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愛與恨

我以為，從我的家庭離開后，便是走上了“異路”，找到了“別樣的人們“。我會離幸福越來越近。誰料到，離開那個自以為呆不下去的家庭后，這才是我厄運的開始！

我兩次高考名落孫山，后來就愛上了文學。大學路走不通，就想走文學之路，通過文學鯉魚跳龍門。鬼使神差，讓我愛上了一個山溝里的窮小子一一山子

他真是一窮二白，結婚前就分家了，三十二歲尚未成家，他的家人已經放棄他成家的打算。

有一年，《耒陽報》的許煥杰記者寫了一篇報告文學，發表在《文匯報》之后，三潘的故事引起了全國文學青年的關注，山子的單身也吸引了不少大齡女性文學青年的眼球。我認識山子后，還有外地女性來信與他談婚論嫁，直到我與山子結婚為止。

當我與山子結婚后，有一次，他父親對我說：“你來我家，是我屋里的財氣。”在我與山子結婚前，他家人及村里的人，都是不太相信我會嫁給山子。我與山子成家后過的是什么日子，正如他在文章中寫的，“苦的沒有再苦了”，“過年過節，別人每次趕墟都是一擔一擔的挑回家的。而我呢？無錢，什么也買不了?！苯Y婚后才懂得：什么是柴米的夫妻。剛剛高中畢業的我太單純，總以為只要有共同愛好，就能生活得好，過上幸福的日子?，F實是殘酷的，不但要自己忍受苦日子，還不能讓家人和村里人知道自己過苦日子。

有一天，無意間村里人看見我喝黃瓜粥，（因為缺糧食），也會到處宣揚，弄得我喝黃瓜粥不敢去屋外面喝，只能躲在家里喝。日子過成這樣，我更不能讓父母知道。父母千方百計也沒能阻擋我來山子家，是我自己要來這山溝里，再苦也不能訴。

山子想寫作，又要養家，家里又實在太窮，結果把他的身體壓垮了，年輕輕的就患了不不治之癥。其實，我的壓力一點也不比他小。我與他結婚，父母罵，村里人笑，加上自己沒考上大學，心里一點都不好受。記得山子村里一個年輕人，有一次，他逗我說：“大嫂，我沒看見你笑過一次。”我說：“我哪里笑得出來，家里這個狀況，哭都沒地方哭！”

我也讀了十一年書的人，而且是縣城重點中學讀的高中，臉皮薄，不敢開口向別人借錢、借糧，常常是心情煩惱、憂悶，不想說話。這種情緒也影響了他，他也過的不快樂。日子再苦，再不開心，但他，從沒有對我動過武。家里缺錢急用，我心煩就對他發脾氣。有時候，真想和他吵一架，甚至打一架，出出悶氣?？伤麖牟桓页常膊晦q解，只是走出去，到他的朋友家里去。這樣，反而惹我更生氣。

我與山子一起生活只有九年，可他的點點滴滴卻讓我難得忘記。他沒有給我及兒女留下任何物資財產，連住房也沒有，卻留下了不少的債務。我們去鄉鎮開店、他治病，都是貸款。

如今，他病逝已有二十八年了！多次搬家，有些文稿已經丟失，有的刊了他文章的雜志也找不到了。我之所以來整理他的文稿，是為了給后代留個紀念。山子去逝時，我們的女兒才六歲，兒子三歲，兒女對他沒有一點記憶。父親是什么樣的人，做了什么，兒女一概不知。

山子沒什么物質遺產，我將他的文稿整理了一本小書名為《青山的早晨》，讓他給后代留點精神層面的東西，讓后代記起曾經有個這樣的人，也許還能從他身上得到其他什么啟發的東西。他給我的啟發是：健康第一，沒有健康的身體，其他一切都等于零；其次，搞文學創作，首先是考慮生存問題。

那些年我愛山子，是因為他與我有相同的愛好，又多才多藝、自學成才、善良、樂于助人；現在我恨他的是：太窮，不注重身體健康，太要強，過早離開人世，讓我和兒女失去依靠，沒盡到丈夫和父親的責任。

