說話。

“藍星，贊禪帝國，處于五級文明。”雷克主任自得地說，“我查閱了很多資料，藍星有過與地球一樣的發展歷程。大約達到三級文明后，因為一些原因，藍星成了一片廢土。經過千萬年后，藍星再次出現生命，而舊日支配者，也正是這個時候來到藍星。”

“舊日支配者？”喬伊有點懵。

“你將它們理解成恐怖的存在就可以了。”雷克主任顯然不想談這些，“這些舊日支配者奴役了藍星上千年，直到七神出現，將他們驅逐。”

雷克主任躺在椅子上感慨，“很難說，是不是因為舊日支配者的出現，七神才會出現。但有了七神，藍星正式跨入五級文明。”

“五級文明，與你們的故鄉不同，他不再是整體進步，而是個體，每一個人都會向著五級生命去進化。”

“差異在于，個體進化的道路，有七條，對應七神。”雷克主任再次正坐，“現在回答你最初的問題，科技的頂尖水平，在知識與煉金教會。這些高端的東西，他們不會普及整個贊禪，個體打不到相應等級，也無法普及。而平民的科技水平，停留在馬車和飛艇，就足夠了。”

喬伊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他沒想到，隨口一個簡單的問題，會牽扯出這么多。

“你沒有什么想問的了？”雷克主任笑著說。

“迷霧班的設立，是什么原因？”喬伊知道自己要抓住機會。

“因為光明之主，消失了。”雷克收起笑容。“十年前，所有的光明信仰之力，突然消失了。光明教會總部的顧問團，用盡一切方式，只得到一個回應。”

“當群星歸位，祂將自死亡中重生！”喬伊小聲念起那句箴言。

“是的。”雷克主任嘆了口氣，“祂的消失，讓光明教會的權柄，在不斷被削弱。也是因為祂的消失，讓這條路上的所有個體，止步不前。”

“迷霧班的存在，是為了找祂？”喬伊問。

“是的。”雷克主任興致瀟索，“不只是威瑪斯特，所有各大城市，都設有選靈者班級。每一年，大概會有十萬的死者重生，參加選靈者計劃。”

“您不覺得，這樣對于他們，過于殘忍？”喬伊盯著雷克，忍不住地問道。

雷克主任淡淡地說道，“有人養老鷹，有人養兔子，老鷹和兔子都成年后，老鷹殺死了兔子。你覺得誰對誰錯？”

“在生存面前，從來沒有任何的公平正義一說。要怪，就怪他們太弱。”

喬伊低著頭，陷入久久的思索。

“我今天叫你來，就是希望你不要趟渾水。”雷克主任輕輕說。

許久，喬伊抬起頭，“可我想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