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檢查尸體手臂嗎？”我詢問起項仞虛。

“我來。”說著，秋龍走到尸體跟前，跪下來卷起尸體兩條手臂的袖子。

在尸體的手臂外側(cè)，赫然有著一個明顯的印記，這下此人的身份便敲定了。

朝我揮過刀的，那已經(jīng)僵硬的臉，在我看來依舊與那時同樣兇惡。

至于為什么我在這樣多的尸體中能認(rèn)出這家伙，大概是這家伙給我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

我看向秋龍，“這個人我曾見過。”

接著我將之前關(guān)于這名男子與我之間發(fā)生過的一切，對現(xiàn)場的幾人一五一十全講了出來。

“其實你沒必要再廢話一遍，事情我早調(diào)查完了。”項仞虛得意洋洋地對我說完，向秋龍使了個眼色。

秋龍會意，拉上尸袋拉鏈，“這具尸體要進(jìn)行必要的檢查，能否請你們聯(lián)系法醫(yī)？”

“你不就是？”可能是被使喚來使喚去不太舒服，帶頭的警員頂嘴道。

“非正式的......”秋龍略有尷尬地回復(fù)。

“不是正式的？那還起什么勁啊，一個兩個真的是......”帶著抱怨，那名警員拿出專用手機(jī)撥通號碼。

不一會兒，便有兩個人抬著擔(dān)架把那具尸體抬了起來。

只是在他們將尸體抬出門的時候，我似乎看到有點淡黑的霧從尸袋散發(fā)。

那是，影子嗎？

應(yīng)該是吧，這么久沒合眼，我覺得疲勞導(dǎo)致有點幻覺非常正常。

“這樣一來，似乎突破口就有了，天吶，這一連串事情本來就夠復(fù)雜了。”

“誰知道檢查結(jié)果能不能讓事情更清楚點兒呢，現(xiàn)在頭疼還太早了......”

秋龍和項仞虛交談了幾句，他們就帶著我跟修理工上了車，剩下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車從地下車庫駛出，穿過道道警戒線，最終開上公路。

我跟修理工依舊被安排在車廂。

駛上城市高速前，除了守在警戒線那里像電影里尸群一樣的記者，沒有什么讓我留下太深的印象。

這時天已變得昏灰，天氣看起來不是太好。

“許多證據(jù)本來就直指龍馬和他養(yǎng)的走狗，這其實早就蓋棺定論了。”秋龍自然地踩下剎車，接著離合，掛空檔，并在紅燈路口將車停下，“只是我們要把來龍去脈弄個清楚，這樣好把他們?nèi)腿寯溃　?

“弄清楚之前，先填飽肚子吧，車?yán)锏娜丝啥歼€沒吃飯呢！”項仞虛講完這句話便沒再出聲。

也許是放松下來，累積的疲勞會讓人入睡吧。

嗡嗡嗡——

不過，好夢不長，我聽到了有奇怪的聲音，應(yīng)該是手機(jī)的震動音。

然后我聽到項仞虛那起初口齒不清，后來卻變得莫名其妙的聲音：

“尸體身上有很多不同類型的新舊傷，手腳掌上有繭.......他們還在體內(nèi)發(fā)現(xiàn)了打進(jìn)去沒多久的子彈，種類不是民用的。”

“看起來他們的罪名又做實了一條？話說起來，監(jiān)控里他們的槍也不可能在這個國家出售。”秋龍簡單回了句，開動廂型車通過綠燈。

“還有——”項仞虛眼睛顫了顫，口氣變得疑惑，“尸體那些傷口都已愈合......死亡時間推測在24小時以后？這......也就是說？”

“什么現(xiàn)在回頭上高速趕去西城郊？”秋龍打開雙閃在路邊停下車。

“那不肯定嗎，車我來開，近路我熟，看你都要睡著了，趕緊睡會兒。”

商量完，項仞虛與秋龍交換了位置，車輛在路口掉頭，又朝著剛剛駛下的高速路開去。

我跟修理工并沒有反對他們的權(quán)利，看起來早餐要以再次跟他們兩個行動為前菜開始了。

“嘿，再睡一會兒吧，畢竟我們只是可有可無的行李。”

“額......”

在灰暗的車廂內(nèi)，我對坐在對面的修理工打招呼，但他似乎不太想回答我，一臉的生無可戀。

拜托，我現(xiàn)在也生無可戀，好不好。

這幾個月都沒見到我的繆斯女神，也不知道，梨華，她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

早知道情況會這樣，我應(yīng)該早點去表白的。

哎......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我可不跟你們?nèi)ミ@鬼地方啊！”

大概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車輛沿著道路駛近了司法解剖中心。

我們到時，那里還沒開始運作，很安靜，應(yīng)該說是肅靜，可能逝者也希望死后不受紛擾。

死人可不會開口，但我愿還是能有誰來堵住這修理工的嘴，他從車子經(jīng)過一張寫著我們目的地的方向牌之后，就一直不安分。

“你別亂叫行嗎？這是警察的工作！”

“警察就——”

修理工依舊不肯罷休，直到項仞虛踩了急剎，拿著一個東西指著他。

“別......我閉嘴，閉嘴。”待修理工看清是什么東西指著自己后，他臉色一下變得煞白，那是把很短的手槍。

“到地方在外面等著，會有人接你到安排的地方，他媽再叫就算是上帝我也給他來一槍。”

見修理工立刻閉上嘴，再不吐出什么話，項仞虛轉(zhuǎn)身松了口氣，把槍上好保險收進(jìn)上衣，緩緩開動車輛。

車子一路開進(jìn)去，鐵籬高墻圍起來的院子很大，還有規(guī)劃停車場。

待車泊好，無視依舊在抱怨的修理工，從后車廂里出來，就可以看到座四層小樓。

關(guān)于人生終點，我對殯儀館這地方印象比較深刻，尤其是只有自己一個人送別時。

送別的是誰，不提也罷。

以及對于尸體啥的，我不太害怕，畢竟我在卡羅尼斯時也見過許多，像是從學(xué)校樓上跳下來的，被霰彈槍一下打成碎塊的，藥物成癮服用過量死的，被朋友整蠱嚇?biāo)赖?.....

總之，我對死人沒有太大感覺。

“這邊，我們現(xiàn)在沒有人再動過那具尸體，真的太詭異了。”

我們送走修理工后，剛走進(jìn)樓里，就有個戴口罩披著白大褂的男法醫(yī)迎上來。

秋龍朝他頷首示意了下，他便帶著我們來到三樓。

在外面我們穿上防護(hù)服，戴上口罩，男法醫(yī)則在跟同事交接。

可當(dāng)我們進(jìn)入解剖間時，尸體并沒有跟想象中那樣放在解剖臺上。

“尸體——不見了！”男法醫(yī)不禁顫抖起來，估計在心中累計的恐懼將他一下壓倒了。

“亂叫個啥，尸體收進(jìn)柜了！”解剖間外的人提醒道。

“對，對，完成工作要收拾現(xiàn)場，這是規(guī)定。”男法醫(yī)似乎想了起來，然后推動輪床前去停尸間。

啊啊啊啊啊——！！！！！

可沒多久，就聽到停尸間傳來慘叫聲。