他對我來說，真的是既愛又恨。

2022.7.31

50自由與平等

這幾天，一直冒雨在山里摘茶子，結果弄得一身的寒氣，渾身疼痛，躺進被窩里怎么也睡不著，腦海里總是翻騰著那些往事。

我這個人，為了自由與平等，所以才有后來那許多不幸的故事。

很小的時候，我就向往自由與平等。那時，家里窮，兄弟姐妹多，我九歲了還未上學，看到村里的伙伴們個個背著書包高高興興地去上學，我很羨慕，覺得自己趕不上人家，別人有書讀而我沒有。那時懂事不多，只覺得人家讀書，我也要讀，不管錢的事。于是，天天追著父母喊：我要讀書!我要讀書！父母說買鹽沒錢，我也不管，我就是要讀書！讀書！父母不答應，就在地上哭著打滾。有一天早上，哭著哭著就在灶屋的地板上睡覺了，直到母親中午收工回來才叫醒。我整整在地上睡了一個上午。父親看我是這樣地想讀書，幾天后不知他從誰哪里借了幾元錢，叫我跟村里的伙伴們一起去上學。我高興極了，終于有書讀了！

青年時期，更加向往自由與平等。為了婚姻的自由，我拒絕了所有親朋好友的勸說，尋找一個志同道合的愛人，

實現了自由戀愛。

追求平等，我為戀人抱不平。一個有上進心的青年，盡管家貧，也應該像其他年輕人一樣，有愛情、愛人、和婚姻。我似乎有一種叛逆心里，好像在與誰作對似的，硬是與那個一貧如洗的戀人結了婚，

步入中年，即使我的三個孩子沒有了父親，我也要讓我的孩子跟別的孩子一樣，有飯吃，有衣穿，有書讀。我千方百計，想盡辦法讓孩子們多讀點書。正如我的弟弟跟大學剛剛畢業的大兒子說：“也是你的媽媽，你這樣的家庭，還拼死拼命給你們讀這么多書。有好多像你們這種情況的人，早就打工去了?！笨上У氖?，我的女兒，因我一時糊涂，她初中還有一期沒讀完，十四歲開始打工，和我一起幫助兩個弟弟完成學業。像我這樣貧困家庭，要培養兩個大學生，真的讓人難以相信。

記得一個文友跟我說過，像我們這些文不文武不武的書呆子，要跟那些專門做事的人去比力氣，比做死事，是比不過的。是的，沒錯。

我是遇見幾個愛呈英雄的人，上班時間有多狂妄不用說，夜晚在宿舍里大喊大叫，似乎天下老子第一，搞得你不得安寧，除不能看書寫東西外，想早點睡覺都難。天啊！跟這種人怎能相處？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我惹不起總能躲開你吧？于是，我離開了。

出了廠，我再也不想去找什么廠了，有時我想，我這種性格的人，不適合給別人打工。

一次，我女兒在電話里調侃說：“真的，媽，你不適合打工，適合當老板，弟弟也這么說你，不是打工的料，是當老板的料。

女兒說：“從我很小的時候起，我們家似乎經常做生意，大生意沒有，小生意不斷。記得在家種田的時候，媽你批了好多東西在家里賣，還有麻辣那些小零食。那時我們還小，每次進貨回來，進了新的食品時，我和弟總要先償幾塊，借口看好吃不好吃?！?

女兒說：“我們家開過成衣店，早餐店，以前還賣過水果、種子，再以前還賣過大蒜。媽媽，你大老板沒當，小老板沒有停過。大老板沒當，那是因為沒有資金，沒有條件。不然說不定還能成為一個大企業家，記得開成衣店的時候，生意多好！聽說，在圩上，我們家那個店生意最好了，逢圩時忙得不可開交，來幫忙的人十多二十個，吃飯吃輪桌。要不是那個家伙（小弟），生意一直做下來，你也成富婆了，房子也買了。”

女兒說得我哈哈大笑！

的確，正如女兒所說，這些年來，我幾乎都在做著小買賣，當一個小老板。為的就是自由！

人人都想爭自由求平等，可是不付出代價是爭不到求不來的。

2022.8.5改

51凡人手記

（1 ）夢

昨晚，我又夢見自己背著書包上學了，準備迎接高考，而且擔心自己考不好。已年過半百了，怎么還在做這個夢？什么時候才不做呢？

2013.4.17

（2）文學癮

一般愛上了文學的人，是很難戒掉這個文學癮的，就像那些煙癮、麻將癮難以戒掉一樣。就像我，現在盡管時間很緊，為生活為學費，我常常也會不由自主地翻翻文學的東西，也許有些朋友會笑我：文學對你有用嗎？可是我也要問：抽煙打麻將有用嗎？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一樣的樹葉，也沒有兩個完全一樣的人，億萬蒼生，興趣愛好各不相同，在不違法的條件下，只要自己喜歡、健康、快樂就行。

