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雎鳩！……”

“關關雎鳩！……”

“在河之洲！……”

“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

“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君子好逑！……”

學堂里，我正教孩子們學習詩經。我妹讀一句，孩子們便齊聲跟讀一句。

時間過了很久，今天的課堂正式結束。

“好了！孩子們，今天就先學到這里，大家可以回家去了！明天我們繼續！”

“好！——”

孩子們齊聲，然后一起站起來向我深深鞠了一躬，我也向他們深深鞠了一躬。

今天的課堂正式結束。孩子們也在與我道別之后各自回了家。

“長憶！可以吃飯了！快來吃飯吧！”

“好！——”

我直接來到桌子前坐下，桌子上擺了滿滿的幾盤菜。

“哇！好香哦！我已經迫不及待了了！”

“已經可以吃了，快吃吧！”

“好！正好嘗嘗你的手藝，看看和以前相比有沒有長進！”

“哎呀，我這不是太久沒做飯了嗎？自從去了北府，我就沒進過廚房！”

“好吃！”

我吃了一口還是最初的那個味道。

“還是那個味道！和最初的那個味道一樣！”

“你喜歡的話就快吃吧！不然一會兒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好！”

我開開心心的吃了這一頓飯，很是享受。

五月，山上的桃花開得格外燦爛，屋前屋后都是盛開的爛漫的桃花。

“長憶！山上的桃花開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唄！”

“好啊！”

于是我和她一起來到山間，身前身后都是盛開的桃花，時不時有片片花瓣飄落下來，偶爾會掉下一朵燦爛的桃花落在身上。

“原來，不知不覺又到了桃花盛開的季節！”

“是啊！你看這盛開的桃花開得多燦爛！”

墨塵霜笑得燦爛，伸手接住一朵飄落下來的桃花，放在鼻前輕輕嗅了嗅桃花的芳香。

“是啊！只可惜曾經一起看桃花的人如今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是啊！”

我們兩人突然變得傷感起來。

“紅梅走了，夫人走了，少夫人也走了，還有以前府里的其他人，都走了！說起來我現在還真有點想念她們，也不知道她們現在怎么樣了！”

“長憶！你說，紅梅她們現在過得怎么樣？”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她們應該都過得很好吧！應該都在過著各自的生活！”

“你怎么知道她們過得很好？”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希望她們都能過得很好！”

“那倒也是！我呀，我也希望她們過得很好！”

桃林中，我和她四目相對，相視而笑，沐浴在飄落的花瓣之下。

“哇！好漂亮！——”

墨塵霜高興地抬頭，四處看著頭頂的桃花，似乎快想要在花下起舞。

這樣平靜安逸的生活又度過了幾年。

建初十五年春，我三十歲。在墨家村已經生活了四年，有了一個和南宮漓一樣可愛的女兒。

又到了春天，又是一個耕種播種的季節。

我來到牛棚，家里的牛正在吃草。

“老伙計，又要辛苦你了！”

牛正安逸的吃著草，我伸手撫摸了一下它的頭。

“哞！——”

它一邊吃草一邊叫喚，似乎是聽懂了我說的話在回應我。

“走吧！老伙計！又該辛苦你了！”

“哞！——”

我牽著它走出牛棚，它輕輕擺動它的尾巴，不停地叫喚著，回應著我給它說得每一句話。

“老伙計，我們開始吧！”

我將犁架在它脖子上，拿著鞭子輕輕地鞭打了它的背。

“哞！——”

它回應我一聲，搖了搖尾巴，拉著犁開始耕地。犁在農田里緩緩劃出一道道溝壑。

山腳下，一名女子牽著馬在山腳下抬頭望，隨即牽著馬走向山。

她牽著馬走了很久，看到不遠處墨家村于是便走向墨家村，在一座籬笆前看到一個正彎著腰弓著背拉著牛耕地的人。那是我。

她在一旁看了很久，我耕著地，突然感覺到身旁來了一個人，詫異地抬起頭，看見了她。

看見她的第一眼我就愣住了，她也一樣。我們看到彼此的第一眼，是那般的似曾相識。

“公子！好久不見！——”