2022.8.12

（3）打工日記

蒼天，你能告訴我嗎

接連幾天遇到的不愉快，我真的很想哭。有時候眼淚真的到了眼框里，我還是不讓它流出來。

為什么會這樣呢？似乎我已經到了絕路！不然怎么會每到一個地方不是自己不如意，就是別人不如我的意？想找一個工資高一點的事就是難。工資低了我又不想做。因為家里很缺錢?，F在所在的這家制衣廠全部是做的黑衣服。黑衣服又是用黑線做。有時候返工連線都找不到。我真是急得想哭了?？捎植缓每?。家里要用錢的地方很多?？少嶅X又很少。有時急得真想去跳樓！

我真的不知道我該怎么辦？蒼天?。∧隳芨嬖V我嗎？

2007年8月14日于中山制衣廠草

（4）生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56歲。在廣東打工，今天休息。上午的時候我有點想哭的感覺，說不清為什么!

下午，在一起做事認識的廣西啊姨來租住屋坐了兩個多小時，談得很開心，她走后我做了4o分鐘理療。因為春節以來手痛。女兒微信說晚上去外面吃飯，我不想去，沒其它人，就兩娘女加小外甥女在家吃算了。女兒堅持說在家難得搞。快去吃飯了小兒子來電話了，解釋一翻說今天忙，如何如何。大兒子也來微信說:生日快樂!去吃飯時臨時叫了一個朋友王醫生一起來吃，飯后，娘女倆帶著小外甥女逛了一會兒街。

到后來，最終沒哭出來，也說不清為什么。

2019.3.18

（5）天無絕人之路

那年，為了陪小兒子上高中，我們搬到城里的出租屋。因添了幾件家具，我們真到了彈盡糧絕的時候。我正發愁，一天，在上高一的小兒子來電話：“香港的那個貧困助學金到了，老師發給了我，2500元?！?

我說：“大好了！又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感謝國家的好政策。兒子好樣的，努力吧！爭取每一期拿到它！”

我又問他：“這次月考的結果怎樣？

小兒子說：“在班上排名第24。”“不錯啊，爭取下次排十幾名！”我表揚了兒子。

真的兒子很不錯。他在初中期間差不多每次考試排名都穩定在年級前20名左右，班上排十多名左右。結果在中考時，他以629分的成績考上了耒陽一中。雖然不算最高分，但我認為很不錯了。兒子學習成績可以，他還有一些愛好，喜歡打球，還喜歡閱讀文學書籍。我現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他三年之后能像他哥哥一樣考上大學。我認為在我們這樣家庭能考上大學，就算不錯了。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極大的安慰。總的來說，我的兩個兒子都是不錯的。

還有我的女兒，她也不錯。如果沒有她，也許兩個弟弟的學業不能完成。她是我們家的一個功臣。

2011年10月25。

（6）弟弟來電

有一天，弟弟來電話說，我又有一篇文章發表了。我問題目是什么，他說還沒看，是賀老師拿給他的報紙。再問，他說不小心丟了，在交話費的時候。后來是賀老師告訴我的。記得《老母八十多歲了》發表在十月十六日的新耒陽，也是從賀老師那里得知的，他跟我弟弟是同事。賀老師真是一個熱心人。

2012.1.2

（7）傷心

中午做飯，想起昨天晚上在群里有人說松花粉是騙人的，說做國珍的人是騙親人，我很傷心，眼淚止不住地流。直到吃飯，一邊吃一邊流眼淚，眼淚掉到飯碗里。父親去世我也沒有這么傷心過。我默默發誓：要告訴兒女們，要努力，要自己強大起來，家庭好了少求別人，家窮受氣，國窮也受欺。

當今時代的健康產業蓬勃發展，不知不覺者竟說是騙人！如今許多人不是死于疾病，而是死于無知。

二姐39歲因扁桃體發炎腫痛去做手術，結果很快誘發腫瘤死了。假如二姐在手術前我知道的話，我一定會阻止她做手術，可惜我不知道！以前，我扁桃體發炎腫痛比二姐還嚴重，醫生叫我做手術我沒做，但我活到了今天（54），而且現在扁桃體也好了，沒有再復發?？啥闼懒?，怕死的，死于無知!因為二姐夫在三年前因病去世，五個孩子的二姐怕自己又得不治之癥，想讓扁桃體快點好，結果欲速則不達，死得更快。悲哀??！

我十多年來，常常感冒咳嗽扁桃體發炎腫痛，打針吃藥成了家常便飯。但就是不做手術。慢慢地把所有的亞健康都調理好，如今一年幾乎不感冒，已幾年未吃藥打針。跟許多人說都不相信，但事實就是這樣，信不信由你?？傁氚堰@么好的東西推薦給親人們，可把我當成了騙子，真讓人傷心！發誓：以后再也不跟這樣的人說養生保健，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2019.3.2

（8）今日有感

今天，是一個老同學的父親大人生日，我兩天前就知道了，原打算去給他老人家祝壽，可今天又改變了主意，不去。

其實，今天上午我一直在等，等是否有同學打我電話，可直到12 點沒有。所以，我決定還是不去。也許大家都忘記了我。況且我有自卑感。同學都在機關單位工作，可我，一個村婦，一個擺小攤的剛開了一個小店的角色，我沒膽量參與同學們的活動，也沒能力參與。

我從小一直是要強要面子的人，可命運捉弄人，讓我的生活經歷了如此多的坎坷，讓我事事不如人。我洗著菜，想著這些事兒，一滴豆大的淚珠掉到手背上，我不知不覺掉下了眼淚。我趕緊拿紙巾擦掉臉上的淚水，怕別人看見，因為，我還要面對走進我店里的顧客。我也常想，要自信，不要自卑。可在許多場合說不自卑那是假的，騙人的。幸虧還好，我的孩子們多少還能給我點安慰，兩個兒子都上了大學，這也圓了我上大學的夢。

今后，我的生活將變得怎樣，人生是否有什么改變，現在還不得而知。

2014.5.8

（9）知足常樂

我這大半輩子經歷了許多的坎坎坷坷，有時候，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其實不是，還有比我更慘的人。我不應該總是活在苦難的回憶中，應面對現實開心過日子。雖然自己是一個失敗的人，但子女長大了，兩個兒子也大學畢業了，也是值得慶幸的事。

還有更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出生在和平年代，沒有戰爭，沒有生命的威脅。日常生活的苦難與戰爭苦難相比，那是算不上什么了。我應該知足常樂，開心健康的活著。

2021.3，6

（10）夢想

昨天我在舊稿件中尋找一篇稿子時，發現了幾篇2007年在廣東打工時寫的草稿，讀著那一篇篇沒有整理過的草稿，我眼眶里一直含著淚水。今天，我終于明白，其實我真正的夢想還是文學。這兩年來，因為在新時代公司做直銷，雖然我寫的不多，但我還是常想起文學的事，只是力不從心。我想，先把經濟搞上去，最后還是文學。我有太多的東西要記下來，不然我總是不得安寧。努力吧，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

2022，2，12

（11）舊日記

許多年前，我就有一個夢想，把我這幾十年的經歷寫成一本書，盡管我知道我的一生是很平凡的，不知道這個夢想能否實現。從二十歲到如今，我所做的一切都與我的愛好——文學有關。初戀源于文學，婚姻源于文學，拯救我和我即將崩潰的家庭源于文學，以及我現在了解新時代走進新時代讓我及我的家人獲得健康也是源于文學（在一次作協的活動中認識了新時代人）。我的生活都有文學的成份。

在當今社會，文學看起來一文不值，可在我的人生里，文學起著巨大的作用。我不敢想像，如果沒有文學，我那些日子怎么度過？會有誰能拯救我及我這個家？很多人對文學不屑一顧，甚至覺得可笑，可文學的力量是巨大的！我就是想說，一個人只要有追求、有夢想，它的力量是無窮的。這幾十年來文學是我的精神支柱，是我的伴侶，我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對，不分離。

于 2014.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