她牽著馬，看著眼前正在耕地的我，笑著笑著就哭了。

“好久不見！——”

笑著笑著我也哭了，雖然幾年未見，幾年沒有任何消息，但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個女子正是紅梅。

“沒想到能在這里遇到你！”

她的眼角泛著淚光，那是驚喜的淚光，是幸福的淚光。

“這句話應該我來說才對！”

四目相對，我們都笑了，臉上洋溢著驚喜的笑容。

“坐會兒吧！”

我指了指紅梅不遠處的那一座涼亭，然后牽著牛來到涼亭旁的一棵高大桃樹旁。我將犁給卸下來，將牽牛的繩子綁在樹干上。

“老伙計，你先在這里休息會兒吧，先在這里吃會兒草。”

我伸手摸了摸牛頭。

“哞！——”

它搖著尾巴回應我。

紅梅將韁繩綁在另一棵桃樹上的樹干上，讓馬兒在那里吃草。

紅梅在一個石凳上坐下，我面對面坐在她面前。

“喝杯茶吧！”

跟前的石桌上有擺放著一壺茶，我拿起茶壺給她倒了一杯茶，遞到她面前。

“公子！我還不知道你怎么會在這里呢？真沒想到能在這里遇到你！”

“是啊！我也沒想到也在這里遇到你，你呢？你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這幾年，我陸陸續續的去了很多地方，這天下之大，我一直在尋找自己的容身之所。這不是不知不覺就走到這里來了，看到山上的桃花開的燦爛，所以就想上來看看！”

“這么說，我們在此重逢那是命中注定咯！”

“是啊！公子！這么一說，我們在此重逢還真的是命中注定耶！”

“這幾年，你過得怎么樣？”

“回公子，這幾年，我去過很多地方，也在某個大戶人家里做過一段時間的丫鬟，但是我發現和在北府里不一樣，于是沒做多久便離開了。所以這幾年我好像就是在四處流浪，一直在尋找自己的歸宿！”

“那你找到了嗎？”

“也不怕公子笑話，我還沒找到！”

“哎呀，你別公子長公子短的叫我了，這么多年過去，早就沒有什么公子了，我現在就是個普通百姓，你叫我長憶就好了！”

“可是北府畢竟對我有恩，是北府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才讓我活到了今天，所以不管怎么樣，你在我心里永遠都是公子！”

“可是這么多年，在我這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姐姐啊！是陪伴我長大的姐姐啊！”

“謝謝公子！這么多年，夫人一直把我當做親身女兒一般對待，給了我很多很多我缺失的母愛！公子也給了我很多我沒有的親情！”

說著說著，她眼角已經濕潤了。

“哎呀，你這么客氣干什么！”

這時，一旁吃草的牛在桃樹下吃了一圈，轉到了我身邊。

“哞！——”

它搖晃著尾巴叫我身邊叫喚，不知是在催促我還是要干什么。

我伸出手撫摸了它的牛頭，牛瞇著眼睛，好像在享受我的撫摸，我看著笑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我好像從來沒見過公子臉上這樣的笑容，我已經很久沒到公子這樣開心的笑了！”

紅梅看著我，也很是開心。

“有嗎？”

我看了她一眼，有點不好意思，又撫摸了一下牛頭，牛瞇著眼，搖晃著尾巴，似乎是在享受這一切。

“或許吧！不過我必須得承認，自從來到這里，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之后，給我的感覺的確和以前很不一樣了。”

“是啊！現在才覺得，平凡的生活已經是莫大的幸福了，原來人間煙火才是最大的幸福。”

“是啊！”

我一直撫摸著牛頭，牛也一直是一臉享受的樣子。

“對了！紅梅，這么多年，你一直還是一個人嗎？”

“對啊！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一個人。以前在北府的時候，有夫人，有公子，有府里的其他人，現在，一個個都走了，都各自散去了。現在回想起，始終覺著北府的那么多年才是我生命中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光！”

她喝完了那杯茶。

“公子，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快去忙吧！”

她站起身來，轉身解開繩子，牽著馬便準備離開。

“等下！”

我站起身來叫住她。她牽著馬回頭看向我。

“你要去哪？”

她看著我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去浪跡天涯，去云游四方？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轉頭準備離開。

“那個，如果你不知道去哪的話，不如就留下來吧，就留在這里如何？”

她詫異的回頭。

“我？留在這里？”

“對啊！我在這里辦了間學堂，里面正好缺一位教書先生，你要不要留下來做這里的教書先生？”

我笑著問她，她也微笑著回應我。

她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我，但是也沒有拒絕，她就愣在那里，猶豫不決，不知自己是要走還是不走。

“留下來吧！我相信孩子們會很喜歡你的，而且塵霜也在這里！”

“塵霜？也在這里嗎？”

她詫異地問到。

“是啊！這里是塵霜的家鄉，我在這里遇到她，就留下來了。所以，你也留下來吧。這些年，她一直都很想你！她若是能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的！”

她依然猶豫不決，想了想最終決定留下來，于是牽著馬往回走，我帶著她推開籬笆門，帶著她來到家。

“塵霜！你快出來看看誰來了？”

木屋內，塵霜正在做飯，聽見我的聲音好奇地跑出來。

“紅…紅梅姐？……”

看到多年未見的紅梅，塵霜頓時愣住了，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一臉驚喜地走向紅梅，走得很慢很慢。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兩個多年未見的故人緊緊相擁，相擁而泣。

學堂內，孩子們開心地坐著，翻來書平整地放在桌子上，等待著我開始授課。

“孩子們！從今天開始，我們來了一位新的教書先生，那現在我們將她請出來好不好啊？”

“好！——”

孩子們熱情高漲，齊聲高喊。

紅梅站在門口，探出腦袋來朝里面觀望，然后不好意思的走了進來。

“你給孩子們介紹一下自己吧！”

她轉頭寫下自己的名字，陸紅梅。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她姓陸。

“陸紅梅！這便是我的名字！”

“孩子們！我們鼓掌歡迎一下陸先生好不好？”

“好！——”

孩子們熱情的鼓掌，學堂里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那今天就讓這位陸先生給大家授課好不好啊？”

“好！——”

孩子們對紅梅的到來很是驚喜，也很歡迎。

“那孩子們就先交給你了，我先出去了！”

“好！”

于是我走出了學堂，留下紅梅給孩子們授課。塵霜每次都會在窗邊偷聽，靜靜地看著學堂內，今天我也來到窗邊和她一起偷聽。

這樣的生活與世無爭，實在是悠閑自在，安逸自得。

而我們不知道的是……

建初十四年，離淵國皇帝駕崩，新皇登基之后單方面撕毀合約。于建初十四年冬揮師南下，進犯邊疆，時任大將軍的龍落辰率軍出征。

“龍將軍！離淵國再次進犯，這次可得勞煩龍將軍率軍出征了！”

皇宮內，大雪紛飛的季節，皇帝正在親送大軍出征。

“陛下放心！末將定當不辱使命！”

“好！以前有北將軍與龍將軍同行，現在龍將軍只有一人了！一定要多加保重！”

“陛下！末將身后有十萬大軍與末將一同戰斗！所以末將孤身一人！”

“好！龍將軍，請出發吧，朕就在此看著龍將軍出征！”

“末將，謝陛下！”

龍落辰率領著十萬大軍出發了，皇帝就靜靜地站在皇宮前，看著遠行的大軍，抬頭看了看飄落的大雪。

“北將軍！若是你還在該有多好！”

十萬大軍出城一路北上。十萬大軍頂著紛飛的大雪而行，馬蹄踏著雪地，留下一排排馬蹄印。一切似乎都和以前一樣，又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只是，曾經在風雪中隨風飄揚的北字大旗換成了龍字大旗。

“長憶！我們曾經一起走的路，現在只能我一個人走了！”

大軍緩緩而行，踏雪而去，一路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